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师螺
他做下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宗内的每一个弟子,关系到宗门的未来走势,更甚至还会影响相关任务弟子的生命。
也因此一直以来,他都是负重独行。压力如此沉重,如何做到逍遥,放飞心灵。
这种漫无边际的轻快与张扬,是他很少体会的独特思想,也是他一直以来主动回避的存在。
但现在,他却在这其中感到了不同。
回顾以往,最开始邹存还想着,他的道心自辨一直存在瓶颈,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些如影随形的压力,让他无法做到真正的超脱于棋盘之外,没有做到一个合格的执棋者。
但是现在,在感悟到楼青茗的逍遥道后,他又生出新的想法。
以心灵的独立与自我出名的逍遥道,都能完美地接纳这些压力,与之融合,那为何他所领悟的博弈道不行?!
所谓超脱于棋盘之外,是否是真正地淡化自己的感情,做到将万物都可当棋子,做到无情或忘情,才算是超脱?!邹存不觉得。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做不到将那些死亡弟子只当做数字处理,他一样为他们的陨落而心痛,却也一样感悟了博弈道。
他手执棋子,站在沉重的压力泥沼中,看着面前被摆放在泥沼中间的棋盘,眸光微闪。
面前的棋盘上摆放的并非是棋子,而是御兽宗的整片山峦。
之前,他身处在这方道心自辨空间中时,都是尝试带着棋盘一起离开沼泽,而现在,他想要换一种活法。
压力,并非负担,或许,他也可以轻灵地去享受,去完整地尊重生命。
心神的一个放松,意识的一个改变,让原本完全困囿住他的沉重泥沼突然掺入了轻灵的气息。
它们不再僵硬死板,而是仿若是溪水般,开始泛起层层波纹。
邹存眸光一闪,当即快狠准地抓住了那道飞逝而过的灵光,而后哈哈大笑:“压力如我,或许不是泥沼,而是相辅相成的水源。”
是水拖起来了他与整个棋局,若将它们放弃,则将是他与棋盘的倾覆之日。
这样想着,邹存眼底忽然豁达:“我懂了。不被压力所控制,而是利用起压力,让它为自己所用,方能做到真正的超脱。”
之前一直是他着相了,索性现在他醒悟,还来得及。
话音方落,充斥着整个空间的青金流光开始旋转升腾,淡化了这篇道韵幻境中泥沼的色泽。其虽未完全清澈,却已能够瞧出水的模样。
随着着水质的一点点改变,空间内的淡金色道点也在逐渐增多。
不期然地,在水面上宽大棋盘的另外一端,出现了一个人影,对面人的棋盘位置,也演化出了另外一个宗门。
“哟,这是要下棋?”那声音含混不清,似透过层层空间朦胧而来。
邹存眉梢一挑,似有所感。
半晌他勾唇浅笑,也跟着撩开下摆,盘膝坐到水面上的蒲团:“若是道友不弃,那咱们就来手谈一局。”
“啧,说什么手谈不手谈的这么见外!我现在就明白直说,今日在这棋盘上,你宗门的山,我要,你宗门的人,我还要!”
“哦?小小年纪,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啧,”对面人似被他话语的漫不经心逗乐,也跟着轻描淡写,“与我对弈,还是以宗门为局,很抱歉,实在谦虚不起来。”
“呵!”好狂的口气,邹存怒极反笑,“我也确实挺想知道,你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而就在两人做出对弈决定的瞬间,两人之间原本已紧密相连的道点,连接得更加紧密。
乌雁峰半山腰,几位太上长老眸光一凝,一个个来了兴致。
“这是两人的道韵幻境连通了?”
“确实,现在这有些意思。”
“你们说,这场道韵幻境的连通,他们会再有收获吗?”
月雨道人不以为意:“了不起就维持现状,反正他俩方才都已经道心自辨过一轮。但若是成功了,他们就可能会再有第二次道心自辨的契机。”
锺隋赞同颔首:“确实,我相信我徒孙的运气与实力。”
*
修真无岁月,楼青茗与邹存的这场道心自辨,一开始便是一年。
一年的时间里,乌雁峰上的修士来来去去,人一直有变动,总数却没有减少。
还有的确定自己对两人的道韵没有感应的,还趁着增智阵里人少,缴纳了灵石进去增智阵里,为楼青茗创了一次收。
但是这一年期间,围聚在两人身边的修士,却无一天例外的,都是楼青茗身边的多,邹存身边的少。
究其原因,盖因博弈之道太难,除非个别对自己的脑子极其自信的弟子,少有人会去挑战。反倒是对于逍遥道韵,大家都认为自己与它更有些缘分。
然而,就在众人都对着楼青茗周身的淡金道点眼馋,闭着眼睛一门心思感悟时,就发觉原本围绕在两人之间的道点发生了变化。
“什么情况?”
“不是相互启发影响吗?现在这还真是准备交流相互之间的道?”
只见原本环绕在邹存周身的青金色道点在短暂的与淡金色道点交流后,陡然疯一般地往楼青茗身上跑。
而楼青茗身上原先盈盈飞舞的淡金色道点,也不遑多让地往往邹存身上去。
如果说,原先两人的道点只是处于相互之间的碰触交流,那么现在,就好像是奔泻般的湖水,完全地用自己的道点,彻底将对方包裹。
这般场景,是在场的修士都从未见过的。
但半空中的太上长老们倒是看过。
但正是因为看过,也了解面前此景到底代表什么,他们才会更加不可置信。
“不是,逍遥道和博弈道之间的共通点当真这样多?”
