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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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娘家人 二之一
宋母和宋滔的妻子白佳氏, 在屋里听到院子里通传侧福晋回来了，赶紧从座位上起了身。宋莹踏进正房，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笑容不自觉就露了出来。
宋母和白佳氏走上前，要对宋莹行跪拜礼。宋莹不自觉倒退半步, 被苏梅注意到, 小丫头连忙上前搀住宋母的胳膊, 阻止她跪下去：“老太太好久没见咱们主子了, 还不快亲香亲香？”
另一边的金茶见状，瞅着白佳氏的膝盖碰了地，这才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宋太太快起来, 都是一家人，我们主子不在意这些的。”
宋莹拉住宋母的手, 做出小女儿娇憨状：“好多年没见面了, 做什么一上来就磕头呢！”
宋母笑眯了眼：“礼不可废，你现在可是主子了。”
“那我也是娘的女儿, ”宋莹靠过去，双手环住宋母的手臂，正要像以往一样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却忘了自己较多年前已长高了不少, 还穿着花盆底，站起来比宋母高了一个头不止, 没法再用小时候的那套动作撒娇了。
宋莹有些失落，被宋母看在眼里。她抬起手，抚了抚宋莹的脸蛋：“滢滢长大了, 变得更漂亮了。”
宋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看向白佳氏, 说道：“这就是嫂嫂吧。”
“不敢当，”白佳氏微微躬身，恭敬却不拘谨地答道：“奴才白佳氏，见过侧福晋。”她心底琢磨了一圈，只是屈了屈膝盖，没有再跪下。
宋莹果然没有怪罪她失礼，等她起了身，便拉着宋母进了东侧间。白佳氏跟在二人身后。
宋莹和宋母坐到了临窗的榻上，白佳氏本想坐到宋母身侧的一个圆凳上，被宋莹笑着安排到了二人对面的扶手椅中：“嫂嫂坐到那边吧，咱们面对着面，也能好好说说话。”
下人们上完茶果，就都陆续离开了，屋里只留下朱砂一人伺候。
宋莹隔着桌子拉住宋母的手：“娘和嫂嫂中午可用膳了？”
宋母点头：“苏梅姑娘给我们安排了一桌，刚用完没多久呢。”
“可看过三格格了？”
“看了看了，”宋母笑弯了眼，“我们来的时候，她刚好醒着，跟我们玩了好半天才睡着。三格格跟你小时候一个样，闭眼就能睡着，睡得还可踏实了。”
宋莹一愣，想起她自己一向是入睡困难，中途有点儿动静就容易被吵醒，三格格怎么会像她。然后才突然意识到，宋母说的应该是原主宋滢。
她压下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情绪，笑着答道：“前两天半夜打雷，府里的人都被震醒了，她那几个哥哥姐姐都被吓哭了，偏她自己睡得呼呼地，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贝勒爷和福晋都惊奇地很，纳闷这孩子怎么就心这么宽，没成想，竟原来是像我了吗？”
宋母做回忆状：“你三、四岁时候，那一年京城地龙翻身，你的卧房塌了一半。我当时被你爹背到院子里，看到房子的废墟，却没听到你的哭声，吓得腿都软了，后来还是你哥胆子大，从窗子爬了进去，把你抱了出来。我还以为你没了，扑上去就哭，然后就发现你其实睡得可香了，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还砸吧嘴呢。气得我朝你的屁股打了两巴掌——就这都没醒。”
宋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我真不记得了……”原主的记忆里有这段吗？
“你睡成那样，能记得什么？”宋母白了她一眼，“你这两个孩子，三格格的性格随了你，二格格是长相随了你，尤其是一双眼睛，真是跟你一模一样。”
“娘还见过二格格了？”宋莹有些纳闷。
“我和白佳氏来了没多久，二格格就过来了，”宋母点点头，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二格格说，她过来是想看看三格格的外家。也没待多久，说是还有课业要做，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宋莹愣住，低头细细琢磨二格格的话。
屋内一时安静如鸡，白佳氏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装作尴尬地站起身：“刚用膳时，汤用得多了些……还请这位姑娘，给我指个路？”
朱砂正好在想如何才能避出屋子，留主子母女说话，此时见白佳氏递了理由，顺理成章地对宋莹说道：“主子，奴才带宋太太出去转转。”
待屋里只剩下两人，宋母看着宋莹半天都没有说话，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二格格……可是与你不大亲近？”
宋莹抬头看向她。
