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李格格手下的太监,小乐子。”
李格格猛地看向身后,发现竟真只有香果站在后边,小乐子不见踪影。
宋莹弯着眉眼看向她:“李格格可还有话要说?”
李格格慌张:“你什么意思?!”
宋莹假装疑惑地点点下巴:“还要我明说吗?喜乐那个屋里一共住了四人,有三个都是你的奴才。然后你说巧不巧,你丢的东西,就在我的奴才处找到了。而且搜屋的时候,你的奴才就在屋里。这情形看起来,像不像贼喊捉贼?”
李格格站起身:“东西明明就是在喜乐那里找到的,你现在这么说,明显就是故意颠倒黑白!你就是纵奴偷盗!”
宋莹肃了脸色:“李格格,你向来是无理也要搅三分,今日咱们便辩个清楚。既然咱们对于这些东西的落处有质疑,那就辩一辩这些东西的来处。首饰和银两,最初可都是在小库房里丢失的,我且问李格格,最开始,谁能把它们从库房里拿出去?那库房平时可都是锁着门的,只有你的人能拿到门钥匙。”
李格格慌了,难不成真是她自己的人干的?
她完全没预料到事情的走向竟会变成这样,此刻不禁有点后悔把事情闹大了。
宋莹看向张保:“张公公,小乐子何在?”
张保拍拍手,门帘掀开,小乐子惨白着脸走了进来。
宋莹转向福晋:“福晋,这首饰最后是怎么到的喜乐手里,咱们不得而知。只是我以为,我刚才的推断是没有问题的。无论是否是这些奴才联合起来偷了李格格的东西,至少将东西拿出库房的,一定是李格格的人。”
李格格争辩:“这不可能,我平时待他们不薄,他们如果缺钱,跟我说便是了,我又不会不给,何须用偷的?”
眼见事情僵持住,全太监上前一步:“回福晋,奴才有话要说。”
福晋点头。
“奴才以为,此事到目前为止,虽未得到最终真相,但也差不离了。这些奴才现在不肯说实话,不过是不知惧怕。不如由奴才将相关人等带去慎刑司,拷问之下,想必很快就能获知真相。”
李格格、香果,连同跪地的几个奴才听到此处,全都白了脸。
宋莹忍不住握紧了手,护甲直直地戳进手心。
福晋说道:“全公公所言有理,只是,这毕竟是我西所内的家事,如若将这些人送到了慎刑司,少不得会引外人议论。行刑也不必非得在慎刑司,直接在外面的遮雨罩下即可!”
张保听完,便拍手叫人,要拖几人去行刑。
正在此时,小连子突然冲出来,磕头说道:“奴才有证据,能证明那12两银子,确实是小珠子偷的!”
宋莹一惊。
张保上前:“说!”
小连子惊恐地躲避张保的眼神,低头说道:“因李主子一贯对赏银没什么数,再加上奴才发现香果记账不仔细,因此从奴才跟了李主子起,每次领的月例银子,奴才都会在上面,用自己的腰牌压个印子。从小珠子被子里面搜出来的银子,如果有印记,便能说明是从李主子那处偷的!那首饰和南珠,肯定也是喜乐偷藏的了!”
张保拿过银子翻看,果然每块碎银子上,或多或少地,都有太监腰牌的花纹印子,他将银子展示给众人看。
宋莹的面色很不好,她直视小连子:“我很纳闷,这话你刚刚为何不说?”
小连子咽了口唾沫:“因为宋格格说,那银子是您赏给小珠子的,奴才便不敢十分确定了。可是刚刚,奴才害怕受罚,这才想着试一试,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你便以为自己不用挨打了是吗?”宋莹垂下眼眸,问道:“张公公,那银子上的花纹,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证明是小连子的腰牌印的?我想着,这些银子既然是在被子里找到的,保不齐便是小珠子睡觉的时候,用腰牌压出了印子。”
太监的腰牌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名字都是毛笔写上去的,就算留了印子,也无法证明是哪一块腰牌所印。
张保果然摇头。
李格格质疑:“就算是睡觉时压的,也不会在每块银子上,都留下印记吧。难不成小珠子睡觉时,会专门往有银子的地方躺?”
