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如今天热,窗户上只糊了一层薄纱。阿哥所的院子也不大,翠果那边刚从东厢出来,这边屋里就已经听到了动静。
宋莹看着四阿哥不动如山地握笔描画,想了想,劝道:“爷,要不,您去看看吧。”
四阿哥画完最后一笔,抬头看向宋莹,拿着毛笔虚空点点她的鼻尖:“李氏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截人,你都不生气?”
若是换个时候,宋莹肯定是生气的,甚至还会想办法拦住四阿哥,不让他去看李氏。
可是“今天”,她倒希望四阿哥能离开,不在她这里留宿。
宋莹回道:“若她是装的,我自然是要生气的。可是刚刚听着,翠果的声儿都变了,恐怕李格格是真的有点不好。爷还是去看看吧。”
四阿哥点点头,放下笔:“这几幅花样子,让人送到针线房,绣一个小炕屏,摆在你的卧室里。”
宋莹口中称是,蹲福送四阿哥离开。
待四阿哥的身影进了东厢,天青愤愤地哼了一声,摔帘子进屋。堂屋和书房里都没人,她走进卧室,却看到朱砂正在给宋莹解开盘发。
她走过去:“主子现在就拆头饰……四阿哥一会儿,说不定还会回来呢。”
朱砂说:“那边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主子的头发都盘了一天了,头皮紧得很,我先给主子通通。”
宋莹说:“通完就编上吧,我估摸着,爷今晚是没空过来了。”
天青咬咬下唇,进言道:“主子今儿让四阿哥出了门,李格格就得意了。这截人的先例一开,以后怕是没完没了。”
朱砂斜眼瞅了天青一眼,没有说话。
宋莹没有接话,她转而问道:“前两天福嬷嬷给你俩量身型,说是要做新衣服,可做好了?”
朱砂回道:“就快得了。福嬷嬷说,保证能让我俩,在四阿哥大婚那天穿上新衣服。”
天青还在为刚才那句不过脑子的话后悔,听到宋莹询问,赶紧凑趣:“说起来,福嬷嬷派人来给我俩量身,奴才原还觉得奇怪呢。这做新衣服,拿着以往的尺寸做,不就好了?无非就是多留点边,以后若是长高了,再放出来就是了,哪里用得着特意再量一次。等到真量的时候,奴才才知道,这某人,是用不得旧尺寸的。”
宋莹捧场:“这怎么说?”
天青假装嘲笑地看向了朱砂,弯了眉眼:“这某人,过了一个冬天,腰身粗了近两寸,可不得新量尺寸吗?”
宋莹和朱砂,在铜镜中对视一眼。朱砂接话:“冬天就是养膘的,能长肉是福!”
天青笑着接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只是等新衣服来了,你可得好好奉承福嬷嬷,为了你的衣服,她少不得要再开库房,多拨点料子给你!”
朱砂佯怒,一手握住编了一半的辫子,另一手伸出,要拧天青的嘴。
天青赶紧退后,嘚瑟地朝她笑。
宋莹打了个哈欠,吩咐道:“我去床上躺一会儿,要是四阿哥来了,就叫醒我。”
天青转身铺床:“主子这个点儿就觉得困,可是中午没歇好?”
