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香果听完,立马将盖子合上。
等李格格赏玩够了,几人将首饰盒子拿回库房。到存放那个步摇的时候,姜永福问香果:“那个步摇已经坏了,账上得记一笔吧。”
香果“哼”了一声:“我的大总管,你怎么还轴上了?主子明显就是不喜欢那个步摇,甚至希望从来就没得过那个步摇,你还非得一直提醒主子,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姜永福说道:“你当我看不出来!只是这东西已经坏了,不记一笔,以后翻找出来,算谁的?算你的吗?”
香果嗤笑:“那就别让它再被翻找出来。”说完,便将那盒子扔到了角落里,拍拍手离开。
姜永福憋气,当着另两人的面,又不能和香果闹掰,只得恨恨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等他出了库房门,便在门口呵斥:“放下东西赶紧出来,磨叽什么呢!”
小连子和小乐子对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将手里的盒子归置好。临出门时,小乐子看到那个装着蜻蜓步摇的匣子,要掉不掉地搭在架子边,想了想,走过去,将盒子推到了架子里面。
两人出得门来,又受了姜永福的一通抱怨,然后便等他将房门锁好,三人一起回东厢。
进了屋,姜永福又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双手向李格格奉上库房钥匙。
李格格正在翻看珠串册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姜永福了解她的意思,也不管香果伸出的手,直接越过她走进卧室,将钥匙放进了妆台的一个抽屉里。
外面大雨瓢泼,是最适合午睡的日子。
宋莹在睡梦中被屋外的喧闹声吵醒,她揉揉太阳穴,烦躁地说道:“外面在吵什么呢?”
朱砂边扶她起身,边探头看向门外:“好像是喜乐和姜永福在吵架。”
天青这时冲进了屋,也顾不上行礼,慌慌张张地对宋莹说:“主子,您快去看看吧,姜永福让人拿了小珠子,说是要告他偷盗!”
宋莹听完,仔细辨认屋外的动静:好像只有她和李格格的人在。
她问天青:“福晋的人可来了?”
天青摇头。
宋莹靠到软枕上,慢悠悠地说道:“天青你去,就说我让小珠子进屋服侍,看他姜永福敢不敢拦。”
天青领命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小珠子等人也还是没进屋,宋莹慢慢皱起眉头。
朱砂起身想要出去看看,刚走到卧室门口,就见乌嬷嬷进了堂屋,天青跟在她身后。
乌嬷嬷没进卧室,就在门口对着宋莹行了个礼,说道:“给宋格格请安。福晋让奴才来传话,李格格告发您身边的小珠子,偷盗了她的首饰和月例银子。如今小珠子已经被押到了正房,福晋请宋格格也走一趟。”
宋莹隔着门口的屏风,对乌嬷嬷轻轻颔首:“劳烦嬷嬷跟福晋说一声,我适才在午睡,刚刚醒来,待我换好衣服后,立即便会过去。”
乌嬷嬷蹲福离开。宋莹起身下床,让朱砂帮她更衣梳头,吩咐天青将喜乐叫进来。
喜乐刚才与姜永福在院子里拉扯了一番,浑身都已湿透,此时却也顾不上,抓紧时间将来龙去脉说给宋莹听。
“今儿上午,奴才就听见东厢那边好像乱糟糟的,香果带着姜永福一遍遍地往李格格的小库房跑。刚刚您午睡的时候,姜永福突然带着小连子过来,告发小珠子偷盗,就要捆了人送到慎刑司去。奴才等人不能坐视小珠子被带走,便与姜永福掰扯起来。这期间,李格格一直在东厢门口看着,发现不能立即将小珠子拿下,便去了福晋的正房。”
宋莹换好衣服走出来。喜乐侧身让路,不着痕迹地瞟了天青一眼,继续说道:“乌嬷嬷来西厢的时候,奴才看见采梨去了前院。就在刚刚,张保去了正房,同行的还有太监总管全公公。”
张保?他来干什么?
还有,这事儿怎么连全太监都知道了?
