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层云之上
施慈有些好笑地摇摇头，难不成同这块巨石说话，它就会给出线索吗？
岂料许问舟话音刚落，灵蛇像陡然迸发出刺眼的白光，施慈下意识伸手遮挡，再次回过神已经到了长陵关外。
自从他实力上了一个台阶，都是由自己主动触发幻境，这么久了再一次被动地拉进幻境中，还有些不习惯。
他身边的许问舟得意的拍拍手：“这灵蛇像还挺好说话！”
施慈有一瞬间的沉默，不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自己和灵蛇像没缘分。
这次的视角是腾蛇，他二人在漫漫黄沙中看到一条巨大的黑蛇前行，沙漠中少见的出现暴风雨，雷霆打在岩石上，激起大片火花。
怎么看这都是雷劫现场啊。
漆黑的乌云翻滚着压下来，像是伸手就能触及到云层，雨下得很小，飞沙走石中几乎看不到雨点，但雷霆却频繁。
黑蛇金色的竖瞳里满是紧张，在沙漠上飞快穿梭，可是却快不过密集雷霆，劈下好几道雷总有一道能打到他。
施慈和许问舟眼见腾蛇被雷劈得奄奄一息，哪怕知道他能渡过雷劫，但还是有些为他担忧。
“动物修炼想要成气候真不容易。”许问舟有些感叹。
施慈点点头：“动物想要修炼成人本就是逆天而行，每一次脱胎换骨都必须经历天道考验，天道虽然严格，但总有一线生机。”
人想要修炼有成，又何尝不需要经历劫难呢？
只是人是集大气运而生，总归有几分不同。
眼见腾蛇在天雷之下东躲西藏，他大底也知道若是此次躲不过天劫，可以向人类寻求庇护，慢慢缩小了庞大的身躯朝军营驻扎的方向而去。
因为雷暴，驻扎在长陵关外的大周军队和犹嘉沂并没有开战，将士们都窝在帐篷中等待雷暴过去。
距离越近劈在腾蛇身边的雷就越少，都说“人定胜天”，军营中驻扎的军队有大周国运加持，天雷都要给几分面子。
但是相对的，天雷减少了几道，威力却又增强了几分。
腾蛇和普通的蛇不一样，普通的蛇修炼成蛟，走蛟化龙，而腾蛇只需要扛过天劫便能化为神龙。
他到军营附近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黑色的鳞片上满是灼烧的痕迹，可是相对的他头上却鼓起了两个大包，已经脱胎换骨，有了化龙的希望。
他度过了雷劫，原本飞沙走石的雷暴天气也好转了许多，天上乌云还是重重压下来，但却没有了能震聋人耳朵的惊雷，连风雨也小了很多。
如今的腾蛇只有一指粗细，躺在沙石中艰难的吐着信子，再也没有力气移动。
如今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倘若有心怀不轨的人将他捉了去，恐怕难逃一死。
恰在此时旁边的帐篷动了动，一位年轻士兵掀开帐篷走了出来，施慈二人定睛一看，正是年轻了许多的施义。
如今的他好似还未及冠，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刚见面时的那般冷淡，鲜活了许多。
他本是出来查看情况，余光瞥见卧在沙子中的腾蛇，眼睛一亮，快步过去将它捡了起来。
“咦？你这是被雷劈了吗？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施义挠挠头，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腾蛇艰难地吐着信子，用头蹭了蹭他的手指，转眼就昏了过去。
施义这才看看到他头上鼓着的两个包。
“听说蛇头上长角是要化龙，难不成我也遇到这种妖怪了吗？”
施义胆子十分大，见到这怪异的一幕想起帐中年纪大的士兵讲的故事，心中也不觉得害怕，反而是好奇居多。
他想了想，把腾蛇放在袖子中，转头回了营帐。
他们虽然镇守长陵关，但是此时和犹嘉沂的交战十分少，没有战事的时候也会来怀沙县逛逛，之前施义买了些金疮药，如今正好给腾蛇用。
他把腾蛇藏得很好，同营的士兵基本上没发现多了这么个小东西。
