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打瞌睡的猫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立场VS亲情
白佳氏进到长春馆的院子里, 看到宋莹正站在院子里赏菊花。她快走几步，来到宋莹跟前，口中说道“奴才白佳氏, 给侧福晋请安”，然后便要跪下。
宋莹示意朱砂拦住：“都是一家人, 嫂子可别这么多礼。”
白佳氏顺势起身, 将怀里的包裹往前递了递：“侧福晋派人来传话, 说是三格格的里衣制不好, 奴才就找来了两件大妞儿时的旧衣，权当做参考样子。”
“嫂子有心了，”宋莹转向朱砂：“你拿去西厢给奶母们, 看着她们，务必要拆解明白了。”
朱砂微愣, 先答了声“是”, 又问道：“外面起风了，主子与宋太太还是去屋里说话吧, 奴才让金茶进去伺候？”
“叫喜乐来吧。”
朱砂点头：“那奴才让小郑子在门口候着。”
宋莹笑着看了她一眼，扶着喜乐的胳膊往正房走。
她今天与白佳氏的对话，会牵涉到宋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宋莹让朱砂避开, 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因为朱砂和这院里的所有丫头, 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让她们知道太多府里的秘辛，有害无益。
但是她与白佳氏谈话，身边也不能一个下人都不留。否则在外人看来, 说不定会妄测她们是在商讨什么害人的肮脏事。
长春馆虽然是她的住处, 但却不是她的地盘。一个天青走了, 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呢？
事情还是要做得周全些。喜乐和小郑子是太监，这辈子都与她绑定在了一起。有些事情，朱砂不方便知道，他俩却正合适。
白佳氏跟着宋莹进了东侧间，在上次待过的椅子上坐下，正要谈笑两句，抬头时才发现，坐在对面榻上的宋莹早就拉下了脸，一点儿笑模样都没了。
她惴惴不安地接过太监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这气氛怎么有点儿不太对劲？侧福晋怎么好像带着气？
考虑到白佳氏不能在长春馆待太久，宋莹也就懒得搞那套“晾着你，让你心惊胆战”的套路，轻抬下巴，示意喜乐将礼单和银票放到白佳氏手边的茶几上。
白佳氏看到那份宋滔亲手写的礼单，心刚放下一半，就注意到了旁边那几张崭新的银票。她疑惑地将银票拿起，就听见宋莹开口说道：
“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我大约是知道的。自哥哥调去了营造司，很多捞外快的路子想必都没了，赚的钱只会少不会多。姐姐出嫁、哥哥娶亲，添丁进口，里里外外都要用钱，这进账少出账多的，银钱上定然不算宽裕，哥哥实不该为了份生辰礼花费颇多。嫂子把银票拿回去，算是我贴补的。以后再不可如此了。”
白佳氏羞赧地将银票叠好：“侧福晋这些年一个人在宫里苦熬着，家里也没帮上什么忙，按理这钱，奴才是不该收的。只是侧福晋也知道，大郎他这人好面子……就为了这份礼，还把家里一间铺子的房契都当了……那铺子一年也有好几百两银子的进账，实在是丢不得……奴才这就舔脸收下这银票了。”
宋莹一愣，问道：“家里何时有了铺面？”
旗人不许经商。若是想开铺子赚钱，就得挂在门下民人身份的奴才身上。宋家自己都是包衣，哪里能买得了民人做奴才？
白佳氏吞吞吐吐地说道：“这铺子……是奴才嫁过来时，带着的……”
宋莹突然意识到，她和福晋之前关于这份礼单的揣测，可能错了方向。
她直截了当地问道：“父亲和哥哥都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嫂子你与我说实话，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让你们不得不想出这么个法子进府来找我？”
白佳氏从接到宋莹帖子时就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她松开几张银票，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到膝盖上抓紧衣服，瞟了一眼宋莹身边站着的太监。
宋莹意会道：“嫂子有话尽管说，不必避讳喜乐。”
白佳氏咽了口唾沫，先问道：“奴才两次进贝勒府，都未曾在侧福晋身边看见王嬷嬷。敢问侧福晋，王嬷嬷伺候您，可还尽心？”
