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锦袖
傅蓉微权衡再三,不忍钟嬷嬷劳累,才松口允了两个人进门。
管家便?着手选人去了。
钟嬷嬷出?门在四周转了转,认明白?了往各处去的路,回来时带了个消息,她对傅蓉微道:“正堂里,二姑娘闹起?来了。”
傅蓉微正在院子里整理?一箱子的书画,闻言问道:“又闹什么呢?”
蓉珍闹脾气?可不是稀奇事?儿,一天三顿那比吃饭都寻常。
钟嬷嬷说:“是为?了这宣桂阁。”
傅蓉微停下了动?作。
钟嬷嬷继续道:“宣桂阁当年侯爷建起?来,就是留给嫡女的闺阁。两年前,侯爷都打算将二姑娘挪进来了,但因?夫人舍不得,想?将女儿在身边多留两年,故而又拖延。如今,这宣桂阁落进了姑娘你手里,二姑娘心里不好?受呢。”
无能之?人最擅迁怒。
张氏气?得头疼。
傅蓉微去请安都被拦在了外面。
于是,在正堂外,傅蓉微与蓉珍碰上了面。
蓉珍是听说了她来,特意赶来堵她的,双鬓都急得跑乱了,她提着下裳,站在山石曲径上,指着傅蓉微叫唤:“站住……你给我站住。”
傅蓉微当真听话的站住了,笑眯眯揣着手,看她扶着丫鬟,踉跄走下陡峭的山石,气?都没喘匀,就质问道:“你难道不知宣桂阁本是父亲留给我的?为?何要与我抢?”
傅蓉微道:“你难道不知那百蝶戏春图是我栖桐君的心血,为?何偷去据为?己有?”
蓉珍忽然理?亏。
傅蓉微道:“听说那画正挂在浮翠流丹供人鉴赏呢,等回头我得空了,也找个合适的地儿,去大大方方晒一晒我的画儿,到时候啊,人们一见我栖桐君的私印,定然纳闷,咱平阳侯怎么会有两个栖桐君呢?到底谁是真谁是假?二妹妹,你知书达理?,你说,到时候我该如何作答?”
……
蓉珍哑巴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直到傅蓉微施施然离开正堂,蓉珍也没能重新挺起?腰板。
正堂里伺候的下人们也都看见了,傅蓉微三言两语,不闹不怒,就将张牙舞爪的二姑娘撂在了院里。
此事?在午后传进了张氏的耳朵里。
张氏更气?了,揪着蓉珍的耳朵骂:“你个短见无识的东西,什么人值得你那样去讨好?,脸皮都顾不上要了,把柄落到那贱蹄子手里,能轻饶了你!?”
蓉珍捂着脸哭了一宿。
正堂里闹得真是难看。
也是真的好?笑。
管家办事?利索,很快将选好?的丫鬟送进了宣桂阁。
傅蓉微放手让钟嬷嬷安置。
钟嬷嬷暂且分了些活儿给她们,然后进屋找傅蓉微拿主意:“两个丫头年岁都不大,刘管事?说是前些日子刚买回来调教好?的,身世清白?干净,瞧模样也像老实人,一个叫彩珠,一个叫彩月,问姑娘是否给她们换个名。”
傅蓉微无所谓这些,说不用。
身世到底是不是清白?干净,眼睛是看不出?来的。
傅蓉微将自己以往闲时作的画仔细都收进了箱子里。
钟嬷嬷又从袖中摸出?了一封烫金的请帖,递到傅蓉微的手上。
傅蓉微结过来一看,是阳瑛郡主亲笔拟的帖子。
钟嬷嬷道:“刘管事?送进来的,说阳瑛郡主专门嘱咐,三姑娘的帖子要单独送。阳瑛郡主说,请三姑娘务必亲笔给个回复。”
傅蓉微算是明白?了,牡丹宴上是有人要见她。
由不得她说不去。
傅蓉微提笔拟了回帖,交给前院的刘管事?,他答应明日一早派人送到阳瑛郡主的府上。
牡丹宴就在后两天。
浮翠流丹深夜了都还灯火通明。
兖王萧磐正伏于案前,执刀刻着一方青田石印章,他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指上沾满了碎屑,却?丝毫不在乎,凑在灯下,一板一眼的在印章边缘雕上梧桐花纹。
门一开一合。
他的属下在外奔波了一天,手里提着刀,站在一侧,说:“王爷,探查清楚了。”
兖王萧磐动?作一顿:“说。”
属下道:“那副百蝶戏春图用的玉版宣,在城西的一家墨宝斋里有售卖,是市面上最便?宜的纸了,属下去墨宝斋里打听了一番,傅家有位姑娘惯常每个月都会去买一刀纸,间或填补些颜料或画笔,但都是挑廉价的买,似乎手里拮据。”
萧磐不抬头,平淡道:“堂堂平阳侯家的小姐,置办些纸笔颜料能用几个钱,何至于拮据到此?”
属下道:“那墨宝斋掌柜的说了,去购置这些玩意儿的姑娘,打扮并非富贵,倒是素净的像个清苦人家,可她又确实姓傅,因?为?有几回,那姑娘不便?出?门,托人传信叫掌柜的上门送纸,地方正是平阳侯府。”
萧磐终于停下了动?作,目光沉沉的思量:“莫非她处境有苦衷?”
属下摇头:“王爷先别忙下定论?,那墨宝斋掌柜所言有异。”
萧磐:“说说看。”
属下继续说:“那掌柜的说,他每回上侯府送至,账房先生结给他钱时,并不是将账记在嫡出?的二姑娘身上,而是后院一位姨娘养的庶出?三姑娘。”
萧磐放下刻章,脸上冷淡的表情也有些维持不住:“庶出??三姑娘?”
