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层云之上
这模样可不像是在躲人,难不成她被发现了?
可是被发现了又怎么还能出现在街上?
商鸯抿唇一笑:“家中长辈来桑县谈生意,允许我在外面玩一段时间再回去。”
茯苓道了声“恭喜”,她这模样看来不仅没有受到责罚,游玩的安全还有了保障,可不得恭喜吗?
商鸯微微一笑,又问:“云少侠的玉钗,是给你夫人买的吗?”
她果然还是十分在意这个问题。
茯苓有些无奈,怎么每个人都觉得她有妻室?
“这是给我母亲买的。”
她把给摊贩的解释又说了一遍。
商鸯顿时眼睛一亮:“那云少侠可有心上人?”
茯苓摇摇头:“并无。”
她全然不知自己随手救的姑娘对她颇有好感。
商鸯有意同她拉近距离,也十分好奇他们这些行走江湖之人眼中的世界,开口问道:“少侠有一身好功夫,想来去过不少地方。不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她一副天真少女的姿态,茯苓也知道她偷偷溜出来是想看看外面和家里有什么不同。
眼前之人像极了当初一心想闯荡江湖的自己,她也不吝说些自己的经历。
茯苓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也曾深山伏虎荒林缉盗,在江湖上有几分薄名。
她一个人见识过大漠孤烟,也见识过奇峰秀景,口中的故事比画本上还要惊险离奇,听得商鸯如痴如醉。
“……大梁的‘秋露白’十分甘醇,也十分烈,一口下去能烧到人心里。听说在大周西北方有一种酒名‘寒潭香’,它虽然没有秋露白这么烈,但后劲十足。如果有机会,我想去那里看看。”
茯苓用这句话当做整个故事的结尾。
商鸯直勾勾盯着她,被她描述中那个精彩绝伦的世界吸引。
“我也能像你一样吗?”她问。
茯苓点点头:“自然,我一开始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我能看到这些风景,你自然也能看到。”
“只是切记,倘若没有足够的信心自保,还是不要冒冒失失溜出来为好。”
商鸯知道她是在说今天上午发生的事,不由脸颊通红,反驳道:“那只是不小心!我一路来到桑县不知道躲过了多少风险!”
茯苓无奈:“好好好。但是记住,如果不是有绝对的把握,千万不要冒险,自身安危最重要。”
她也挺怕商鸯听完她的故事,脑子一热直接就去闯荡江湖。
商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连到桑县都是跟着张严的队伍偷偷摸摸来的,若是放她一个人出去闯荡,估计走不出二里地就会被骗去卖掉。
她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去见识一下茯苓口中的大漠孤烟和奇山秀水,想知道茫茫大海是什么样,辽阔草原又是什么样。
“你见识过的东西真多啊,又有一身好武功,为人还这么善良……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茯苓倒是不在乎这个:“别人喜不喜欢都是别人的事,我只管做我自己。”
商鸯咬了咬下唇,有些紧张道:“我也喜欢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她眼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怕茯苓看出来,又怕她看不出来。
茯苓没有听出她话中的其他意思,笑道:“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
商鸯既高兴又失落,心中不由开始想若是她找父皇赐婚,这位云少侠会不会娶自己。
她却不知,眼前的意中人,分明和自己一样。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
云老爷和云夫人从盛楼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寅时,商鸯前一秒刚带人离开,张严和云家几人后一秒就出现在盛楼的大堂中。
看得出几人相谈甚欢,临走之前张严深深看了一眼云正初,朝云老爷似笑非笑道:“令公子果真是个人才。”
云老爷笑而不语。
方才他们对于各自的利益据理力争,基本上都是云正初出面交涉,为云家争取到不少好处。
他们虽然是皇商,但大梁的皇帝不是一个昏君,并不要求子民们无偿进贡,反而是以合适的价格采买。
这是大梁皇室这么多年来的规矩,如今的皇帝自然也不会破坏它。
“云老爷不必送了,我先回驿站,很快就有人来告知你需要准备的数量。”
张严朝他点点头,转身带着侍卫离开。
云老爷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心中却叹了一口气。
等两伙人分道扬镳,他的视线才落到正在旁边等他们的茯苓身上。
“茯苓,你怎么来了?”
云老爷神色柔和了些,朝她走过去。
茯苓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爹,娘,我有一些事想问你们。”
她又看了看许久不见的云正初,笑道:“兄长,你如今越来越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了。”
云正初笑着伸手戳了戳她的头:“你啊,说什么一家之主,云家的一家之主怎么能是我这个外人?”
