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蛋糕会有的
可云棉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在赵小梨的拉扯间,云棉慢慢垂下头,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赵小梨的动作一僵,眼瞳惊恐地放大,回过神后心脏疯狂地跳动,她跪在俩个小孩身边,颤着手去探云棉的呼吸。
旁边三个兄弟,也被这个变故吓傻了,呆愣愣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感受到指尖探到的细微呼吸,赵小梨浑身一软瘫坐在路上,喘着气终于也憋不住心中的恐惧而大哭出声。
这一哭,彻底把赵家三兄弟哭回了神,赵云涛和赵云江惶恐地望向大哥,赵云涛颤抖着哆嗦问:“大、大哥……我们是不是、是不是打死人了?”
旁边的赵云江听到这句话,身体狠狠一颤,看着地上的两个血人,也跟着崩溃地哭出声。
赵云海顾不上去管弟弟妹妹,他也沉浸在自己打死人的恐惧里,听到弟弟的询问,愣了一瞬后转头拔腿就往家里跑。
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必须叫爸妈爷奶来。
毕竟……云棉、云棉她,还有四弟,四弟满脸都是血,三婶看到四弟这样一定会杀了他们的!
系统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云棉宁愿带着赵云波一起被打死也不肯认输,赵云涛三兄弟又在殴打中红了眼失了理智,拳脚落下时没有一次是收敛过力气的。
五个人除了单方面被打的赵云波,另外四个全都是发了狠不要命的打。
它不敢想象,要是云锦回来看到被打到昏厥的云棉会是怎么一副场景,它只能匆忙扫描宿主和被宿主压在身下的赵云波的伤势。
扫描的结果并不能让它松口气。
云棉被打的太狠太重了,三个少年的拳脚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即使小孩子的力气并不能和成年人相提并论,她也被打得骨裂,最严重的却是脑袋受到击打后陷入昏厥。
要是后续情况不妙的话,云棉甚至有可能成植物人偏瘫或是……失去思维能力。
比起云棉,赵云波的情况反倒不是特别严重,不过云棉在疼痛的刺激下也是往死里下手的,按照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赵云波的脸上估计会留下不少的疤。
赵家的人来的很快,在他们来之前,赵小梨便小心翼翼的把云棉从赵云波身上翻了下来。
赵广成看到躺在地上不动浑身是血的云棉时就是一惊,厉声呵斥了旁边正抱着儿子哭天抹地叫骂的三儿媳闭嘴后,同样颤着手去探云棉的呼吸。
“……爸,孩子还活着吗?”赵广成的大儿子弯着腰小声问他。
赵广成收回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这次我们家的麻烦大了!”
虽然生气,但现在孩子没死就足够赵广成松一口气的了,他招呼着儿子们背着两个受伤的孩子去找村子里的医生,而这时早已有听到动静的村里人将他们围拢问发生了什么事,云家小丫头怎么那个样子。
赵广成没脸说,他三个儿子也同样没脸,唯有三儿媳用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赵云海赵云涛两兄弟,像是恨不得将他们给生吞活剥。
一群村里人吵吵嚷嚷地簇拥着来到村医门口,都想知道云棉现在怎么样了。
赵小梨抹着眼泪坐立不安的蹲坐在墙角下,她比这些一辈子没怎么出过赵家沟的人懂得更多,她怕云棉会再也醒不过来,也怕云棉醒过来却再也起不来。
早知道她就不让云锦婶婶去县城帮忙卖人参了,早知道她刚才就不要回去拿篮子采蘑菇了,早知道……
可她没有后悔药能吃,她只能狼狈地坐在墙角不停地祈祷。
祈祷云棉早点醒过来,祈祷云棉平安无事,不要留下任何后遗症,健健康康的活着。
慌乱不安间,她倏而想到了自己的好运气。
赵小梨猛地抬头,透过密集的人群看向村医的药房里,很快从地上爬起来,挤过人群钻进屋子里。
看着躺在那里无知无觉的云棉,她的眼泪又一次掉下来,抬手胡乱抹掉后,颤抖着握住云棉冰冷的手。
“棉棉,我把我的运气分给你,我不要那么多好运气了,我不要什么锦鲤体质,我全部给你,你都拿去,拜托一定一定要好起来!”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鬼有操控命运的存在的话,那求求你们,我愿意用我的运气做交换,只要云棉能够好好的醒过来,我愿意永远都没有好运!