属下道:“掌柜的是这么说的。”
萧磐沉思了半天,没说话。
他的属下斟酌着又提起?一事?,道:“王爷,另有一事?,与您当下所忧有关,请容属下通禀……前些日子,您命属下到张大师那里求一块上号的青田石,但属下去迟了一步,最好?的那块封门青已被别人订下了,属下见那张大师亲自动?手,在那枚封门青上刻了栖桐君的章。”
萧磐猛一抬头,当下追问:“是谁?”
属下说:“是姜煦。”他顿了一下,又道:“属下对此事?留了心,今夜才终于打听到,那枚栖桐君的印章,已被姜少将军赠予了傅家三姑娘,傅蓉微。”
萧磐:“是她……”
属下道:“张大师一印难求,能让他亲自动?手,除了丰厚的银钱,另需熟人的情面,据悉,姜少将军是去求了岳麓书院洞主朱先生的面子。”
萧磐放下刀再也拿不起?来了,因?为?他心不静,则手不稳。
完成了一半的印章收进了盒子里。
萧磐玩味的念着:“此事?还真是……有意思了哈!”
第25章
翌日一大早, 墨宝斋的伙计上门送了一刀纸。
正看书的傅蓉微听了外面传的话,疑惑道:“可?我并没有买纸。”
她已经很久没动笔作画了,成日里烦郁着, 没那个心力。
钟嬷嬷亲自将纸拿了回来,说:“墨宝斋的伙计让我一字不落的给姑娘带话,说这不是平日您用的玉版宣, 而是露皇宣,匀薄, 托墨, 用来写意最合适不过了。”
傅蓉微一听这纸就?上了心:“露皇宣?”
上辈子?在宫里, 露皇宣这种纸是她?拿来糊窗的, 那时她?已经册封皇后, 再珍贵的东西?也用得, 要多少, 有多少,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可?傅蓉微民间出身, 并非不食人间烟火。
露皇宣在民间那是千金难求的贵纸。
傅蓉微现在的身家可?用不起。
她?去翻看了那一刀纸,是货真价实的露皇宣,没作假。她?问:“他问账上拨了多少钱?那么大一笔开销怎么刘管事也不多问几句?”
钟嬷嬷目不识丁,哪里懂得其中门?道,有些茫然,回答:“可?墨宝斋没要钱啊。”
傅蓉微更疑惑了:“没要钱?分文未提?”
钟嬷嬷说:“墨宝斋伙计说不值几个钱, 感谢姑娘多年照拂他家生意,这纸是送给您的。”
傅蓉微自醒来后听到的最大笑话——露皇宣不值钱。
又是谁在暗中捣鼓手脚?
傅蓉微说:“这样好的纸我受用不起, 嬷嬷, 退回去吧。”
钟嬷嬷哎了一声,说好, 转身正准备叫昨日新来的那两个丫头去跑趟腿。
傅蓉微心下思量着,又改了主?意,让钟嬷嬷慢下动作。
事出蹊跷,她?想亲自去墨宝斋问个清楚。
未出阁的姑娘独自出府须得主?母首肯。
可?当下张氏正病着,傅蓉微这个时候去触她?的霉头讨不了好。
傅蓉微在前院徘徊了一趟,特意见了张氏身边的陈嬷嬷一面。
陈嬷嬷曾与她?打过几次交道,吃了苦头,也尝了甜头,很愿意对这位侯府未来的仰仗施予善意,见面笑脸迎人先道喜,陈嬷嬷矮了半头在傅蓉微面前,道:“三?姑娘,苦尽甘来啊。”
傅蓉微见周围安静没什么人,开口问:“母亲身体可?安了?”
陈嬷嬷瘪嘴摇头:“恐是不大安,不瞒您姑娘,两日里茶具都换了七套了……”
傅蓉微露出些忐忑的表情。
陈嬷嬷人精似的,问:“三?姑娘是有何?事?”
傅蓉微就?等着她?问这句呢,于是,半真半假道:“方才?墨宝斋伙计办事糊涂,给我送错了纸,我想着亲自拿回去换了,陈嬷嬷你是知道的,我那院里连个识字的都没有,最好还是我自己去。”
陈嬷嬷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墨宝斋的人刚才?来过,我也见着了,放下东西?就?跑,冒冒失失跟兔子?似的……”
侯府勋贵,家里人口多,养着奴仆,眼睛也杂,宣桂阁又处在这样扎眼的位置,一举一动都时刻有人盯着。墨宝斋送纸不过一刻钟前的事,陈嬷嬷就?已经摸清了底儿。
可?陈嬷嬷似乎并无为难之?意,她?对傅蓉微道:“三?姑娘既然是出去办正经事,要我说,就?别格外?生事端啦,两刻钟后,园子?西?北角门?,我遣几个孩子?去给姑娘留个方便,您可?记着快去快回。”
傅蓉微不动声色,手里捏了块银饼,借着手帕的遮掩,送进陈嬷嬷的袖口里,笑了:“那母亲面前有劳陈嬷嬷费心一二?了。”
陈嬷嬷接了钱,笑得一脸褶子?,见牙不见眼:“好说,都好说……”
傅蓉微回到房间将露皇宣原封不动包好,算着时间,两刻钟左右之?后,她?着意避开人,到后花园的西?北角门?,果然见守门?的只剩下两个半大的小厮,见了傅蓉微便笑着问姑娘好,傅蓉微随身带的铜板毫不吝啬的撒出去,让两个孩子?一个时辰之?后再回到角门?守着。
孩子?先头有陈嬷嬷的嘱咐,再又见着了钱,一口一个是,答应的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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