作者:西梨贝贝
高查这人,性情狠辣。他说的动手,可不是一般的动手,而是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对其很是了解的裴玄之,只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没什么情绪,淡淡的看的高查愣了一瞬。
因他察觉出公子似乎不一样了,也不对,是一样的。只不过,在这一刻对他这行为上有了不满。
高查被看的很是不自在,他不明白公子这是怎么了。以往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那些人那可不是被他解决了。
这位姜氏女,应当一样下场。
可公子,不允。
“不必,让佩元将我书房内的那把水琴送到府上,就说是我为嫂夫人准备的见面礼。”男子没在纠结那事是不是她做的,因他心乱的很,乱到不知如何是好。
可他也知道,自己是生气的。
气她对他下手,气她误解他。
但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到她头上。是他们之间有误会,是老夫人与族老的逼迫让她对他起了埋怨。
今日他已在她面前表明了态度,她应当不气了。也为他安排了院落,不是吗?
对于公子的安排,高查万般不解,他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放了那个蠢妇?就因为她是他的嫂夫人,可那又怎样,公子何时把那位当过兄长?自也是不认这位嫂夫人的。
但此刻,命令已下。
高查不敢违背,只道:“是。”
几人走出侯府大门,骑上高头大马,拉扯缰绳马儿踏步,很快消失在长街内……
与此同时,另一边莲院。
玉荷,听着汤婆子的小声念叨有些烦:“真是好命,一回京便封了掌院。”
“如今又传出,要与太师之孙,王氏女结亲。”
“莫要胡言,这没有确切的事,会伤了人家女儿的名声。”
一听玉荷那话,汤婆子忍不住抱怨道:“夫人,你就是心善。”
“还有,这京中谁不知王家的女儿心悦那位。两人自幼青梅竹马与东宫那位长在一块,不是进宫就是与这位在一起。
如今圣人防外戚干政,王家还想去前朝必定不会将嫡女送入宫中。而王氏女又心悦二公子 ,二公子又才华出众极受圣人喜爱。
与之结亲是在好不过的一件事。”
“早些时候,就有人说那位回京就是为了王氏女。”这人是越说越起劲,说着说着嘴巴也毒了起来。
“什么清贵,还不是为名为利。”
玉荷看似不悦,但也未阻止汤婆子。她心中听着这些话,其实是赞同的,特别是汤婆子拐弯抹角骂那位裴二公子时,玉荷心底那叫一个高兴。
她不喜他,也盼着他不好过。
但这样的恶毒心思,却不能表露出来。她摇着芭蕉扇,坐在雨廊下听着稀里哗啦的雨声。
青粥小菜,寡淡无味。
玉荷喝了点鲫鱼汤好下奶,便没在吃。
却也是这时,不远处的院门被人敲响,一白衣女子站在门外,那女子生的貌美,却很是面生,不是府里的人。
小丫头看着这人,不明所以。
“我是裴二公子的贴身婢女,名唤佩元。此次前来,是奉我家二公子的命令来给姜夫人送礼,还请姑娘通报一声。”那女子声音婉约,又娇又媚。
汤婆子闻着声音过去,听着话回来。让人抱了礼进来,却没让那人进来。
玉荷喜欢放权,因为她了解他手下这些婆子,姑娘是个什么性子。
坏不坏的彻底,好又好的不那么分明。汤婆子更是这其中的翘楚。做不来真正恶毒的事情,但能恶心死人。
这种明摆着不欢迎人的姿态,她不好做。那就让汤婆子做,给她权利。
她也确实不想见门外那人,对于这人送的礼。也觉莫名其妙…
“那女人长得可美了,一看就是做通房的料。估计等以后那位娶了夫人,就要抬成姨娘。”她抱着盒子,嫌重。
随便将盒子丢给一旁的小六,男儿高壮,拿个盒子不成问题,但是这盒子也忒大了。比那十几的小童还要长。
“说什么清高君子,呸!”
没见到外面的人是谁,但听了汤婆子这话玉荷也明白那外面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应当是一位貌美的婢女。不过这大户人家哪个少爷不是四五个丫鬟,七八个随从伺候,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汤婆子有此怨言,估计是不喜那位的缘故。或许也是深宅内院里女人的通病,她们总喜欢将事情引到男女之间,得了主君的喜爱那就是狐媚,不得主君喜欢那就是无颜色。
深宅大院也就只有这点乐趣了。
“夫人,看看吧?”因为不在意,玉荷便没想过要看那送来的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而是直接将其无视。
小六倒是好奇,抱着盒子颠了颠,一脸认真的问。
“打开看看。”察觉大家好奇,玉荷便随了他们的意,让其打开看看。
她也想知道这裴二公子,用的是什么心?