赵小梨不知道的是,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萦绕在她身上的那层虚无缥缈的雾气,不仅没有减少,还凝实了许多。
而被她双手紧握的云棉,原本断裂的骨缝也在无声迅速地愈合,就连脑中堵塞的淤血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松抹去,不再留下丝毫痕迹。
系统见证了这一切。
与之一起的,是代表赵小梨心智的任务进度条正在疯狂上涨,很快就涨到了百分之二十七,并且还在持续往上。
村医沉重中带着愤怒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他盯着赵家人,冷声道:“要是棉棉今天没有醒过来的话,你们就给棉棉她妈赔一条人命吧!”
他的话音落下,屋外立刻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众人看向赵广成一家人的目光纷纷带上了指责和愤怒。
“云锦来我们赵家沟也有五年了,她从来没和村里人有过什么红脸争吵,云棉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娃娃,你们就这么欺负她们母女两个,是不是太过分了?”
“广成哥,不是我说你,你们家云海云涛可比棉棉大了两三岁,四个男娃围着欺负棉棉,他们这是把孩子往死里打啊!你们家就是这么教育后人的??”
“唉……不晓得云锦回来了会是怎么个光景,你们、你们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要是棉棉醒不过来,她留下她妈一个人,今后可怎么办呐!”
赵家沟的人几乎都聚在了村医这小小的院子里,他们叹息着,指责着,为屋里的云棉痛心着,迟迟没有离开。
也有人跑去云棉家门口,等着云锦回来后,第一时间告诉她云棉的情况。
这一等,他们硬是从早上等到了傍晚。
云锦风尘仆仆刚走到村口就被人拦下了,对方几度缄口,最后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叹息说:“你赶紧去村医那吧,棉棉那孩子被打了,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云锦手里给女儿买的头花和棉鞋啪嗒落在地上,她愣愣地开口:“彭婶,你说什么?棉棉……棉棉她怎么了?”
被称作彭婶的妇人心疼地推了推她:“别发愣了,快去看看孩子,说不定你去了她就能醒过来了。”
虽然村里人都在偷偷说云棉这么久没醒,情况可能是不大好了,但这种话要是当着云锦说出来,难免有些残忍。
云锦木楞地被推动了两步,明明听到彭婶在跟自己说话,脑子里却嗡嗡的一片空白,好半天都不知道刚才对方说了什么,自己又听了什么。
只有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脏,恍惚间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撕扯间还不断来回地拧动,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等她疯了一样往村医家跑后,彭婶看着她纤薄的背影摇摇头,俯身捡起她刚才落下的东西,也快步跟了上去。
第15章
在跑向村医家的路上,云锦眼前一片昏暗,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彭婶的话和她当时的表情,一遍又一遍,恍若魔怔了一般。
她甚至有些听不懂,什么叫棉棉被打了,什么又是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明明早上走的时候,女儿还乖乖的蜷缩在被窝里,听到她起床的动静还小声哼唧着迷迷糊糊地喊妈妈,为什么只是出去了一趟,棉棉就被打得醒不过来了?
她现在怎么样?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是谁打得她?大人还是孩子?村医真的能看好吗?看不好是不是该立马送去县城的大医院?
脑海里混乱地闪过太多太多纷杂的念头,云锦也终于看到了村医家里亮起的灯。
她突兀地停下脚步,看着那间被灯光映照昏黄的小屋,腿脚忽然间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可她只是短暂停顿了一下,就疯了一样的跑近,用力推开所有围在外面的人群,在他们不忍的怜悯的各种目光中硬挤到门口。
在那些七嘴八舌的安慰声中,她用力吞咽着一天没有喝水以至于干涩发疼的喉咙,刀片刮过似的疼痛让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缓缓推开眼前这扇门。
门内的灯光乍泄出来,云锦却丝毫感觉不到晃眼。
形容憔悴的女人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手还维持着推门的姿势,目光却紧紧落在门后的那张小床上。
女儿正安静地躺在那里,薄薄的一层被子盖着,早上没来得及给她扎成小辫子的头发乱糟糟地压在枕头上,一切都好像她今早刚走时的模样。
“……云锦妹子,快进来把门关上吧,棉棉现在受着伤,别进了风。”村医朝呆愣的云锦招了招手。
云锦神情恍惚地关上门,梦游似的往小床跟前走了几步,低头盯着女儿苍白的小脸看了好久,才在村医的一声轻叹中回过神。
回神的一瞬间,强忍了一路的眼泪便夺眶而出,云锦胡乱擦掉泪水后,转身紧紧攥住村医的袖口,哑声问他:“棉棉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伤的疼不疼?她怎么、怎么还没醒呢?”
