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层云之上
这片区域并不小,要容纳几万百姓生存,因此也稍微恢复了以往的模式,卖粮食、卖布匹、卖日用杂货等。
这也多亏了隗木琅没想到把所有东西搬走,才让百姓们在政变结束后回旧址搬运东西。
只是失去了汲水珠的保护,经年累月矗立的城池还是露出来它应有的被风沙侵蚀后的模样。
旧址已经不适合居住,况且谁也不知道隗木琅留了怎样的后手,所以只能迁到新的地方。
辛月瑚带领着士兵帮忙把弄东西,她即使如今已经贵为将军却还是如以往那个普通女孩一样帮着搬运,在百姓的道谢中露出一个开朗的笑。
亡国并没有让这群人阴沉起来,他们心中拥有坚定的信念,他们相信有复国之日,因而在艰难的环境怀着对生活的热爱里顽强生长。
辛月瑚对视线十分敏感,刚帮一位大妈扛起一堆馕,就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回过头,就看到施慈站在石窟中往自己看来。
高处的施慈目光无悲无喜,风沙到他身边会陡然沉寂下来,他像是神一样凛然不可冒犯。
他平静地看着他们在风沙中挣扎的模样,叫辛月瑚下意识皱起眉。
辛月瑚从来不相信什么神,虽然大家总是把神挂在身边,但对她来说所谓的“神”也不过是一个虚幻的信仰。
可是如今见到施慈的模样,她忽然就觉得,神说不定真的存在,只是高高在上看着他们这些蝼蚁奔波。
瞧着就让人讨厌。
只是她刚要转身离开,就感到体内涌起一股热量,带走了沙暴带来的寒冷,叫她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周围的人也发现了这点,惊奇地叫着真主显灵,辛月瑚却陡然望向施慈方才所待的地方,只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沙暴在那处留下沙尘,掩盖了曾经有人在过的痕迹。
一般来说沙暴一周会有一次,小型沙暴虽然天天有,但都会被挡在外面,只有这种大型沙暴,才需要人回避。
这场沙暴持续了一个小时,等结束后众人出来,原本整洁的街道已经积了一层沙,刚好盖过人脚背。
他们熟练地从家中取出工具,将沙子铲完,等到了晚上,又恢复了干净整洁。
夜晚,人们围着篝火取暖,没有战事时辛月瑚会偶尔带着人马出去打猎,这次运气不错,猎了几窝兔子和几头野驴。
大部分人已经睡了,只有少数人半夜睡不着,在篝火旁闲聊。
施慈坐在其中一座篝火旁,辛月瑚带人将猎到的猎物分给他们自己烤,提着几只兔子坐到了施慈旁边。
这种加餐的时候常有,大家并不觉得稀奇,见辛月瑚到来,和她热情地打过招呼,便开始专注自己的事。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手。”
辛月瑚将扒了皮的兔子利落地串好放在篝火上,和施慈打了个招呼。
施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白天的事:“看到大家努力生活的模样,颇有感触,顺手而为罢了。”
辛月瑚点点头:“还是多谢你了。大王子同我说过元仲归一事,辛苦你跑一趟。”
施慈笑道:“不过是带句话,有什么辛苦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辛月瑚对施慈感官观颇好,临走时还说有空带他一同去打猎,施慈也答应下来。
时间一晃就过了半个月,隗木琅再次邀战,辛月瑚披甲上阵,这次施慈还是隐身站在旁边观战。
两边军马对立,隗木琅骑在高头大马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
他身边的副将手中捧着一个盒子,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见辛月瑚满脸不耐烦,隗木琅也不在意,高声道:“距离上次过了半月,这半个月我一直在想送你一份大礼,毕竟我们是从小到大的交情。这份大礼,你肯定会喜欢的。”
辛月瑚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在这里的东西滚!我不需要什么礼物!”
隗木琅轻笑一声:“都没看过,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份礼物?”
“去,把东西送给辛将军。”
他的副将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捧着那盒子走到辛月瑚面前。
以施慈的眼力,已经看到这个古朴的盒子周围渗出鲜血,里面装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着副将越走越近,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施慈想起那日态度坚决要留在珲金国的元仲归,心头一跳。
只见副将嘴角带着一抹看好戏的笑,捧着盒子递到辛月瑚面前:“辛将军,我们王上好不容易准备的礼物,您可要笑纳。”
辛月瑚眉头皱的死紧,她自然闻到了空气中那里血腥味,离得近了,也看到盒子上的血污。
“这是什么东西?”
那副将笑道:“您打开一看就知道了。”
辛月瑚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沉默了许久才将盒子打开,入目的却是元仲归双眼紧闭的头颅。
辛月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随即怒不可遏一枪洞穿了副将的心脏:“你敢!!!”
那副将本来还得意洋洋,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脸上还带着那副可笑的神情,整个人猛地倒地。
辛月瑚几欲发狂:“隗木琅!你不得好死!”
