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南
而下肢静脉曲张的,也都得到了门诊药房发的弹力袜,主打一个“预防为主”。
傍晚时分,太子妃的婢女和家仆们在旅贲军队正的带领下, 拿着各自的口服药和弹力袜,走出门诊大厅, 最后离开门卫小屋。
所以,门诊一楼电子屏上的红色字体不断变化,在他们离开后好不容易定格:“飞来医馆系统,第八项任务, 进度162/166,完成率97.6%。”
郑院长和金老两人仰望电子屏,还差四个人, 总不能给四个孕妇打催产素吧?这太不道德了!
可是,除此以外,暂时没有其他新病人。
正在这时, 郑院长的对讲机响了:“郑院长,殷富家人带着米面粮油上山。”
金老的寿眉一抖:“来得正是时候。”
郑院长摁下对讲机:“打开蓝铁皮门, 准备收粮。”
“好嘞!”保安队长强哥特别愉快地关掉对讲机,把蓝铁皮门卸下来,然后……目瞪口呆,这……这么多?大马路上都堆满了!
紧接着,向来不注意长相的强哥又一次被惊到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美女和可爱加倍的孩子?
再然后,保科长开着液压叉车,助手们拖着手动搬运车,足足来回了六趟,才把米面粮油运回大仓库。
强哥心想,郑院长说上门送米面粮油的就是VIP,那自然该给他们应有的招待,所以,把美女萌娃们带去了门诊大楼。
所到之处,吸引眼球无数,毕竟在门诊医护的眼光里,这些美女的样貌不比古丽差;萌娃们忽闪着大眼睛、恭敬行礼的样子,瞬间萌化了医护们的心。
郑院长收到保科长紧急盘点的入库清单,在办公室写了加盖公章的收据。
财务复核的时候发现,这次送上山的米面粮油,换算以后发现,殷富目前为止的诊费检查费甚至包括以后的手术费的总花销,大约只用得掉三分之一。
不愧,国都城第一首富,付诊费的方式都这样与众不同。
郑院长拿着盖了公章的收据,回到门诊一楼,交到殷富的妻子手里,并郑重表示:“飞来医馆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既不会少收,也不会多收殷家一个铜板。”
殷家美女们带着萌娃整齐行礼,然后向门诊的译语人表示:“奴等收到郎君的口信,上山求医,不知能不能见上一面?”
郑院长暗暗吃惊,殷家果然是首富之家,妻妾甚至孩童对医院所有的新奇之物都没表现出半点惊讶,这究竟是见多识广?还是一心扑在郎君身上,无暇顾及其他。
直到郑院长拿出对讲机,摁键说话:“一刀,殷富的家人上山了,能不能见一面?”
殷家的妻妾和萌娃,都紧盯着郑院长和他手里的对讲机,但也只是专心地看,并未提任何过分的要求。
很快,对讲机传出刘秋江主任的愤怒回答:“看就看,为什么每次都搞得病人要死了的样子?又不是见最后一面,闹什么呢?”
郑院长让译语人将殷氏家人领到新组建的“减肥专科”活动室里。
殷氏家人见到殷富的瞬间,扒在玻璃门上瞠目结舌,也不知道郎君为何能在水里走?又什么魏七郎君也陪在一旁守着?
殷富走完一段路,扭头就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顿时满脸笑容挡都挡不住。
殷富的妻子是大郢国都城的蚕农之女,姓单名燕;这次上山的三位妾,一名是新罗婢,一名是胡姬,还有一名是突厥人,每一位都极美貌,对待单燕也极为恭敬。
三位妾还拉扯着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年龄都相差不大。
虽然殷富长得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丑,但妻妾都是美人,连带着孩子也都长得很不错,人见人爱,让喜欢看美人和萌娃的医护们大开眼界。
孩子们看到殷富也非常高兴,隔着玻璃目不转睛地看着。
正在这时,魏璋从里面走出来,把殷富的病情、各项检查单向单燕详细讲了一遍。
单燕顿时红了眼圈,非常克制地向魏璋道谢,然后红着眼睛问:“郎君让奴上山看病,不知去哪儿看?”