宋莹瞪大了双眼：宋家怎么会知道王嬷嬷？！
白佳氏看到宋莹这个样子，就知道事情果然出了差头。她理了理思绪，从王家兄弟找上宋滔开始，将这些年二人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末了，白佳氏说道：“其实，平日里供养王家兄弟二人，也花不了几个钱。只是最近他们突然一下子要了二百两，正赶上年底事多，家里的银子就不大凑手了。而且大郎和我都担心，这兄弟俩的胃口已经被我们养大了。这次就要了二百两，下次只会更多……大郎和我的私房实在是不够填这个窟窿的。我们又不敢让爹娘知道，否则以爹的性子，定会举全家之力供养这俩人……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想着告诉给侧福晋的。”
宋莹的怒火“噌”地一下涌上心头。她的右手用力按住桌面，护甲卡住指头，别住了里面的指甲。
好你个王家，真是好狗胆！
宋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白佳氏道：“嫂子的嫁妆铺子，当了多少银子？”
“那铺子的位置好，又是活当，当铺也就没怎么压价，给了七百二十两银子。”
宋莹有些发愁。她这些年攒下的例银，零零碎碎的，加上福晋给的银票，倒是可以凑到一千两让白佳氏拿走。只是那样，她自己手里也剩不了多少了。过年进宫，这给她领路的小太监、端茶的小宫女，都是要放赏的。她的手太紧，四阿哥和福晋脸上也会没面子。
白佳氏大约是看出了她的为难，主动说道：“奴才行此举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跟侧福晋要钱。奴才心中一直有个疑虑，担心王嬷嬷是和王家兄弟串通好了，一里一外地搜刮侧福晋和咱们家。这样的人可不能留在侧福晋身边。”
宋莹回过神，思考了一瞬说道：“王嬷嬷……应当并不知晓她的两个儿子在勒索宋家。”
白佳氏惊讶：“怎么会？”
宋莹将头微微侧向喜乐，喜乐会意地上前一步：“这王嬷嬷自打跟了侧福晋，一直以‘贝勒爷奶母’自居，对侧福晋很是不敬。如今她并不在侧福晋身边伺候，只在院子里荣养着罢了。”
白佳氏恍然。若王家母子真的做了里应外合的打算，那王嬷嬷一开始对侧福晋，就不该是冷淡不驯的态度，而是该更加殷勤才是。
王嬷嬷只有把宋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宋家才会觉得“物有所值”，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甚至主动“求”王家兄弟继续向他们“勒索”钱财。
王嬷嬷的行为，与王家兄弟的行为所产生的结果，其实是相反的。
宋莹大胆推断，这一切应该是王家兄弟的自作主张，王嬷嬷并不知晓。
王家兄弟也是在内务府任职，每天都要进宫待命。王嬷嬷进到阿哥所之后，母子之间的联系就断了。王家兄弟应是借此发现了西所消息的封闭性，于是利用了这点，开始向同样探听不到宋莹消息的宋家人勒索钱财。
若不是因为自家就是被勒索的对象，宋莹都想夸他们一句胆大心细了！
如果从这个方面考虑，那么王家兄弟突然狮子大开口的原因，就很可能不是被宋家渐渐养大了胃口，而是担心贝勒府不比阿哥所消息封闭，他俩的行为早晚会露馅，因此想要最后敲诈宋家一次，拿到一笔“买断钱”！
要不然，为何王大和王二之前的索贿，大多是要些实物孝敬，或者借宋滔的关系贪些小便宜，偏偏这次就要了现银呢？
宋莹冷笑：已经拉上的关系，岂能容你说断就断！
这些年以来，宋莹之所以没有用些“宅斗”手段将王嬷嬷撵走，一来是顾忌着，王嬷嬷毕竟是四阿哥亲自安排的“空降兵”，自带关系背景；二来，是自己身边一直有天青这个耳报神在——真动了王嬷嬷，搞不好会伤及宋莹自身。
因此，宋莹在发现了王嬷嬷的不恭敬之后，只是架空她、边缘化她，为的就是让王嬷嬷自己觉得无法在宋莹身边待下去，主动找出路离开。
王嬷嬷最近努力找“下家”的行为，也验证了宋莹的方法是奏效的。
原本，王嬷嬷如果离开了长春馆，宋莹是没打算扯她的后腿的——她现在又不缺人伺候，王嬷嬷这种“大佛”，她巴不得离自己远一点儿。
然而现在，当宋莹知道了王家兄弟的行为后，她就不打算让王嬷嬷顺利走人了。
“这一个月内，嫂子进了贝勒府两次，”宋莹看着白佳氏，“我猜，王家兄弟日后，应当是不会登宋家的门了。”
白佳氏的脑子转得也快，她跟上了宋莹的思路，点头说道：“很有可能。只是这样，咱家凭白花了钱，侧福晋却没有被好好伺候，实在是让人不甘心。”
“嫂子刚刚与我说，哥哥曾找人查过王家兄弟的底？”
“是，吃喝嫖赌，四毒沾了三个，”白佳氏答道：“唯独不沾赌。”
宋莹低头，拔掉护甲，看着手指上的一圈印子说道：“没体验过，自然感受不到赌的快乐。”
