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南
魏璋切了润和帝的场景,投影幕布上转成般若寺背景。
太子平日的音量不高,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看向阶下的文武百官,说道:“昨日上巳节,本王执鱼符调集禁军,抄查大小般若寺。”
“此事得到陛下允许,陛下也会时刻关注。”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国都城更是如此,但这次因为事发突然,太子打的又是时间差,这事情真的没几人知道,包括诸多阁老们。
谁也想不到,太子正午时分赶到曲江,与皇后一起与民同乐,却让禁军把大小般若寺给抄了,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
太子拍了一下手,就有旅贲军抬着小木箱送进太极殿内,小木箱打开,里面是层层叠叠的罪证。
太子继续说:“大小般若寺住持张天师,率六位护法以及诸多僧人,五年之内,假借神明之名,做下这么多沾满血泪的命案。”
文武百官里,与张天师和护法们暗中有往来的十之五六,听太子这样一说,顿时浑身发凉;但一想到法不责众,只凭太子这势单力薄的一派又能成什么气候?
太子又拿出一份纸卷:“春闱成绩名录都在这里,今日张榜公示。但为了给大郢选拔更多人才,三月将加试一场,不需荐书,不论国都城的名声,报名就可以参加。”
殿内安静极了,不为其他,只为太子回国都城第一天就悄无声息地抄了般若寺,忙翻刑部和户部;第二天就要加试,连考题和主试官都订好了。
这就意味着,刚忙完春闱考的礼部,只休了上巳节一天,又要准备新一轮加试。
礼部官员们个个心里直打鼓,偏都要显得重任在肩、我最光荣的神色。
再组一场考试不是问题,最关键的是无需荐书,报名就能参加。
荐书决定了考生的门槛,无需荐书意味着什么,不止礼部官员知道,满朝文武都知道,太子打算广招人才,而这背后是得了润和帝的默许。
放在平时,言官和礼部官员都会跳出来指出这不符合惯例,但是今日都被瞒得密不透风的“查抄般若寺”震惊,更被飞来医馆出借的法器震慑。
一时间,都没人跳出来反对。
见此情形,太子又取出一个卷轴,高声说道:“君子六艺,文韬武略。大郢外敌环伺,既有春闱,也应该当有武举,选尽天下英豪为大郢所用。”
“即日起至三月二十,由兵部制定武举的选拔章程,务必详尽且可行,二十一日在早朝之时颁布并诏告天下。四月初一至四月三十报名,五月初九在兵部校场初试。”
“不知兵部尚书意下如何?”
兵部尚书郑成立刻出列:“太子殿下谋虑深远,臣必定竭尽全力办好第一场武举。”不为其他,只为自家二女儿郑仪。
如果不是皇后回到国都城,第二日大早就派人传话进宫,郑家夫人都不知道二女儿郑仪在夫家受了多少苦楚,吃了多少损害身体的药,才会分娩出畸形死胎这样令人胆寒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皇后还给了兵部尚书郑成的凌大娘子一个差事,让她利用高门大户的诗会、茶会等聚会,暗中打探有多少人在吃般若寺的补药和偏方。
这分明是委以重任的意思,润和帝身体尚佳,太子恢复健康,本来左右摇摆的郑家立刻拿定主意,站队太子殿下。
郑尚书回答地掷地有声,率先将此前文武百官的立场打翻,像一块倒塌的多米诺骨牌,引发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
世家以特有的算计,重新开始审视这猝不及防的局势变化。
早朝刚开始半个时辰,太子已经让六部的四部忙碌起来,只剩下工部与吏部,既希望太子难分派任务,又怕太子真的分派任务。
万万没想到,太子命旅贲军搬进太极殿大大小小的锦盒,亲手逐一打开,锦盒里是各色各样的药丸,就这样一颗颗地毫无防备地呈出在朝臣眼前。
太子的神情有明显变化:“太极殿内的官员听令,即日起,列出清单上缴家中积存的般若寺药丸,这些药丸对身体的影响颇大。”
世家大户,为了延年益寿,素来喜欢进补,般若寺的药丸服下见效显著,不吃的极少,被太子这样一说,文武百官仿佛毫无预兆挨了道晴天霹雳。
怎么会对身体的影响颇大?
文阁老出列,行礼后问:“太子殿下,般若寺设悲田坊,也治愈了不少穷苦病人,此话怎讲?”朝堂之上最先沉迷丹药的是润和帝,太子这样说,岂不是打陛下的脸面?
太子浅浅笑:“文阁老,本王说这些药丸对身体有害,为了防止影响诸位的身体,禁止服用。此话清楚吗?”
文阁老叉着手:“殿下,天下之事无外乎一个理字,药丸对身体有害,可是有理有据?”
太子向毫无存在感的魏璋使了个眼色。
魏璋摁下遥控器,投幕上显示出文阁老府邸的侧门处,般若寺四护法多次出入文家的视频,这段影像十分清晰,很明显,门房与四护法非常相熟。
文阁老看了倒吸一口凉气,满朝文武诧异惊惧的眼神都投到他身上。
没看出来啊,处处正直中立的文阁老竟然与般若寺勾结这么深?!
太子不紧不慢地提醒:“文阁老,这只是二月二十六至二月二十八三日的,其他日子因为也没见着,属实是空口无凭。”
“不知道,般若寺四护法频频登门,所为何事?”