茯苓朝他笑:“什么外人不外人,我认定了你是我兄长,爹娘也将你当做亲生孩子,兄长说这话真叫人伤心。”
于是云正初只好连连讨饶,岔开话题:“是我嘴比脑子快,说错了。茯苓这么急来找爹娘有什么事?”
茯苓面上这才严肃了几分,道:“小秀把一切都跟我说了,咱们家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云家人其他人也收起了笑脸,看着她直叹气。
云老爷率先道:“回家说。”
因为十分重视这笔生意,人家除了对生意不感兴趣的茯苓,全都在场,此时云家所有人浩浩荡荡回去,瞧着也颇有几分人丁兴旺的错觉。
等到了云家门口,那里已经站了不少人,都是听到人家放出来的消息,想来挣那笔黄金的。
管家福伯游刃有余的招待着这群人,里面几乎有一半都是没什么真本事,却想来滥竽充数的,其他人虽然有几分本事,却都在进院子看过之后一筹莫展。
施慈和许问舟就是在此时到达云家的。
他二人瞧起来风度翩翩,许问舟像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士,而施慈看着却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无论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修士。
在车上的时候,云夫人已经将云家发生的怪事说给了茯苓听。
他们的说辞自然比小秀知道的更为详细,也叫茯苓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她看着被请出来的那些“滥竽”,又看看容貌出众的二人组,只觉得那百两黄金当真是诱人。
被茯苓当做来充数的施慈二人全然不知道她的想法,施慈负手而立,同抱着剑的许问舟站在人群外,望着云家,十分感兴趣地挑挑眉。
“云家这么干净,当真不像是有鬼的样子。”
鬼有阴气,如果云家真的闹鬼,此时上空应当是一片黑气缠绕,可施慈却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那就有意思了。
云家“闹鬼”是人为。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祸
“福伯,找到能捉鬼的高人了吗?”
茯苓跳下马车,站在大门口望着面前乌泱泱一片来“捉鬼”的人。
里面谁有真本事,还当真看不出来。
福伯叹了口气:“小姐,这里面有一大半都是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光是表演‘空手下油锅’的便有十几个。”
也是老爷夫人心肠好,不计较,换了他,定要将来捣乱的人打出去!
茯苓皱眉:“这样寻人如何能求到高人?”
福伯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云家之前找了那么多修士,都看不出问题在哪里,无奈之下只能广撒网,以期有人能解决问题。
“唉,虽然希望渺茫,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福伯愁眉苦脸,实在想不通云家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一闹鬼就闹了大半个月,夜夜出意外。
眼看紧接着上前的“高人”又要表演油炸鬼骨,福伯直接叫人站在高处喊道:“你们当中变戏法的江湖人还是请直接离开吧,不必再表演什么油锅捞东西的把戏了!”
他此话一出,人群顿时一静。
原本想来浑水摸鱼的人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指出自己的目的,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真本事?”
“就是,分明是你们想要找人捉鬼,如今又说我们变戏法,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眼看呼声一次高过一次,人群被煽动起来竟有种要当众闹事的模样,茯苓皱着眉三两步上前,一掌就将实木桌子劈成几半。
“你们这些人当我云家是什么?平日里我爹娘宽以待人,便成了你们逞凶斗狠的资本了?”
她眉眼间满是凌厉,骇得想闹事的人后退几步,再也吵不起来。
有了她的震慑,那些滥竽充数的江湖人顿时不甘不愿离开,人群少了一大半。
剩下的那些就是有真本事的。
可惜他们进云家转了一圈,愣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福伯只好将人请了回去。
这么一耽搁,时间就过去了大半,等所有人离开,天色已经快黑了。
百无聊赖的施慈和许问舟眼看着人来来去去,这群人明明都是有本事的,却愣是没看出云家的问题出在哪里。
远看云家即将要闭门谢客,施慈这才上前一步拦住忙碌了许久的茯苓。
“云小姐,我二人也想试试能不能找出闹鬼的真正原因。”
茯苓一直在注意他二人,毕竟他们实在是太显眼了。可是见他们只是远远旁观那些人在云家进进出出,却没有上前的打算,她还以为这二人也是同方才那些离去的人一样来凑热闹的。
如今等人都走完了施慈才站出来,不由让茯苓有些怀疑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