朱砂顺嘴说了一句:“那药膳里面有安神的草药,吃了容易犯困。”
两人服侍宋莹躺好,放下床帐。
朱砂坐在床前的脚踏上守着,没一会儿,就听见宋格格深沉的呼吸声。
她拿过一个笸箩,一边打络子,一边想:今儿那道药膳,可是苦得很。早知道四阿哥今晚会来,她就让膳房准备另一道了。明儿刘御医又要来诊脉,也不知有什么说法。
天青坐在屋外的廊下,看着一个陌生的御医急匆匆地进了东厢。
过了好一会儿,御医才离开,然后就看见翠果出门,追了上去。
又等了能有一刻钟,苏培盛有了动作,先是侧身哈腰,然后点头说话,接着朝天青这边走来。
天青赶紧起身,苏培盛靠近,说道:“主子爷吩咐,天晚了,让宋格格早点儿休息,他今晚就不过来西厢了。”
天青恭敬地点头,说知道了。待转过身来,却拉下了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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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苦肉计之二(倒V)
李格格此时也有点儿后悔。
为了逼真, 晚膳的时候,她特意多吃了几口那两道辣味的菜。谁知今日犯病,居然不是打嗝烧心, 而是直接胃痛了起来。
那绞痛一阵一阵地,每次都疼得她喘不上气。
原本她是计划, 等出现反酸的症状了, 再派人去找四阿哥。现下却是等不得了, 趁着两次疼痛的间隙, 她赶紧打发翠果去对面叫人。
四阿哥进门前,还在怀疑李格格是故意装病。待进了卧室,看到她脸色惨白地蜷缩在床上, 也是一惊。
“怎么竟如此严重?苏培盛!还不快去请太医!”
四阿哥掀起袍子坐在床边,接过香果递过来的布巾, 慢慢帮李格格擦汗。
“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就疼了起来?”
翠果和香果想起, 晚膳前李格格的特意吩咐,都低下头不回话。
李格格原本想要亲自回答, 胃部却又迎来一波绞痛。她闷哼一声,再说不出话来。
四阿哥面色不虞地看着两个宫女,两人直接跪下磕头。
“等你们主子好了,去找福嬷嬷, 领二十板子。”
翠果磕头谢恩,心里却涌上一股失望。
李格格听到此处, 伸手拉住四阿哥,想要阻止他惩罚下人。甫一开口,却只发出了一段破碎的呻*吟。
四阿哥回头看向她, 低声安慰:“再忍忍, 太医马上就要来了。”
待到太医赶到, 望闻问切之后,拱手向四阿哥禀报:“格格是食多了辣椒,才引得胃部不适。一会儿臣施几针,疼痛就能缓解。接下来几天,格格还需清淡饮食,以养胃的汤粥为主。”
几针之后,疼痛果然消失,李格格舒坦地喘了一口气。
太医留下药方后,便起身离开。
翠果急忙拿了个新荷包,装上几两碎银子,赶出门去。终于在二院门口追上太医,将荷包塞到他手里,口中称谢不停。
李格格用眼神示意香果出去,待屋里只剩下她和四阿哥两人,便在床上慢慢挪动,把头枕在了四阿哥的大腿上。
“爷,我难受……”
四阿哥听完,说道:“还是难受?那让太医回来再看看,苏培……”
李格格赶紧起身,用手轻轻捂住四阿哥的嘴:“人家身上不难受了,是心里难受。”
四阿哥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发现确实在恢复血色,不比刚才苍白。又看她神情中略带羞涩和委屈,顿时明白过来,遂好整以暇地说道:“哦?怎么个心里难受法?”
李格格靠上他的肩膀,娇柔地说道:“爷故意给人家脸色瞧……”
四阿哥都要气笑了,这是“恶人先告状”?
李格格瞅着四阿哥脸色不对,赶紧补救:“我之前在院子里做瑜伽,确实是想的不太周到,给爷添了麻烦。此事,我已知错了。”
看着四阿哥不为所动的样子,李格格继续说道:“我是听说,爷早起后,都会打套拳。再加上最近,宋格格每日都在院子里练八段锦。我就以为,您注重这方面,想跟您保持步调一致。但是我又不会别的什么功法,这才做了瑜伽。我真的……真的只是想让爷高兴……”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四阿哥听到第一句,便皱紧了眉。待听到后面,又逐渐放松。
他搂住李格格的肩膀,叹息着说道:“你是你,她是她,爷又何曾让你事事学她?且,你既知爷注重养生,怎么连爷平时嘱咐你的,‘少食惜福’都做不到呢?今儿遭了大罪,可吃了教训?”