白佳氏若有所思。
“赌徒总是输多赢少，这输红了眼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宋莹继续说道：“女为母则刚，母亲为了孩子，自然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王家兄弟若真沾染了赌博，那是多少钱也不够输的。如果再欠了赌债，他俩又没什么肯借钱的朋友，也不能再从宋家要钱，便只能跟自己的母亲要。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王嬷嬷没法通过正当渠道弄来钱，为了两个儿子的性命，就只能走歪路子。
四阿哥在这府里手眼通天，王嬷嬷真动了手，早晚会被发现。到时候，即便四阿哥能理解王嬷嬷的慈母心肠，为了府邸的安宁，也绝不会再将她留在贝勒府，最多是在外面给她找个宅子安家。
而那时，没了贝勒府院墙保护的王嬷嬷，会被输得倾家荡产的王家兄弟怎么对待，可就不好说了。
养不教，父之过。王家兄弟做下的错事，王嬷嬷难辞其咎！
白佳氏迟疑道：“大郎与我说过一件事。有一次他与王家兄弟喝酒，碰到了一个开赌坊的朋友，说话间，那朋友就想请大郎三人去赌坊玩一回，被王大拒绝了。事后王大与大郎说，这赌博一事，最是沾染不得的。大郎当时还对王大的为人略有改观。”
宋莹笑了笑：“嫂子可知道，乍然富裕的穷人，最怕的是什么吗？”
不待白佳氏回答，她就自顾自说道：“是再次变成穷人。王家兄弟如果真想跟咱们家一刀两断，那二百两银子就是他们能拿到的最后一笔钱。自古由奢入俭难，当年可以义正严词拒绝赌博的王大，如今可未必会坚定立场。”
“嫂子尽管告诉哥哥，让哥哥找朋友试试。如若王家兄弟真的意志坚定不上钩，那咱们再想别的法子。我就不信，他俩偷奸耍滑这么些年，还能干干净净的。但凡有个污点，哪怕很小，咱们也能给它染大了，一并解决了这母子三人！”
白佳氏点头答应。
宋莹指着银票说道：“嫂子把这钱拿回去。我手里再没有银票了，都是些散碎银子，今日匆忙，嫂子也不好带走。等过年前，我想法子把银两塞到年礼里面，再给家里送去。”
白佳氏扎煞着手：“奴才刚刚不过是想借着这银票将事情说给侧福晋听，怎敢真的拿这钱呢！”
宋莹摆手：“为着我的事，哥哥不知操了多少心。我没法给家里帮忙，但也不能添乱，占用了嫂子的嫁妆，算怎么回事呢！先把铺面赎回来再说。”
白佳氏见她态度坚定，又想着家里账面上的那丁点儿现银，到底是红着脸，将银票收了起来。
宋莹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嫂子该走了，剩下的事，等我年后回门再说。”
那时，王家兄弟的事就应该有个阶段性成果了。
作者有话说：
预告：年后这事也完不了，还会有波折~
弟弟送了我一个机械键盘，这章就是用新键盘码出来的，文字都自带金属弹簧音，你们有没有听到，啪啪响！感谢在2023-01-17 09:27:02~2023-01-18 18:0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打瞌睡的猫 50瓶；60119850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立场之东风西风
喜乐看着宋莹的手, 说道：“主子，奴才叫朱砂进来，让她给您的手指上点儿药吧。”
“揉揉就好了, ”宋莹搓了搓手指上的红痕，突然想到：“我记得朱砂说过, 王嬷嬷是想调去太平馆？”
喜乐微微躬身：“王嬷嬷去正院托关系调换差事的过程, 奴才并未特意派人打听过。后来是她自己在浅葱面前说漏了嘴, 奴才又跟钱元忠探听了一下, 这才确认她要调去太平馆了。”
宋莹心下琢磨了一番，指了指对面茶几上的礼单：“一会儿你将这礼单给福晋送去。”
喜乐疑惑：“主子，就这么原样送回去？”
“不然呢？”宋莹好笑道, “福晋是关心则乱，行事才没了章法。那礼物从贝勒府的正门抬了进来, 多少人的眼睛都看到了。咱们若私下改了礼单, 爷能不知道？”
“可如果原样送回去，贝勒爷拿到礼单, 不会怪罪宋家吗？”
宋莹摇头：“暂时……应该是不会的。”
她看着喜乐疑惑的表情，笑了笑，却没有解答。
雍正其人，对待自己正“爱着”的人, 容忍度还是很高的。
宋莹这才刚被封为侧福晋，宋家就能蒙她的庇佑“收到钱”, 还给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四阿哥搞不好还会觉得挺骄傲的：我看重的人，也被别人看重, 那些人的眼光果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