魏璋本来以为殷富只是这么一说,毕竟国都城的人除非病得下不了床,否则是不会轻易请医工的,多不吉利?
偏偏殷富与国都城百姓格格不入,自己来了不说,还让妻儿们一起上山,这离谱的事情如果搁在国都城的话,就是“没病找病。”
魏璋思来想去,找来了译语人崔茗,让她带领殷家妻妾和孩子们先去妇科和儿科,然后再根据医生的判断做其他检查。
崔茗最怕没事做,立刻带着殷家人先去妇产科。
于是,刚赶到门诊的裴莹,接待了殷家妻妾,到做妇科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不小的问题,殷家妻妾无一例外都有花柳病,甚至于萌娃们也有感染的迹象。
于是,裴莹二话不说,给殷家所有人都采了分泌物样本,送到了门诊一楼的检验科。
检验科钱倩主任看到一排八个样本有些奇怪:“小裴啊,你怎么自己跑来送样本?”
裴莹戴着口罩说话有些闷:“这些应该是大郢的花柳病,只是不知道用哪类药物,哪种给药途径最合适。”
钱倩主任很快处理好八个样本,然后放进离心沉淀机,按下启动键,又一次看向裴莹:“殷富的全身体检样本里,我就发现他身上有未知的致病微生物,病毒,细菌都有。”
“所以,我提前对它们做了药物敏感试验,时间比较长,结果还没出来。”
裴莹却在琢磨其他事情,如果殷富身上真的有其他未知的病原微生物,该使用哪种抗生素,怎样才能让这种抗生素发挥最强效力。
“有结果通知你。”钱主任实在不喜欢眼前有人,就把崔茗和裴莹赶走了。
裴莹回到妇产科门诊的诊室,这时才注意到,单燕也好,妾也好,甚至于萌娃们,站立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搓腿,再联系她们之前的检查部位,断定这是带传染性的花柳病。
于是,按传染病三要素画了简图,又去找魏璋。
魏璋看着简图和说明,立刻明白,忽然又想到殷富家夭折了八个孩子,问:“如果可以传染,对新生儿或者腹中胎儿是否也有影响?”
裴莹想了想:“有些病原微生物分子量小,可以穿过胎血屏障,就有可能引起腹中胎儿的疾病……但是具体的,仍然要问病人。”
这话一出,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不论哪个时空,向阿娘询问新生儿死去时的模样,非常残忍,而殷富的妻妾们看起来又十分喜欢孩子,真问起来就是残忍加倍的事情。
魏璋忽然有了主意,转而进去问正在水池里走路的殷富。
殷富竟然记得,不仅记得,还记得非常清楚。
不论裴莹怎么问,殷富都对答如流。
而裴莹也总结出了传染途径和易感人群,如果孕妇产道里充满了花柳病的微生物,胎儿娩出的过程里就会沾染到这些微生物。
胎儿自身的免疫力极差,很有可能在分娩过程中感染,在出生后的几日感染加重,诱发了新生儿的其他致死原因。
魏璋看着裴莹画得满满当当的草图,忽然伸手:“能不能借我?”
“干嘛?我还没画完呢,必须再加一点小装饰。”裴莹不同意。
魏璋却很坚持:“不用画得很仔细,我有非常重要的用途,跟我去一趟抢救大厅!”
“去那干嘛?”裴莹觉得魏璋奇奇怪怪。
“别问那么多!”魏璋抢了草图就走,“既然花柳病传得这么快,危害这么大,就必须及时制止,以免后面发生更多的案例。”
五分钟不到,裴莹就跟着魏璋到了太子殿下的床边。
太子看着魏璋呈上的花柳病危害与防治,看得非常仔细,同时又不断地向裴莹提各种问题。
裴莹有问必答,根本难不倒。
最后,太子把草图还给魏璋,取出自己的纸页,在写了好几页的密密麻麻的“灭佛”项后面,重新开了一页,上面写出四个字“灭花柳病。”
“裴医仙,请问,如何才能防治花柳病?关闭平康坊那么多店和胡姬酒肆?”