“这已经不仅是相互影响、启发的范畴了,也不仅仅是道心自辨,而是开始体验起对方的道,进入互辨阶段。”
这般危险的动作,一般的悟道者都不会轻易尝试。毕竟一旦体验不好,还将会影响自己的道心,得不偿失。
“邹存并不是冲动的人,他既做出这般决定,就说明他的道在某种程度上,与楼丫头的道能够契合。”
“没错,他二人的行事风格都相当理智,我们再等等看。”
而事实上,外界产生如此变化,也正是因为两人开始进行道心互辨。
盖因道韵幻境中,外界一年,邹存与楼青茗的棋局却已对弈了百年。
经过百年的认真博弈,两人手下的宗门都已发展成熟。
百年的交手,双方皆有得有失,并且一直到最后,还是楼青茗凭借着自己丰富的坑敌与发展宗门经验略胜一筹。
与邹存在对弈时的一板一眼不同,楼青茗在一开始,就没有将自己置身于棋盘之外。她直接替代为棋盘内宗主的身份,亲身上阵,统筹安排,经历其中诸多风险。
而最重要的是,即便身处局中时,她观察棋局时不如棋局外完整,她的这般亲身替代却让她在几处关键时候,挽救了自己宗门的颓势,起到了不可替代的关键作用。
待百年对弈过去,邹存看着棋盘上稍处劣势的自己宗门,对着对面的虚影道:“为何你身为执棋者,却以自己为棋,为饵,要到其中亲身经历?你可考虑过,如此行径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随时都有满盘皆输的可能。”
楼青茗一通酣畅淋漓的对招后,正对对面的对手惺惺相惜,闻言轻笑:“我爱做执棋者就做执棋者,爱做棋子就棋子。只要一切尽在我掌控,即便我身为棋子,那我亦是自己的执棋者。试问这世间,又有谁能执得起我来?!”
邹存觉得这理念很新鲜,认真得看向她:“你这人,倒是很傲。”
楼青茗颔首,并不否认:“人生在世,贵在随心。做自己想做的,哪里用考虑那么多规则与道道。那些规则的作用,除了将你自己束缚起来,可没有第二个作用。”
邹存不以为然,却又忍不住去认真思考。
“就像是你现在这般,走一步,算三步,你累也不累。”
邹存摇头:“我喜欢这种算计,更喜欢通过算计达成目的,享受胜利的感觉。”
“那你一定是没有尝试过,随性算计,生活中处处都是胜利的惊喜感。”
“不,这太过跳脱,不符合我的道。”
“相信我,被规则束缚着的道是道,脱离规则束缚的道,也是道。”
说罢,棋盘对面的虚影突然上前拉住他的手,几丝淡金色的道韵小心探了过去:“我直觉你与我颇有些相似,或许你可以稍微尝试一下,一有不适,我马上撤回。”
邹存看着对面的虚影,没有拒绝,而是也探出几许自己的青金色道韵过去:“我也直觉你的博弈之术不错,或许你也可以尝试。”
虚影疑惑:“你是说,让我在逍遥道心的基础上,再融合入博弈之道的特长?”
邹存怔了一下,缓缓抬头,而后突然也展颜一笑。
这一瞬间,他眼底一直以来的冷静自持也逐渐晶亮起来:“对的,没错,或许我也可以在博弈道心的基础上,尝试下能否逍遥。”
跳脱于棋盘之外,是一种掌控;但是身处棋盘之内,却也不防是另外一种掌控。过于在意于棋盘的内外,确实有些着相。
在规则内顽强生长,还是跳脱于规则之外。
前者,时刻都会有迷失道心的危险,而后者,则有可能真正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
邹存淡淡一笑,心间一直积压的条条框框,在这一刻终于化为烟火,消弭成空。
身体亦放松了对淡金道韵的抵御,一开始只是尝试性.感悟了一小缕,待到最后识海中道韵的共鸣越来越大,嗡鸣越来越强,最后他干脆放弃了抵抗,真切地尝试起跳脱于规则之外,逍遥于心的博弈之道。
而在他对面的楼青茗,亦原本只是尝试着感悟了下那几缕青金色道韵。
却在最后发现其与自己的高契合度,与高共鸣力后,干脆打开识海,放松心神对其感悟。
去掉自己不赞同的,将自己认可的道韵全部完善到自己的逍遥道韵中。
这不仅是一场自辨,也是一场互辨。
而最后的成果,很显然相当喜人。
在外围观的太上长老们一直都心有忧虑,直至见证了他们二人道韵的逐渐变化,才不约而同地舒出一口气。
此时,邹存周身的青金色道韵在一段时间的沉寂后,原本稍显暗沉的色泽在逐渐脱落,逐渐显出里面明亮轻快的色彩。
而另一边,楼青茗那原本高贵优雅的淡金色道韵,也在这短短时间内夹杂上了丝丝莹绿流光。那代表了聪慧的生机之绿,在淡金色的道韵中活泼流窜,对比原先那单一色泽的淡金,更加吸引人的视线。
一通交手,双方心中各有感悟,关于自己的道,也都有了重新规划。
而他们身上色泽略有改变的的道韵,以及不约而同变得浓稠的道韵厚度,都能让人知晓,他们所获不菲。
“不仅都完成了道心自辨,还都完成了两次,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祝善道人全程看下来以后,也啧啧称奇:“可惜这般的好苗子,竟被乌雁峰拿下,我当时怎么就没捡到这样好的徒弟呢。”
月雨道人懒洋洋打趣:“我估计现场最想感慨的,应该是邹存。”
作为一宗宗主,有多少先发制权啊,只观现在楼青茗与邹存道韵的契合度,估计等邹存醒来,想想也是会呕出血。
其他人闻言,纷纷哈哈大笑。
“不过没关系,等将楼丫头确定为少宗主,邹存有的是时间对她进行教导,如此也能有半师之谊。”
“确实,这样说也没错,邹存他迟早能掰回一城。”
“那到时会不会是俞沛呕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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