施义怀着好奇每天给腾蛇，而腾蛇虽然陷入了昏迷，但伤势却在一天天好起来。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腾蛇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被烧焦的地方重新长出血肉和鳞片，他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这天施义训练完刚回到营帐，就看到自己藏的好好的腾蛇出现在矮几上，他连忙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同伴们还没回来，三两步上前将蛇塞在袖子中，才偷偷摸摸来到无人的角落。
要是被同伴们发现他养了一条蛇，肯定会将蛇扔出去。
腾蛇在他袖子中十分自觉地盘上他的手腕，等终于能透气了，才吐着信子朝他道谢。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开口的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声，比施慈后来听到的声音要年轻许多。
施义十分惊喜：“你总算是醒了！”
心头却道自己救的果然是个妖怪。
少年心性，并不觉得世界上都是坏人，自然也就没有想过腾蛇是妖，万一害他的可能。
好在腾蛇一身清灵之气，不是那些喜欢吃人的妖，也算是施义运气好。
腾蛇抬起头，直视施义：“你既然救了我，那我就该报答你。你的愿望是什么？”
施义一怔，没有想到自己因为好奇救的妖还会报答自己，冥思苦想许久，摇摇头：“我想不到什么需要的，还是算了吧。你是被雷劈了吗？以后受伤不要靠近人群，昨天还听一位前辈说蛇羹很好吃，当心别人捡你炖成蛇羹。”
腾蛇以前虽然没有接触过太多人，但他活了那么久还是知道人心复杂。
他本来以为救了自己的人会挟恩以相报，却没想到施义是这么个性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点头：“我记下了。”
施义把他放到地上：“既然伤好了你就快些离开吧，日后有缘再见。”
腾蛇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钻进了一片黄沙之中。
施义望着他消失在视线中，心满意足回到营帐，却发现自己账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年轻人。
他面带疑惑上前打招呼：“你是走错营帐了吗？”
他记得他们队伍中并没有这么个人。
那人回过头，是年轻时候的孙选。
孙选朝施义咧嘴一笑：“我是来参军的，将军叫我跟你们一起训练，日后请多指教。”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战争
施义的军营中多了一人，每日还是一样的训练，闲下来便去怀沙县打打牙祭。
施义参军时十分年轻，虽然已经当了好几年兵，能聊到一起的却不多，孙选比他年长几岁，二人渐渐熟悉起来，倒有了结伴出行的同伴。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施义又一次见到了腾蛇。
那是一个天然气清的晚上，施义睡不着，偷偷摸摸溜出营帐瞎逛，在沙地上遇见只夜晚出来觅食的兔子，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将兔子敲晕了准备打牙祭，刚烤上就看到不远处一条黑蛇望着他。
不在战时的军队纪律没有那么严格，施义溜出来烤肉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日离开之时，腾蛇的伤并没有彻底好，只是皮肉伤愈合了，内伤却需要时间修养。如今正好痊愈，他本想来找施义聊聊，却不料正好碰见施义烤兔子吃。
腾蛇虽然活了许多年，却一直自己修炼，如果不是上次雷劫，基本不会同人类打交道，也自然没有尝过人类的食物。