宋莹说道:“李格格说得确实有理,只是还有一事。姜永福带着人搜查小珠子的铺盖时,身边只有小连子和小明子两人。如此搜查出来的东西,当真能作为证据吗?毕竟这丢了14两银子的事,从一开始就是李格格的人在说,到底丢没丢,李格格的账本也说不清。”
李格格哑口无言。
福晋开口:“行了,没必要再掰扯下去了。张保,所有与此事相关的奴才,全都拉到外面行刑,棍棒之下,我不信他们还不说实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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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事后
张保点头, 拍手叫人。
喜乐吞了一下口水,转头看了小珠子一眼。两人对视后,冲着宋莹恭敬地磕了一个头, 然后冷静地起身,主动往门外走。
与他俩相比, 姜永福等人则要惊慌地多, 纷纷跪地求饶, 最终被行刑的人拖了出去。
张保并不会一个劲儿地把人往死里打, 而是以十棍为一组,打完一组,叫人取下他们嘴里的破布, 问是否有话要说。
这般来了三、四组,最体弱的香果已经半昏死过去。
姜永福每次被问, 就只会喊冤, 然后求李格格救他。其他几人被问到,俱都摇头不语。
棍棒击打身体的声音, 伴着沉重的落雨声,隔着门帘传了进来。
宋莹半靠在朱砂身上,控制不住地捏紧她的胳膊。
这次的事,能称得上是“完全无辜”的, 怕是只有喜乐一人。只是如今,她也想不出什么法子给他解围。
李格格被那声音吓得脸色惨白,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福晋,这是要打多少下?”
福晋说:“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李格格打了一个哆嗦:“那要是他们没什么可说的呢?”
福晋平静地看着她:“那就打到死为止。他们几个牵涉到偷盗事件中,本就该罚。若真有人是无辜的, 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宋莹将脸埋到朱砂怀里:喜乐……
又是一组打完, 隔了好长时间, 也没有棍棒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张保走进屋,拱手汇报:“回几位主子,小乐子招了。”
李格格整个人都塌了下来:她真的不该把这件事闹大的。
张保继续说道:“场面不太好看,奴才就不将人带进来了。小乐子的原话是,银子和首饰都是他偷的,银子已经被他花了。首饰没法直接送出宫,他原本想要通过内务府换成银两,还没来得及便被发现。今天下午他见事发,又被奴才封在了屋子里,一时心慌,就将首饰和南珠藏到了喜乐的铺盖里。”
福晋点头,对全太监说道:“事情已经明朗,便请全公公将小乐子送到慎刑司,按宫规处罚。乌嬷嬷去太医院找医工,给其余的几个奴才看伤。”
全太监拱手称是,领着自己的人,拖着小乐子离开了西所。
钱元忠站在门口,对福晋示意人已经走了。
福晋又说道:“李格格,你的奴才们办事不力,又不能互相监督,这才导致今日之事发生。刚刚他们既已挨了板子,我就不格外处罚了。至于你……”
“御下不严,行事张扬,给西所抹黑!便罚你抄《女诫》百遍。等爷回来,我也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李格格的脸色越发地苍白。
福晋接着说:“你身边的奴才都受了罚,你也不能没人伺候。在他们休养好之前,你的日常起居,就由乌嬷嬷和钱元忠照料。”
李格格颤抖着声音回道:“是。”
福晋转头,又对宋莹说道:“宋格格,此番你虽是无辜被牵连,但到底行事不够谨慎。爷回来前这几天,你便闭门思过吧。”
宋莹与福晋短暂对视后,低头称是。
宋莹被天青和朱砂簇拥着回屋。刚坐下,她便打发两人去换衣服,免得着凉。
朱砂快手快脚地换好衣服回来:“主子……”
宋莹问道:“天青呢?”
“奴才让她去茶房煮姜茶了,主子一会儿定要喝一碗。”朱砂回道。
宋莹点点头:“有件事,你一会儿就去办。去找福嬷嬷,就说是我说的,如今发生了偷盗之事,喜乐不便再跟姜永福等人住在一起,请福嬷嬷找个能睡下五个人的屋子,让喜乐和那四个小太监都搬过去。正好如今喜乐和小珠子都受了伤,让其他三人照料一下。”
朱砂点头。
“另外……你再去找乌嬷嬷,就说我要一匹素娟和数捆纯黑的绣线。”
“主子可是要绣什么物件?”