第43章
木盒打开, 赫然是一把上好的木琴。
看着这把琴,玉荷脸色黑了,他什么意思,是在警告她?还是在侮辱她。
拿她当什么!琴女!还……想到那, 玉荷想杀了裴玄之的心更加强烈, 果然!果然是贱人, 果然是贱妇生的贱人!
院内的众人, 看着这把琴,脸色一点都不比玉荷好。谁不知道她们这位夫人,自小无父无母, 养在叔伯家,受尽磋磨。
甚至到了后面,那恶毒的叔父婶娘将她卖给水船歌房当琴女, 说是卖艺不卖身,可进了肮脏的地界,最后怎样又怎么由的了她。
在着, 一个进了那地的女子, 说是清白身,谁又相信?她以后怎么做人, 怎么嫁人?
如不是主君相救, 夫人就差点被送了进去。也好在主君相救, 才让她免于糟蹋。他们成婚,瞒着所有人。
等回侯府, 京中祖母才知这人已经娶了亲。娶的还是一个靠打渔为生人家的渔女, 好在家世清白, 除了穷些没什么不好。
是的,在回京时。
裴家大公子, 裴慎向家中长辈隐瞒了一些事情。将玉荷曾经差点入楼的事情抹去,他知道老夫人族中长老,如果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承认让姜氏女入府。
那些人虽然看不上他们夫妻二人,却也没在这世上过多阻挠。因为他们对他这位继承人不在意,也没想过他会有什么作为。
自然不会在他身上投放太多家族资源,甚至可以说他们对他是漠视的一种状态,在水乡了那么多年,不曾管过,也不曾有过一封书信。
更不会用家族的资源为他筹谋联姻,娶高官之女。所以族谱上很快写下,姜氏玉荷为裴慎嫡妻。
他们也曾在这府内过过一段美好日子,可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短太短。不知哪里透出去的消息,当家夫人是歌房女子出身。
一瞬间,她就成了府内一个笑话。
在这个女子贞洁大过一切的年代,这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侮辱。奴仆都能轻贱的存在,甚至传到老夫人,与那些族老的耳中。
他们要裴慎休妻,他们嫌她晦气。
又一次,裴慎护下了她。他告诉府内的所有人,姜氏女就是他的妻,他孩儿的母亲。
谁再敢在背后拿当家主母的事情嚼舌根,他就拔了他(她)的舌头,砍掉他们的双腿扔出府外。
面对长老的压力,裴慎也毫不畏惧,他可以不要侯府,却不能不要她。
好在裴慎的话起了作用,那些人再也不敢胡言乱语。可明面上不说了,暗地里还在传播,直到那些话流出府外。
原本是新上任的侯爵夫人,却在这一声声的诋毁中,将自己封闭在这狭小的院落里,直至护着她的人消失。
没人在护着她,也没人在护的住他们的儿子。这位夫人,才开始活了过来。
院子里的人,也被那位主君换了一批又一批。而他们主君也说到做到,将那个搬弄是非,将事情弄的满城尽知的男人,拔舌断腿扔出府外自生自灭。
至此,那些传闻才消停下来。
可现在,又出现了。
还是出自那位公主之子的手笔,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也是轻贱!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他们知道这位夫人好脾气,也知道这位夫人软弱,可人都有底线,小公子是底线,主君是底线,这琴也是底线。
那是她不堪回忆的过往,也是他人侮辱她的好手段。
“摔了。”女子音量不大,甚至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但就是莫名的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让小六感到阴冷,他知道夫人这是真气了。可……不大好吧,这是那位送来的。
都说,他会是府内的新君。
新君送来的见面礼,就这么摔了,会被人诟病,也会被人抓住把柄。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他只会为夫人办事,他也觉得这把琴该死。上好的木料琴弦,繁复精美的花纹,都让小六知道这把琴来头不小,是出自名家之手。
只可惜这样好的琴,来错了地方。木琴被人抱摔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玉荷捂住儿子的耳朵,不让他听那嘈杂的声音。
与此同时,笑看他,就像是做游戏一样逗着小家伙。
玉荷没让停,小六就一直摔。
摔到木体裂开,琴弦断裂,大雨掩盖了这声响,除了院内的人,没人知道此刻终于发生了怎样一件事。
上好的名品古筝,就这么被糟蹋。
此刻无人敢多说一句,就连汤婆子也不敢。她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感到心惊肉跳,突然她发现夫人或许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善良。
她有脾气,并且不小。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呼吸,只有她这位被轻贱的人,脸上挂着笑陪孩子玩。就像是不在意,就像是事不关己。
可如果真的不在意,又怎么会让小六摔琴。她在意,在意到第一次发了脾气。
不知摔了多久,玉荷喊了一声停。
还是同样不大不小的声音,汤婆子听见,立马对远处的小六道:“停,夫人让你停。”
听到后,小六立马停住。
他转过身看向坐在桌前的女子,弯身询问:“夫人,有何吩咐。”
“可要我拉到柴房去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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