话语出口后便一度泣不成声,云锦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直面这个天大的噩耗,她哀求地望着医生,生怕从他脸上看到遗憾痛心的神色,更怕从他口中听到太过残忍的话。
村医看了眼自己被死死揪住的袖子,心里也可怜云锦一个寡妇带着孩子生活实在不容易,今天又遇到这一遭……
想到这里,他尽量放缓了声音不刺激到云锦,慢声说道:“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冷静,我冷静,您、您说,我家棉棉现在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醒啊?”云锦喃喃着连声答应,可慌乱间谁都能听出她的急切和语无伦次。
“你先听我说。”村医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唤醒云锦恍惚的神智后,沉声告诉她:“早上孩子就送到我这来了,送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好一会,我检查过她的情况,老实说不太好,后脑受到过击打,这是造成她昏迷的主要原因。”
“另外,我让你梨花姐帮忙检查了孩子的身上,浑身都是淤青和伤,我估计她骨头可能也被打出问题了,但没断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我让梨花给孩子身上那些伤都轻轻敷了些止疼化瘀的药,其它该做的我也都做了,接下去……就看棉棉能不能在今天晚上醒过来。”
云锦强迫自己浑浑噩噩地听完村医这些话,对方说完后她反应了好久,才赶忙追问:“那要是、要是没醒过来呢?要是没醒怎么办?”
“……那就带孩子去县里的大医院看看吧。”村医说到这,顿了顿才道:“不过我说句不好听的,孩子如果真的脑袋里受了伤醒不过来,那、就算是现在送去县里的大医院,也没太大的用处。”
言下之意,要是真的醒不过来,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可看着云锦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的模样,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声地摇摇头,推开门出去,将这里的空间留给母女二人。
门外村医被其他人追问情况的声音嘈杂地响起,门内云锦坐在床边,用自己温热粗糙的手小心翼翼捧住女儿冰冷的小手。
她勉强弯了弯唇角,笑得特别难看,却还是笑着对病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女儿说:“棉棉,妈妈回来了,今天去县城里看到有个小女孩穿着好漂亮的衣服,像朵小花一样。我当时就想,我家棉棉穿上这衣服一定也特别好看,所以妈妈就厚着脸皮走过去问人家是在哪儿买的。”
“人家说是在县里的百货商场买的,听说那是有钱人才去消费的地儿,妈妈进去看了,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件衣服,可那卖衣服的人说要布票,还要二十三块钱才能卖。”
说到这,云锦抬手擦掉眼泪,哽咽地笑道:“妈妈把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数了一遍又一遍,可无论怎么数都数不够二十三块钱……”
“妈妈没本事,马上都冬天了,再晃一眼就快要过年了,可妈妈连件新衣服都给你买不起。”云锦闭上眼强忍着眼泪,将女儿的手捧着,额头轻轻抵上去,呜咽声尽数被闷在喉咙里又生生咽下去。
…………
云棉在疼痛中陷入昏睡,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那是她还没有病死的时候,妈妈坐在她病床边,膝盖上放着一本厚厚大大的童话故事绘本,正笑着用温柔好听的声音慢慢给她讲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
“……小红帽看到路上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花,她就想摘一些带去送给正在生病的外婆,她摘了一朵又一朵,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深林深处……”
病床上的云棉听到这里忍不住羡慕地“哇”出声,在妈妈看过来时,她眼眸亮晶晶地说:“棉棉也想摘好多好多……比星星还要多的漂亮小花,全部都送给妈妈!”
妈妈被她逗笑,抬起手轻轻摸她消瘦苍白的脸颊。
棉棉疑惑地看向妈妈微红的眼眶,不明白她为什么笑着笑着就突然掉眼泪了。
她忍不住认真去看妈妈被泪水洗过后干净的黑棕色眼瞳,看到里面倒映着的自己后,呆呆地愣起神。
妈妈眼睛里的棉棉,怎么变成了一根头发都没有的小和尚了?
“棉棉……”妈妈突然喊她,云棉从怔愣中回神,下一秒就听到妈妈问她还想不想继续听故事。
“是小红帽摘小花送外婆的故事吗?”云棉好奇地追问。
妈妈温柔地摇头,捧着她脸颊的手温温热热,还有点颤抖:“是我们棉棉小宝贝病好后,摘好多好多小花送给妈妈的故事。”
病好后?
可是医生叔叔昨天才跟妈妈说棉棉可能没多少时间了呀?
云棉傻乎乎地看着妈妈眼眶里的泪水,隐约间好像听到了低哑的哭声,哭得她好心疼好心疼。
“妈妈……”她有点无措地伸手,想要和从前一样撒娇让妈妈抱抱。
可妈妈合上了故事书,藏着泪光的眼睛温柔地注视她,声音也突然变得好遥远好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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