熟肉可比生肉滋味好多了，更别提施义还加了许多从怀沙县买来的调料，兔肉被烤得“滋滋”作响，腾蛇远远闻到兔肉的香味，进加快了上前的速度。
见到腾蛇，施义眼睛一亮，颇为欣喜地打了个招呼：“蛇兄，又是你啊，好久不见！”
腾蛇吐着信子靠近他：“……好久不见。你在烤什么东西，好香啊。”
施义在身旁清理出一片空地，拍了拍地面：“蛇兄快过来坐，这是我刚才打到的蠢兔子，正好我一人无聊，有蛇兄在正好！”
腾蛇还有些别扭，好像自己来蹭饭似的，他扭头钻进旁边的沙地，从一个兔子窝中又叼出一只肥美的兔子，来到施义面前：“送给你。”
施义一喜，把吓傻了的兔子拎起来，三两下剥皮放血，用棍子串上：“多谢蛇兄！”
腾蛇蹭到他身边，金色的竖瞳盯着烤兔子：“我名腾蛇。这就是人类的食物？虽然繁琐了些，闻起来的确比生食香。”
施义有些疑惑：“你不是妖吗？应当活了许多年，难不成还没吃过人类的食物？”
腾蛇摇摇头：“我虽然活了很久，但一直避世修行。传承中的记忆告诉我，同人类走太近没有好处。”
人类有太多驳杂的思想，他们接触久了容易被人类影响，进而阻碍自己修行。
但是施义也算是救了腾蛇一命，加上他灵魂不同于一般蝇营狗苟之辈的浑浊，是个难得的好人，腾蛇自然愿意同他交朋友。
一人一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远处的营帐忽然掀开，又出来一个年轻人，朝着火光的方向走来，正是孙选。
孙选以为施义不过是出营帐透透气，谁料半天没有回来，便想着出来查看，结果就看到他生起火堆烤着什么，空气里远远传来一股子肉香。
孙选径直走了过来，拍了拍施义的肩：“我道你半夜不睡做什么，原来是打牙祭来了。”
随即他又看到了施义旁边的腾蛇，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是……？”
施义朝他介绍道：“这位是我好友腾蛇。腾蛇，这是我朋友孙选。”
孙选朝腾蛇点点头，虽然有些惊讶，却并未声张，反而有些好奇道：“施小兄弟交友广阔，竟连修行多年的灵蛇都是你好友，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施义玩笑道：“也是阴差阳错交了这么一位朋友，腾蛇修行多年，若是有朝一日化龙，那我岂不是赚了，多了一位龙君做靠山。”
腾蛇也不客气，点点头道：“放心！若是我真能化龙，定会庇佑二位！”
他看得出孙选也不是坏人，既然是施义的朋友，那也算他腾蛇半个友人！
一时之间两人一蛇相谈甚欢。
自此之后他们经常出来开小灶，大周和犹嘉沂勉强达成和平协议，从夏日一直到冬天都未开战。
初冬时节寒风凛冽，腾蛇缠在施义手腕上，同他们一起去怀沙县买东西，大周在军饷这一块儿上从未克扣，叫他们也有多余的银钱可用。
他也曾写信想将银子寄回去给弟弟妹妹，可是寄回去的信石沉大海，没有弟弟妹妹的音信，只能等他服完兵役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施义带着腾蛇和孙选来到怀沙县的酒楼，他们也只有每月发饷银的时候才会来犒劳一下自己。
冬天的沙漠不太好打猎，腾蛇虽然不像普通的蛇一样需要冬眠，但也实在不想动弹，二人一蛇商议着，便来酒楼打牙祭。
这还是腾蛇第一次这么靠近人类居住的地方，他看什么都十分好奇，但是以免吓到别人，他还是乖乖待在施义袖子里，只悄悄探出头查看。
到了酒楼之后他们在二楼要了一个包厢，让店小二将招牌吃食都上了一遍，还特意要了一壶西域的葡萄酒尝尝味道。
菜上齐之后腾蛇就从施义袖子里钻了出来，盘在自己的位置上，嘴馋地望着一桌子菜：“除了烤肉原来还有这许多吃食，当真十分丰盛！”
施义将各种菜色都往他面前的碗里夹了一份，笑道：“快尝尝。”
腾蛇也不客气，当即“哼哧哼哧”吃起来。
孙选不如他们那般乐观，望着窗外飘起的雪，叹了口气：“今年的雪下的格外早，不知道犹嘉沂那边是什么情况。”
埋头苦吃的腾蛇抽空看了他一眼：“半个月后犹嘉沂会有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