若论与二格格的亲近，与亲手带大二格格的福晋相比，宋莹确实是比不得的。
但她是二格格的生母，福晋又从来不曾阻止她与二格格往来。且无论是在阿哥所还是贝勒府，她与二格格住所的距离都没超过两个院子，见面的机会也多。所以与后宫那些真正不能抚养亲生子的嫔妃相比，宋莹与二格格的关系其实要更亲近一些。
就宋莹所知道的，她与二格格的关系，可比德妃与五公主的关系要亲密多了。
而且，二格格得福晋亲身教养，虽行事洒脱不拘小节，但又极其合乎规矩，故而绝不会跑到长春馆，直接对着自己血缘上的外家，故意说些划清界限的话。
除非，真的有划清界限的必要。
难道说，福晋是打算给二格格改玉蝶了？宋莹猜测道。
爱新觉罗家的女儿会抚蒙，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了。但是康熙孙女辈的女孩子们，会嫁给蒙古哪个部落，出嫁时能得什么爵位，都还未有绝对的定论。
有女儿的皇阿哥们，这两年都在暗暗盯着直郡王的长女——她是皇孙女辈中，年龄最大的女孩——有她开头，后面的妹妹们怎么嫁，大家就都有数了。
可是直郡王的长女，今年也不过才十岁，金枝玉叶们下嫁的年龄一般又都偏大，她少说还得有个六、七年才会被指婚。福晋现在就要把二格格从侧出改成嫡出，会不会有点儿太早了？
四阿哥行事一向“低调”，如今这个局面，别的阿哥都没冒头，他不可能身先士卒地通过这种方式，向康熙表示自己非常乐意把女儿嫁到蒙古去。
回头得找福晋问问。
宋莹暂时放下心思，笑着迎向宋母担忧的目光，解释道：“头两年爱兰珠还会扑到我怀里撒娇，今年年初，大约是因为福晋给她请了人，开蒙教导诗书和规矩。于是她便整日里以大人自居，再不像小时候那般随意了。三格格洗三那日，福晋的额娘要抱着她亲亲，还被她好一通埋怨，直说自己长大了，不能随便抱。”
宋母恍然。她虽也是包衣，但年轻时并不曾进宫直接伺候过主子，因此对于后宫这种养母和生母的关系，了解的并不十分清楚。她一直以为，二格格虽是福晋养大的，但只要玉牒没改，就还是宋莹的女儿。
然而宋母却忽略了，如果宋莹没有被封为侧福晋，那么在礼法上，二格格和三格格都不会是她的外孙女。
二格格被抱养给福晋，是在宋莹成为侧福晋前。于情于理，二格格都会与福晋，以及福晋背后的乌拉那拉家更为亲近。
宋母一边后悔刚刚问宋莹是否与二格格亲近的话，一边愧疚于女儿被家世所累，不能养育亲女：“咱们家身份低，到底是拖累了你……”
“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宋莹说道，“若非咱家是包衣，我当初又怎能进得了宫？”
宋母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泪：“若你只做个格格，出身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但你现在是侧福晋了……你爹与我说，贝勒爷日后指定是要做亲王的，到时候必会有另一个身份家世都极好的侧福晋入府……”
“娘，”宋莹赶紧打断她，“那都是好多年后的事情了，现在有什么可担忧的呢？更何况，贝勒爷待我极好，福晋也与我要好，这长春馆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说的算——我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白佳氏跟着朱砂出来，上完了官房，忖着侧福晋与婆母应该没有谈完，也不着急回去，对朱砂说想在院子里转转，看看长春馆的房子样式：“家里的孩子多了，公爹说要扩建一下宅子，我刚瞧见西厢窗扇的雕花美得很，若是不逾矩，能给家里添上就好了。”
朱砂会意地陪着她走向西厢：“咱们长春馆所有窗子的雕花，都是贝勒爷找工部的匠人专门画的样式，别处再没有的。听说宋大人与工部的人关系不错，或许可以要来图纸，仿着做了来。”
“那敢情好，”白佳氏榻上台阶，凑近窗户正要细瞧，却突然听到了三格格细声细气的哭声。
正房里的宋莹和宋母正说着母女间的私密话，突闻哭声传来，歇了话头。宋母问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宋莹摇头：“这几个奶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带孩子很有一套。我又不可能亲身上阵喂奶换尿布，若是口头上干涉得太多，她们束手束脚，或心有不满，最后遭罪的还是三格格。再说了，小孩子嘛，又不会说话，饿了尿了不舒服了，都要哭一哭的，若我次次都当成大事，慌里慌张地只想着怎么才能让她不哭，反而容易给孩子惯出毛病来。”
宋莹想到了二阿哥。听小郑子说，他去取膳的时候，曾听见云梦斋的两个丫头抱怨二阿哥难带。但凡有哪里不如他的意，或者想要什么但是大人不给，那他必是要嚎啕大哭，让人抱在怀里悠着才能好的。
宋莹不希望三格格产生一种“只要哭就可以得到一切”的印象，因此对于奶母们略显“严厉”的教养方式，并不加以阻挠。
果然没一会儿，三格格的哭声就歇了。
宋母满眼欣慰地看着她：“滢滢真的长大了。”
宋莹弯弯眼：“那是因为这些年我没在娘身边，您才突然这么觉着的。若是像姐姐那样嫁到自家宅子隔壁，娘隔三差五就能瞅见，当早就发现我长大了。”