见他这副模样,隗木琅哈哈大笑:“辛将军,我准备的这份礼物,你可还满意?”
“你们不是要我将元仲归放回去吗?怎么样,他如今回来了,你这可不像是开心的模样啊。”
辛月瑚哪里还愿听他挑衅,眼睛赤红道:“沙珈的儿郎!随我杀敌!誓要取隗木琅首级!”
他身边的人自然也看到了盒子中装的是什么东西,心中悲哀更甚,杀意更甚。
有道是哀兵必胜,这群士兵因为元仲归,变得杀意凛然。
隗木琅冷笑一声,脸上满是恨很:“全都给我上!我今日就要沙珈国彻底消失!”
“元仲归,辛月瑚,你们全都要死在我隗木琅的手里!”
两军交战,啥霎时战鼓雷鸣,烽烟四起。
穿着一黑一白盔甲的两方军队混在一起,许多人刚砍死敌人,又立马被旁边的敌人斩杀。
战场向来都是绞肉机,随着双方人马的不断减少,孰优孰劣也逐渐显现出来。
沙珈的士兵士气高昂,心中怀着为元仲归报仇的信念拼死杀敌,而珲金的军队却渐渐显露疲态。
辛月瑚一□□出,连串了三个珲金国士兵,她猛的收回长枪,擦了擦溅到脸上的鲜血,像狼一样的眸子死死盯着隗木琅。
隗木琅心头一紧,连□□的马儿也被她的杀气惊到,不自觉后退几步。
辛月瑚骑着马在乱军当中厮杀,每一枪出手都会带走一个或两个珲金国士兵的生命,前来杀她的人都被她反杀,而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隗木琅。
眼看战场上己方的士兵越来越少,隗木琅紧握着缰绳,连忙就要撤退。
辛月瑚已经离他越来越近,对战场的熟稔让她所向披靡。
“隗木琅!你想往哪里去!”
她一枪挑起旁边死去士兵的刀,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猛地朝隗木琅甩去。
隗木琅侧头,险险躲过去,再回头时脸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
但凡他慢上一秒,这把刀就会刺穿他的头颅。
眼看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隗木琅没有过多犹豫,叫上一队士兵护着自己,连忙往珲金国的方向奔去。
辛月瑚已经杀红了眼,心中满是仇恨和愤怒,见隗木琅要逃走连忙策马跟上去。
施慈觉得不妙,想要提醒她穷莫追,心头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瞬间明白了这是辛月瑚的劫数。
这边沙珈国的军队压着珲金国打,而那边辛月瑚已经单枪匹马朝隗木琅杀去。
她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隗木琅!
前方一小队士兵疯狂逃窜,而后面的辛月瑚像是尾随着猎物的狼,紧紧咬在他们身后。
她背后还背着一把弓箭,眼看自己有些够不到,从背后取下弓箭,挽弓而射。
“嗖——!”
一支箭矢离弦,隗木琅身边一个士兵倒地。
“嗖——!”
又是一支箭,擦着隗木琅身侧过去。
隗木琅咬牙,高声道:“辛月瑚!你竟敢追来,不怕前方我设下埋伏吗!”
听他这么说,显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谁会蠢的将自己设下埋伏,告诉他人?
辛月瑚显然也这么想,她脸上表情越发狠厉:“不必多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隗木琅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他一个人,而这时辛月瑚也将他追到了一片戈壁。
这里有不少起伏的丘壑,隗木琅企图借用这些丘壑挡住自己的身形,却每次都被辛月瑚瞄准,最惊险的一箭,落在他身侧,射断了他的发带。
隗木琅惊起一身冷汗,同时也为辛月瑚的身手心惊。
以前他只知道辛月瑚身手不错,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好!
他心中竟然生出一股退意:“辛月瑚!你我二人相识多年,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辛月瑚冷笑:“你杀元仲归时可曾想过你等相识多年!”
今日不杀隗木琅,她怎么有脸下去见死去的好友!
眼看她越来越近,隗木琅策马,矫健的马儿飞跃而过,在空中跳起,恰好躲过一箭。
辛月瑚紧随其后。
近了!更近了!
扬起的沙尘让这一片地有些灰蒙蒙,前方隗木琅猛的往前冲去,辛月瑚也不甘示弱。
就在她的马冲进一片烟雾中时,两指宽的绳索编织而成的网,将她连人带马牢牢捆住。
辛月瑚心中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中了圈套!
几十个士兵从戈壁后面冲出来,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条绳索,这些绳索连接的正是这只大网。
辛月瑚被大网网住,一时之间竟然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辛月瑚啊辛月瑚,不枉我用一万人马作为诱饵,你果然上钩了!”
隗木琅带着士兵将她团团围住,居高临下看着她。
辛月瑚抓着大网,透过绳结间的洞看向他,只觉得他面目可憎:“隗木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