这全太监,是敬事房安排的南三所首领太监,七品,比苏培盛还高一级。理论上来说,整个南三所的太监都得听他的监管和调配。
全太监没来,这“偷盗”事件,就是西所内部需要解决的问题。如今他来了,就等于事情闹到“外面”去了。
四阿哥回来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
宋莹叫来天青,让她去后院拿一把大伞过来,她要从院子里走去正房。
等天青出了门,宋莹问喜乐:“姜永福来拿人的时候,可有说过,他是如何认定小珠子偷盗的?”
喜乐回道:“与小珠子同屋的小明子,发现小珠子在被子里面藏了很多碎银两。今天上午小明子在后院听见姜永福说要抓贼,便想起这事,告诉给了姜永福。”
宋莹抬眉:“只有银两,没有首饰?”
喜乐仔细回想:“刚刚姜永福来拿人的时候,小明子也跟着,他手里捧着从小珠子那里搜出来的银子,没有首饰。”
宋莹接着问:“银子大约有多少?”
喜乐答:“奴才打眼儿看了一下,约莫有10来两。”
宋莹问朱砂:“之前你帮小珠子送银子,送了多少?他手里可还有剩余?”
朱砂回忆:“小珠子一共给了奴才38两银子,其中就有主子您赏给他的20两。奴才记得很清楚,他当时还说,以后每个月的月例都会给奴才保管,让奴才抽空送出宫外。他手里不会有很多余银的。”
那他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真的偷盗了?
宋莹其实并不在乎小珠子是否真的偷盗过。宫人偷盗,虽不常见,但也从不曾绝迹,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大事,悄默声处理了便是。
只是自从四阿哥带着翠果去巡黄河,李格格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不说,还总是处处找自己麻烦。丁点儿大的事,到了她嘴里,都能上升到“不敬”、“不尊”的层面,实在是让宋莹不胜其烦。
且如今,这事已经闹到了全太监面前……
天青拿着伞跑回来,半边身子都淋湿了。
宋莹弹弹指甲,说道:“喜乐和天青跟我去正房,朱砂留下。”
朱砂与她对视,垂眸称是。
天青扶着宋莹,喜乐在她俩身后打伞。几人穿过院子时,一个闪电晃过,将阴灰的院子都照亮了几分,也让宋莹看到了通往三院的角门处,站着的几个脸生的小太监。
正房堂屋,福晋坐在上首,乌嬷嬷和张保分左右站在她身后;李格格坐在西侧的第一把椅子上;同侧的座位末端站着一个戴金顶帽子的中年太监;姜永福、小珠子、小明子、小连子四人,跪在房间正中央。
宋莹快步越过地上的四人,对福晋蹲福行礼。福晋叫起,声音很是严肃。她看到宋莹坐好后,示意乌嬷嬷上前。
乌嬷嬷说道:“今天下午,李格格来找福晋,说是要告发小珠子偷盗了她的首饰和月例银子。既事关两位格格,福晋便将相关人等都请来,将此事分说清楚。”
宋莹看了一眼全太监,面带疑惑地问道:“福晋,这位公公瞧着脸生,不像是咱们院里的,怎么也在此处?”
众人都看向全太监。他上前一步,打千说道:“奴才全修能,给各位主子请安。奴才是南三所的首领太监,刚才四福晋派人去西所前院找张保的时候,奴才刚好也在。此次偷盗,如若确实是宫人所为,则应由慎刑司代为惩戒犯事宫人,奴才在此,便是代表慎刑司做个见证。”
宋莹又问道:“那不知张保公公……”
福晋看向她,语带安抚地说道:“四阿哥临出发前,曾吩咐由张保公公,督管整个阿哥所的事务。”
四阿哥这是将张保的“探子”身份,摆在明面上了?
宋莹轻轻点头表示理解,不再说话。
乌嬷嬷见宋莹没有其他疑问,便说道:“姜永福,你现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从头到尾说一遍。”
姜永福磕了一个头,徐徐说来。
“今儿上午,我们李主子想要找一个簪子,就派了香果去库房。香果去了之后,发现有一个装首饰的盒子,与之前摆放的位置不同,便打开查看。那盒子里面原放着一支完好的蜻蜓嵌宝步摇。但是如今步摇有了损毁和缺失,蜻蜓翅膀的金丝,和当做蜻蜓眼睛的蓝宝石,都不见了。”
一个前院的小太监,将那个首饰匣子展示给众人。
姜永福继续说道:“因这支步摇是四阿哥与福晋大婚时,专门赏给李主子的,我们主子很是喜欢,发现有了缺损,便命我等在库房仔细翻找。然而奴才几人翻遍了整个库房,都未能找到缺失的部分。并且奴才在清点东西的时候,发现李主子的月例银子少了14两,南珠也少了一颗。”
原来李格格的月例银子,不是放在卧室,而是放在库房的吗?