宋母对天翻了一个白眼，嘲了一声：“可别提你姐姐了。当年她刚出宫的时候，那气质架势，妥妥当家太太的做派，这两年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我昨天去看她，她挺着个大肚子，还冲你姐夫撒娇呢！要他去买天桥的麻糖，真是……”
“这不正说明姐姐过得好嘛，”宋莹笑笑，看到白佳氏转过屏风，对她说道：“嫂嫂可是被三格格的哭声惊到了？我刚瞅见你进了西厢呢。”
白佳氏落落大方地说道：“三格格的哭声，跟奴才家的大妞特别像，奴才没忍住就进去看了看。”
宋莹说道：“我正想说，头两年家里添了孩子，我都没能送礼，今日定是要补上的。除了我准备的，福晋也添了一些，装了一车，等你们走的时候，都带回去。”
白佳氏蹲福称谢，想了想说道：“说起来，奴才刚刚去看三格格，她好像不大舒服呢。”
“怎么？”宋莹问道。
白佳氏解释道：“奴才看了一下三格格的脖子，好像被里衣刮红了，大约正是因为这个，三格格才难受得哭了的。”
宋莹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个我知道。三格格也不知怎么了，皮肤好像格外敏感。她刚出生的时候是夏天，奶母们担心裹着襁褓太热，就给她用麻和棉混织了一套里衣，刚穿上没多久，皮肤就红了。后来试过缎子、绸子，都不行。现在她穿的，已经是极光滑的细棉了，还是贝勒爷特意让人从新疆那边弄来的棉花做的，就这样，皮肤偶尔还是会被磨红。”
宋母闻言，与白佳氏对视而笑，说道：“你就没试试真丝？”
“试过了，”宋莹蹙眉，“真丝确实不磨皮肤，但是现在天冷了，奶母们担心真丝贴皮肤太凉，这才给她换了细棉。”
宋母说道：“你排行最小，因此并不清楚。你哥哥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后来我想了个法子，用真丝做里衣，里面缝上一层薄薄的山羊绒，冬天穿了又暖和又舒服，你哥哥的皮肤，再也没泛红过。”
白佳氏接话道：“大妞刚出生时也这样，还是婆母告诉了我解决的法子。”
宋母继续说道：“这个毛病，大约是宋家那边传下来的。只有刚出生的时候会有，长到两、三岁的时候，就不药而愈了。到时候，什么棉啊麻啊的，就都能贴身穿了。”
宋莹暗暗记在心里，瞅着天色晚了，让朱砂叫来晚膳。三个人一桌吃完，又聊了几句，宋莹就送她二人离开。
临到门口，宋莹对宋母说：“娘若是得闲，多来看看我。福晋也说了，如今都是正经亲戚，很该常来常往的。”
宋母听了这话，正有些迟疑，那边白佳氏便接话道：“婆母这两年倒不大爱走动了，侧福晋若是想找人聊天，尽管派人来传奴才。”
宋莹看了看白佳氏，点头不语。
作者有话说：
抱歉啊大家，年底三次元真的太忙了，承诺的周末双更鸽了好几次了（对手指），看在我这次爆肝4300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绝对不会告诉你们，爆更4300是因为章节分割没做好：“娘家人”章节总字数7500，不上不下的，分两章字数多，分三章字数又不够，作者气得挠头）
感谢在2023-01-13 19:52:40~2023-01-14 14:0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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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娘家人 二之二
回到宋家, 白佳氏伺候宋母洗漱更衣完，便主动告退，留公婆二人叙话。
她回到自己住的小屋, 不顾宋滔殷殷期盼的眼神，自顾自地整理完, 这才松快地坐到了炕上, 看向宋滔。
“怎么样？”宋滔赶忙问道, “可与妹妹说了？”
白佳氏啪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敢情你就关心你那仨瓜俩枣, 也不先问问侧福晋过得好不好？”
“嗐，她若过得不好，能当上侧福晋？”宋滔摆摆手, “不过我也确实没想到，滢滢那般软乎乎的一个人, 竟能不声不响地把那个‘得宠’的李格格给压住了。嘿！生了儿子又怎样, 还不是干不过咱妹妹！”
白佳氏唾了他一口：“悄声些吧，什么话都往外说, 让有心人听见，再给侧福晋惹了麻烦。”
宋滔捂住嘴，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刚才的话题。
白佳氏叹口气：“我的爷呀，你动动脑子想想, 婆母与侧福晋都多少年没见了，今儿个正是要好好叙母女情的时候, 我哪里能拿这事烦扰她？更何况，我与侧福晋是第一次见面，若直接开了口, 她说不定会把我当成个上门打秋风的亲戚, 在跟她要钱呢！”
宋滔急道：“滢滢才不会这么想呢！”
白佳氏白了他一眼：“我们临走的时候, 侧福晋说了，以后可以常来常往，四福晋也是允了的。这马上就要过年，我会备些年礼送到贝勒府，侧福晋必定会回礼的。再加上明年侧福晋的生辰，这般往来几次，我就可以递帖子上门了，到时候再与侧福晋细说这事，这才不算突兀。”
宋滔沉吟：“只怕等不到那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