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后我嫁给了年代文大佬 第238章

作者:柠檬九 标签: 甜文 爽文 轻松 穿越重生

  一个九岁的孩子,赶了二十多里路,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打听一个陌生的大夫。

  等他回来,天都已经黑了,家里乱糟糟的,全都在找他,找被他带走的钱。

  一进门,他就被陈父捉住揍了一顿,周围也尽是指责,说他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偷钱,将来迟早要进去。他喊着自己是去给妈妈请大夫了,陈父却说请什么大夫。

  说鞭梢去了鞭本在,死个媳妇小破财。

  死一个媳妇在他眼里,竟然只是小破财……

  “那大夫看不下去,把他劝住了,又进去看了我妈,出来的时候直摇头,说拖得太晚了。我守着我妈到后半夜,天还没亮,她就……他又迅速娶了汪贵芝。”

  陈寄北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甚至让人觉得刻板、生硬,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夏芍却从紧握住自己那只手上,感觉到了他的颤抖。

  一个九岁的孩子,妈妈病了没人管,他去请了大夫,别人关心的却只是他偷拿了家里的钱。而且这种偏见伴随他直到十五岁,陈庆丰偷了东西赖给他,陈父想也没想就相信了。

  “李来娣说你差点进去。”

  “就是那次,我年龄小,对方没追究。”

  也还好他年龄小,不然不是一生都被毁了。

  有个会装的后妈,有个偏心的爹,他百口莫辩,当初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好了。”过去太沉重,夏芍被男人牵着,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你走了,没人给陈庆丰背锅了。你委屈

  了那么多年,这身脏水总算洗干净了。”

  陈寄北没说话,脚步也停了下来,远远望着前方。

  夏芍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出了村,而前方,就是一片大大小小的土包。

  她瞬间明白过来,陈寄北的母亲应该就葬在这里,陈寄北说着往事,不自觉便把她带到了这。

  陈寄北大概也觉察到了,沉默良久,牵着她转身往回走。

  刚听到那样的事,知道自己是不被期待出生的,换了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去见母亲。

  夏芍拉了他,“她说的未必就是真相。”

  男人脚步停住,没有回头,看背影肩背绷得有些紧。

  夏芍拽紧男人的手,“你爸以为的也未必就是真相。如果孩子是你妈自己弄掉的,何必要等四五个月,前二个月不是更容易动手?如果她不想要你,你哪能真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也不可能平安长大,晚上开着窗,盖被的时候盖住头,孩子就没了。”

  幸福的童年能够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却要用一生来治愈,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寄北那么聪明敏锐的人,为什么想不到这些?

  还不是有些事在他心里太多年,已经成了结,一旦触及,他便没有办法冷静思考。

  还不是已经失望了太多次,宁愿就这么信了,也不想有了希望却再次落空。

  夏芍拉了陈寄北往前走,“如果她真的那么厌恶你,何必教你练字,让你跟她待在同一屋檐下。她只要往外赶你,说些伤你心的话就行了,她说过吗?”

  陈寄北任由她拉着,好半晌,声音低到不可闻,“没有。”

  “那不就得了。”夏芍回眸看男人,“我觉得咱妈要不就是生性冷淡,要么就是有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陈寄北眼睛动了动。

  夏芍点头,“就是心里生病了,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对生活也提不起兴趣。”

  其实她怀疑陈寄北的母亲有抑郁症,只是这年代还没有这种概念。

  “我看咱妈也不一定是奶奶家的亲戚,也没听奶奶家多有钱,哪来出身这么好的亲戚……”

  夏芍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疑问,管他有没有道理,有没有依据,只要能证明汪贵芝的话不是真相,证明陈寄北不是连母亲也不希望存在的孩子,陈寄北就能好受一些。

  可没等接近那片土丘,陈寄北还是拽住了她。

  夏芍转过头,发现男人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脚步却稳稳定在原地。

  “我们去找小姑奶。”陈寄北低声说,“老一辈人都不在了,我大爷去世早,大娘也改嫁了,就剩这个小姑奶,是我太爷爷的老来女,比我爸还小几岁,可能会知道。”

  能想到找人去问,而不是踟蹰不前,至少已经找回了些从容理智。

  夏芍想了想,干脆也不拉他了,“行,咱们先去趟小姑奶家。”

  陈寄北的小姑奶嫁得有点远,隔了好几个村子,走路要走一个多小时。

  陈寄北只知道小姑奶叫什么,小姑爷叫什么,根本就没来过,打听了半天,才打听到小姑奶住在哪。老太太已经有些糊涂了,见了陈寄北根本没想起来他是谁。

  “小姑奶,我是庆年,福安家庆年。”

  陈寄北见她满脸茫然,又道:“那年庭五叔结婚,家里人都看热闹去了,我饿得踩着板凳从大缸里舀水喝,您还偷偷给我煮了个鸡蛋,不让我往外说,您记不记得?”

  说陈庆年老太太不记得,说起这个倒是有些印象,“当时我怕人知道,还把鸡蛋壳拿出去扔河边了。嫂子回来,压根没发现,还说家里鸡今天下的蛋有点少。”

  大概这事办得很得意,老太太还抿着缺牙的嘴笑了笑。

  笑完终于想起陈寄北是谁了,拉着陈寄北的手,“庆年啊,我说怎么瞅着有点眼熟。听姑奶一句,那些事别干了,好好种地,将来说个媳妇,分出去单过。”

  人是想起来了,却把陈寄北当成了十几岁那个少年。

  陈寄北任由她拉着,“我已经有媳妇了,也带过来了,给您看看。”

  “真的?”老太太立即眯起眼,盯着夏芍仔细瞧了瞧,“长得真不错,和你般配。”

  “我也这么觉得。”陈寄北竟然接了句。

  等老太太看够了,他才说起正题,“小姑奶,我妈您还记得吗?”