裴莹当然知道大郢的民风什么样儿,本来对此根本不报希望,没想到太子比自己认真得多,已经快了许多步准备根治这个“大郢恶习”。
对她来说,如果能彻底改变大郢男子寻花问柳的恶习,就意味着家中妻妾能少受身体之苦和汤药之苦,样样都苦,苦不堪言。
第98章 预防最重要
相较于太子和魏璋的热情高涨, 裴莹反而比较冷静。
毕竟,当妇产科医生这么久,见过不少感染性传播疾病的妇女和儿童, 基本都是男性家属出去那啥传回来的。
一旦发现感染这些, 必须全家一起治疗, 而因为先天生理结构的不同,男性治疗效果明显,更容易根治;女性却特别容易迁延不愈。
整个治疗过程,既费时又费力, 花不少时间、精力和钱;还有治着治着就离婚的。
即使法律禁止,还有九年制义务教育打底,这些事情仍然屡禁不止,裴莹对大郢治理的力度和效果非常悲观。
既然太子想做, 裴莹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小时后, 裴莹才离开抢救大厅,没走几步就发现魏璋跟在身后。
魏璋有些纳闷:“裴医仙,你是对自己的医术没信心?还是对太子殿下没信心?”
裴莹瞥了魏璋一眼,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魏璋分明感觉到了一丝蔑视或者不耐烦:“裴医仙, 你对我有成见。”
裴莹懒得解释,更关心检验科钱主任做的药敏试验什么时候才能出结果,挂上职业假笑:“魏七郎君, 你有些多疑。”
魏璋立刻拦住:“裴医仙,我对每位医仙都很恭敬,不曾有过半点怠慢, 你刚才的眼神里充满鄙视,不解释一下?”
裴莹心头一凛, 魏璋观察力这么好?
“我猜对了。”魏璋不动声色地继续紧逼。
裴莹出门诊的时候认识了崔五娘,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了解到大郢一些令现代人难以接受的习俗。
比如,大郢男子成年以后还未娶妻,家中就会给他安排女子同房,也就是妾,如果生下孩子,就是庶出。
所以,等到明媒正娶的妻子嫁过来,首先就要面对陌生孩子喊自己“阿娘”,然后就是全家默认的妾,进门就开启宅斗生活。
大郢男子以去风月场所为乐为荣……不论是妻还是妾,都不能对此有任何微词,否则就是不贤。
再加上,崔家女军到妇产科门诊体检,查出这病那病;后来,崔五娘又下令男军也去泌尿外科体检,查出各色问题。
听泌尿外科的医生说,那些男军说到风月场所的乐事真是滔滔不绝,要多渣有多渣。
自此,裴莹深刻体会到大郢女子的艰辛,对大郢男子就没半点好印象,哪怕是幽默风趣的魏璋。
魏璋觉得自己可太冤了:“你眼睛里的鄙视越来越多了!我招你惹你了?!”
裴莹毫不客气地反问:“大郢男子成年以后还未娶妻,家中就会给安排女子同房?”
“是……”魏璋不假思索地回答。
“大郢男子手里只要有闲钱,必定去平康坊或者胡姬酒肆?”
“……是,大部分是。”魏璋虽然不明白,但明显感觉到裴莹的不满在增加。
“大郢男子明知道去那种地方容易得花柳病,还会传给妻儿,甚至殃及胎儿,为什么还要去?家人的健康比不上寻欢作乐?”
魏璋立刻辩解:“裴医仙,如果不是你今日指出来,大郢男子真的不知道。不信?我带你去问殷富。”
裴莹在心里呵呵。
两人走到普外科的ICU外面,魏璋隔着玻璃问:“殷富,如果你知道去平康坊和胡姬酒肆会得花柳病,那病还会传给家人甚至殃及腹中胎儿,你还会去吗?”
殷富目瞪口呆,张着嘴一言不发,好不容易回神:“那我肯定不去!以后再也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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