宋莹想了想,《内训》……应该很合适的样子。
于是对朱砂说道:“福晋罚我闭门思过,闲待着也是无趣,就绣一幅《内训》吧。”
朱砂替宋莹委屈:“主子,您在这件事里明明就是无辜的,福晋为何还要罚您啊?”
宋莹叹了口气:“比起我,福晋才是真正的无辜呢!”
她看着朱砂不解的样子,继续解释道:“咱们屋里的人,以及福晋和乌嬷嬷,都知道从小珠子被子里找到的那12两银子,不可能是我赏给他的,那小珠子当时为何那么说?这种谎话岂不是一戳就破?”
朱砂凝神思考:“小珠子同屋一共住了八个人,他叔父生病急等钱用的事,小明子未必不知晓,否则也不会在听说姜永福要抓贼的时候,就凑上去告密——小明子当是知道,小珠子不可能留有那么多余钱的。如果小珠子不说这钱是您赏的,小明子当场就会叫出来,那找帮办的事……全太监!”猛地捂住嘴。
宋莹点头:“偷盗之事,到底是不是小乐子所为,是不是他一人所为,我们其实并不能确定。然而即便不是李格格玩贼喊捉贼的把戏,也总不过是这些奴才们犯的错,与福晋和我无关。但是,帮着小珠子私联宫外、传递物品一事,却是经我首肯,并且取得福晋同意的——这才是福晋和我犯的错!”
“刚刚在正房,表面上看是我和李格格在对峙,到底是谁的奴才犯了偷盗,而实际上却是福晋、我和张保在想方设法地,向全太监隐瞒‘四福晋公然违反宫规’一事。如今小乐子主动认罪,对外而言,不过是一个奴才犯了贪念,按宫规处罚了便是。但是对内,无论如何我都得向福晋表示歉意。福晋只是让我闭门思过到四阿哥回来的那天,已经很是宽容了。”
朱砂问:“既然如此,主子为何又要绣经书?只闭门思过不行吗?”
宋莹支着头:“帮办一事,我最初只是想借此向小珠子施恩,好收用一个忠心的奴才,但现在想想,确实欠了些考虑。还是那句话,这类事可做不可说。无事发生,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如今‘事发’了……全太监拿下了小乐子,便能向慎刑司交差,再不会继续追查此事的真相。但是张保绝对会刨根问底,查出偷盗始末,并且告诉给四阿哥。福晋算是被我拖下水的,我总得用行动向四阿哥表明,我有在诚心悔过呀。”
朱砂咬牙:“这都是李格格闹出来的事!谁知道那12两银子,会不会也是姜永福塞到小珠子被子里的呢!”
“是不是的,等小珠子好了,再慢慢问他便是了。”宋莹嘿笑了一下:“这小太监果真如喜乐说的那般机警,若不是他反应得快,提醒了我,帮办的事就真的要露馅了。”
“哦对了,”宋莹突然想到,“你记得去御药房,弄点儿上等的跌打损伤药膏来。他俩这回伤得都不轻,普通的药膏怕是作用不大。”
朱砂答应着,见宋莹没什么吩咐了,就扶她在榻上躺下。
暴雨连着下了三天,终于放晴。
宋莹闭门在屋里绣《内训》,朱砂帮她打下手。
天青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主子,福嬷嬷来传话,说是小珠子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高烧不退,看着不太好,今早她便做主将人挪到了南三所后面的后罩房里养伤。刚刚照顾小珠子养伤的太监来报,说是人……咽气了。”
宋莹大惊:“怎么会!之前不是请太医过去看了吗?还说他与喜乐伤得差不多……对了,喜乐呢?!”
天青回道:“喜乐还在三院的屋子里,小郑子看顾着他,说是恢复得很不错。”
宋莹放下心来,却也不免有些唏嘘:这宫人的命,真的是太贱了。
天青忖度着她的表情,问道:“主子可有什么安排?”
宋莹回过神:“太监如果在宫里亡故,可有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