  “记得,咋不记得?她来咱家的时候我都十岁了,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长得好,说话也好听,你奶奶在家捂了好几个月都不敢让她露面,生怕给家里惹麻烦,还跟你爷爷大吵了一架。当时我就住在东边里屋夹出来的小间里,吓得气都不敢喘。”

  想起当初的往事,老太太还压低了声音,好像高一点就会被人听去。

  夏芍却忍不住和陈寄北对了个眼神,他妈果然不是他奶奶那边的亲戚。

  如果是,应该是他爷爷跟他奶奶吵架,怎么反倒是他奶奶不乐意?

  “更具体的您还记得吗?”陈寄北低声问老太太。

  老太太立马来了精神,“咋了?她哥打了胜仗,回来找她了?”

  他妈还有哥哥?

  陈寄北和夏芍再次对视一眼,全都没有想到。

  毕竟这么多年了,别说舅舅,一个母亲那边的亲人陈寄北都没见到。

  夏芍笑着对老太太道:“是有人来找,我们也不敢确定是真是假,所以想找您问问。”

  “要是北边回来的,应该是真的。”

  老太太说,说着还叹了口气,“那时候世道乱得很,她家那么大的家业,她爹一死,全都没了。听说她哥哥还在北边打仗,根本顾不上她,这才托给了你爷爷。也是你爷爷这人老实,给东家干活的时候勤勤恳恳,不然家里哪来这么多地?他也是念着东家的好……”

  “她是爷爷东家的女儿?”这回夏芍是真有些惊讶了。

  老太太一听,却立马警惕起来,“什么东家的女儿?没听说过,俺们家可没藏人。”

  这一看就是又犯了糊涂,夏芍干脆挽了老太太的胳膊,唠家常一样问:“小姑奶,咱们家那老房子修得可真好,比周围几家都像样,当初花了不少钱吧?”

  “那可不。”老太太又得意起来,“我大哥,那是在城里给大户人家干活的,每年都能带回来不少银元。银元你们知道吧?拿回来全买地了。可惜世道不好,他那东家败了,不然还能买更多。不过也还好是败了,要不然土地改革,不是地主也是个富农。”

  “那东家托他照顾女儿,他怎么让人跟他儿子了?”

  “哪是他让的,他命短,把人接过来没两年就没了。我嫂子见人长得漂亮,还有个哥在北边,搞不好就打了胜仗当了官,就动了心思,跟她说能想办法给她哥捎信。”

  “然后她就同意了?”陈寄北声音有些轻。

  老太太点头,又叹气,“不同意咋办?她在这吃,在这住,出去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那个混乱的世道,别说出去有没有认识人,刚走出村子估计就被胡子抢了。

  纪月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这人生地不熟,除了依附陈家,还能有什么选择?

  “那你嫂子给她哥写信了吗?”夏芍问老太太。

  “我嫂子哪知道她哥在哪。”老太太摇头,“不过就是骗她嫁给福安,她那时候还小,每天问,每天等着回信。后来给我嫂子问不耐烦了,我嫂子才说了实话。”

  那也难怪她对陈家人这么反感,这么冷漠了。

  好不容易有了希望,连自己的终身都赔了进去,最后却只是骗她的,她该有多绝望?

  大概也觉得自己嫂子做事不地道,老太太又叹了口气,“从那起她就不爱说话了,后来孩子没了,更不爱说话,每天坐在窗边,不是看书就是盯着北边发呆,我出嫁的时候都没来送我。后来我才听说她又有了一个,只是没几年就解放了,她哥也没回来。”

  “她就是那时候生的病?”夏芍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老太太点头,“病得厉害,饭都吃不下去,解放没两年人就没了。”

  夏芍可以理解。

  家散了,人被骗了,支持她活下去的,大概只有哥哥了。可全国都解放了,哥哥还没回来,估计这辈子都回不来了,撑着她的那口气一散,人也就油尽灯枯了。

  纪家把纪月然交给陈寄北爷爷,看好的是老爷子的老实忠厚,却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没了。

  他一没,从天堂跌到地上的纪月然才真正跌进了泥里。

  夏芍忍不住握住了陈寄北的手,却听老太太“啊呀”一声,“对了,月然还有个箱子在我这。”

  “在哪?”陈寄北的语气透出些急切。

  结果老太太一愣,也被问住了,“对啊,箱子呢?让我放哪了?我记得是她走之前交给我的,让我等庆年大点了再给庆年,结果那孩子不争气,一点也不正干,还到处惹祸……”

  老太太趿了鞋下地,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还是她儿媳妇听到动静,进来问了问,从仓房翻出来个一尺长的小木箱,“是不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老太太拿抹布擦了又擦,擦干净上面的灰,递给陈寄北,“你走得急,姑奶也没来得及给你。你妈就这点东西,你拿回去收着,别祸害了。”

  从小姑奶家出来,夫妻俩都有些沉默。

  但比起从陈家出来,这次的沉默却有些不同,至少没了那种压抑的沉寂。

  陈寄北看了看天色,“去县里吧,找个招待所,先休息。”

  夏芍没有意见。

  风尘仆仆赶回来,他们一直到处奔波,没有好好休息,,他也需要个地方看看那个箱子。

  两人谁都没提回陈家,去县里找了个招待所入住,又吃了饭。饭后陈寄北才打开箱子,里面其实没什么财物,估计有财物也留不下,只有几本书和一封信。

  信封已经泛黄了,书页也被翻得卷了边,但箱子是樟木的,好歹没被虫蛀。

  夏芍看了眼,“这就是咱妈经常看那几本书?”

  “嗯。”陈寄北神色有些恍惚,盯着看了良久,才伸手把东西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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