姜永福接着说:“这时,洒扫太监小明子来找奴才,说他曾经看到小珠子偷偷往被褥里藏了不少钱。奴才带着人去拆了小珠子的铺盖,果然在里面找到了约12两的碎银。然后奴才便带人去找小珠子对质,他拒不承认偷窃。”
小太监又走上前,将从小珠子那里搜来的银子,展示了一圈。
姜永福又磕了一个头,表示自己说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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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对峙 三之二
听姜永福讲述完, 李格格先开口说道:“爷在家的时候,总是当着我的面,夸宋格格善于管理下人, 还让我跟宋格格学学。呵,看来这管得也不怎么样嘛。如今这算什么?往小了说, 宋格格是御下不严, 往大了说, 那就是纵奴偷窃!或者, 是宋格格的银子不够花用了,便想了这么个独特的开源法子?”
李格格在内心冷笑:四阿哥出差,带了寻桃和翠果, 却偏偏没带宋格格身边的人,肯定是被这女人用花言巧语糊弄了过去。这宋格格平时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仿佛谁都在欺负她, 也只有四阿哥这些男人才会被她蒙蔽。今天,她李玥就要扯下宋格格这张虚伪的皮, 让四阿哥看看,他平日里偏爱的“小白花”,内里到底有多黑!
宋莹拿起手帕半遮面,委屈地抬眼:“李格格这话说得好生过分, 便真是小珠子偷盗了,也是他自己做下的, 我如何当得起‘纵奴偷盗’这个罪名?”
福晋也说道:“李氏,事情尚未明朗,不可随意给他人落罪。”
李格格哼笑:“有什么不明朗的, 这银子不就在这儿吗?福晋就算想偏帮宋格格, 也得拿出实证吧。”
福晋脸色一黑。
宋莹看到李格格的反应便明白, 她今天是一定要给自己扣下这顶帽子了。岂能如她所愿!
宋莹对小珠子问道:“小珠子,姜永福在你的被子里找到的12两银子,是你从李格格的‘库房’里偷来的吗?”
小珠子耳朵一动,看向宋莹,磕头说道:“奴才可以起誓,那些银子绝对不是奴才偷来的。”
古人重誓,小珠子敢这么说,想来这句话很大概率是真的。
这银子,不仅不是他从库房偷的,甚至压根就不是偷的?那是哪里来的?总不会是地里长出来的吧。或者,是什么人给的?
小珠子眨巴眨巴眼睛,对宋莹说道:“主子,您不记得了吗?那银子,是主子您赏给奴才的呀!”
屋内众人一听,纷纷看向宋莹。
宋莹表面佯做镇定,心绪直转。
这小珠子,怎么会如此说?她给他的赏银,明明都已由朱砂送出宫外了,这12两银子,绝不可能是她赏的那笔。
比起小珠子一个奴才,众人只会更相信她的说辞。只要她此刻立即否认,那么对小珠子而言,不仅盗窃的罪名会落实,还会添上一个“攀咬主子”的罪名。
他哪来的胆子敢这么说?
宋莹并不避讳众人,直直盯着小珠子。只见他“诚恳”地将脸朝向她,眼珠却轻轻地向眼角转去。
宋莹顺着他的指示向后看:全太监就站在她斜对面的方向。
是了!她刚刚忽略了一个问题!
这笔12两的银子,确实不是她赏的没错。那么她赏的那笔,哪里去了?
是由朱砂通过“帮办”,送出宫外了!
与宫外私联,可是比盗窃严重得多的大罪!
虽说这帮办行当,很可能是宫内的管事太监们默许存在的,但是太监们可以私下找帮办做事,却不能将这件事明说出来!
可做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