李格格听到这话,知晓四阿哥已被她劝回了“一半”,就准备再接再厉。她双手环住四阿哥的腰,撒娇说道:“不光今天,之前的事,我也受到教训了,爷别不理我……”
四阿哥抚摸着她的后背:“你若乖乖的,守规矩,爷自然不会不理你。”
李格格松开手,坐起身,面向四阿哥:“爷,你出尔反尔!刚刚还说我不用学宋格格,现下便又要让我守规矩了。”
四阿哥纳闷:“学不学宋格格,和你守不守规矩,有什么关系?”
李格格轻轻白了他一眼:“全阿哥所的人都知道,宋格格其人,是再守规矩不过的。我既然要与她不同,自然不能太过乖巧。况且……”她咬咬下唇,“爷不就是喜欢我不守规矩嘛……”
四阿哥怔愣一瞬,点头笑道:“你呀,不想循规蹈矩,还拿爷来做筏子。”
两人笑闹一通。
李格格忖度四阿哥的心情应该不错,扯扯他的衣袖:“爷,您刚刚下令要罚翠果他们板子,别罚了好不好?”
四阿哥立马没了笑容,肃了脸色:“你对下人一向过于宽松,如今只能由爷来替你管教他们了。”
李格格解释:“可是他们也没什么错……是我觉得,最近吃饭都没什么味道,才点了两道辣口的菜,翠果还劝过我来着……”
“他们怎么会无错?”看着李氏疑惑的眼神,四阿哥继续说道:“你用膳不香,她们想不出办法让你用得香,这是一错;你不能食辣,因此哪怕是你亲口吩咐,她们也不该给你上辣菜,这是二错;你胃痛,就是她们伺候的不好,这是三错。犯了如此多的错,你还觉得不该罚她们吗?”
李格格简直要被四阿哥的话给绕晕了:他刚刚说的这三点,根本就不是翠果等人能控制的呀,这也能算成是她们的错吗?
她想争辩,却看到四阿哥的眼神,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四阿哥起身,李格格看他像是要离开,赶紧放下委屈和不解,拉住他的衣袖:“爷今晚不留下来吗?”
四阿哥拍了拍她的头:“你现在这个样子,自己都顾不上,还能伺候爷?”
李格格小脸一红,小声说道:“爷你怎么成天想这些……我就是,就是想让爷留下来陪陪我……咱们就只躺着,说说话嘛……”
四阿哥在内心深深一叹:这个李格格,当真是……不知让他说什么好。
这后宅的女子,但凡有点小病痛,哪怕是被风扫了咳嗽两声,都得斟酌着,是不是要报备一下,避个宠。免得伺候男主子时,真的发了病,再让男主子不喜。
这李格格却是反着来,身体还不舒服呢,就敢绊着他不放。
现在上头是没有福晋管着,她这般做,也没人敢说什么。
只是如果他继续这么放纵下去,她以后少不得,要在这方面吃亏。
到底是自己的女人,且她敢这般行事,也是自己放纵的结果……
四阿哥想了想,喊了声“苏培盛”,吩咐他去对面传话。就说爷今晚不过去了,让宋格格早点休息。
他背对着李格格,因此也就没看到,李格格因他这句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四阿哥转过身来,重新坐到床边,制止了李格格靠过来的动作。
他决定在今晚,临时给李格格上个课。将宫里的一些“默认规则”,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也免得她日后,再因为无知,犯了什么大的忌讳。
第二天一早,四阿哥回到前院,还没吃饭,先把苏培盛训了一顿。
苏培盛作为总管太监,居然能让前院发生的事情,传到后院去,可见他平时疏于管理。
苏培盛也懵了。他一向自认为对前院管控得当,连只苍蝇飞进来他都知道,如今竟然漏了消息出去,真是丢了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