第121章 中风
文阁老叉着的双手微微颤抖,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怎么可能?飞来医馆真有天降神仙?!
太子注视着鹤发童颜的文阁老,脸庞上每一条微颤的皱纹, 静待他的回答。
文阁老到底是两朝元老, 几乎在动摇的瞬间恢复镇定, 正色道:“启禀太子殿下,奴近日迷上了佛经,却总有不懂之处,但年岁大了吃不消爬山, 故邀四护法登门讲解。”
太子望着坦然的文阁老,对视的眼神都如此镇定,不由暗暗佩服,又向魏璋使了个眼色。
魏璋切出一段录音, 背景是般若寺特有的木鱼声和诵经声,不论是谁一听就知道, 文阁老正和四护法聊天:
“文阁老,城南的事情,还请您多多费心,贫僧感激不尽。”
“哼, 这一事,那一事,没完没了, 你们不要太得寸进尺了?”文阁老很生气。
“文阁老,您是要当三朝元老的人,可比大般若寺内的银杏古树, 历经风霜雨雪,屹立不倒……”
太子又问:“文阁老, 这是二月二十七日未时的声音,不是爬不动山了吗?”
文阁老见到四护法和云家门房的身影已经够恐惧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四护法的闲聊也会在太极殿重现出来,顿时眼前一黑,几乎站不住。
太极殿内死一般寂静。
不止文阁老,文武百官甚至于户部刑部官员都噤若寒蝉,飞来医馆的法器实在太可怕了!想到自己甚至家族的言行举止,个个都后背生寒。
这可如何是好?
文阁老头重脚轻,眼前忽明忽暗,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什么邪物吸走,众目睽睽之下被揭穿暗地里的勾当,恼羞成怒又惊惧万分,大喝一声:“殿下,这是妖魔邪术啊!”
“殿下,您不能被飞来医馆邪术蒙骗啊!”
“殿下,请三思啊!”
窝在角落里的魏璋翻了个大白眼,用飞来医馆小视频里的话来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文阁老以及背后的世家,在朝堂之上盘根错节的程度,更胜秦国公等其他世家,确切地说,朝堂之上,能与云家抗衡的世家屈指可数。
文阁老拼尽全力的登高一呼,利益牵扯的心怀鬼胎的众臣们立刻出列,对太子形成压倒性的气场。
笑话,真让飞来医馆的法器在国都城四处使用,他们还能有活路?!
于是,许多朝臣跪倒,高声齐呼:“陛下,太子殿下,不能被飞来医馆的邪术蒙骗!”
“求陛下三思!求殿下三思!”
一时间,太极殿内呼声如雷,气势惊人。
太子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直到他们三呼结束,都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有齐声附和的,必定会有反对的,而敢在朝堂之上公然对抗文阁老的很少,但不是没有。
秦国公出列,声若洪钟地反驳:“文阁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铁证如山,陛下在飞来医馆听着,太子殿下看着,你好意思如此叫嚣?!”
“老了老了,脸皮堪比城墙,想来边关摩擦争执,把文阁老派去,一人可抵万骑啊!”
候在太极殿侧的史官奋笔疾书,大事件,妥妥的大事件。
“秦国公,你!”文阁老额头颈间青筋爆起,“岂能这样胡言乱语?”
秦国公一甩宽袖:“别以为旁人都是瞎子,将张天师引荐给陛下的,就是文阁老你!”
“大小般若寺侵占百姓良田,吹嘘香灰包治百病,占尽百姓血汗钱财,你们一个个都看不见。飞来医馆救治平民百姓,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妖魔邪术?!”
“文阁老,人在做天在看,现在天都看不过去,才送来了飞来医馆。你们真是眼红心黑不知头上有青天!”
人要脸,树要皮。
秦国公每句话都在戳文阁老的心窝肺管子,还是当着满朝文武,太子和润和帝的面,真是岂有此理?!
文阁老只觉自己的脸皮被血淋淋地撕下,连同多年功绩都被瞬间抹去,恼羞成怒地瞪着秦国公,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忽然口歪眼斜,眼前一黑,颓然倒地。
文阁老的党羽一拥而上:“文阁老,阁老醒醒……”
“阁老您怎么样了?”
“阁老……”
太极殿内乱作一团,因为文阁老便溺齐出。
不知道谁高呼:“尚药局白奉御何在?怎么无人去传?”
言官立刻大声斥责:“尚药局白奉御只守陛下一人,谁敢如何逾距?”
乱作一团的太极殿里顿时安静得吓人。
终于,文阁老的嫡长子连滚带爬地扑到太子脚下:“殿下,请殿下救救文阁老。”
太子不紧不慢:“文阁老两朝元老,以陛下的真挚之心,也会传尚药局白奉御来诊治,但不巧,白奉御跟随陛下一起上了飞来医馆。”
“明镜,传尚药局其他医师。”
“是。”明镜立刻下去传唤,一刻钟后医师提着诊箱赶来。
望闻问切一番,医师如实禀报:“太子殿下,文阁老中风了。”
太子颇为关切地问:“中风有外风和内风,也有轻重,文阁老这是……”
医师恭敬禀报:“启禀殿下,文阁老中风很是严重,汤药针石都难以奏效。奴医术不精,实在没有其他法子。”
文阁老的嫡长子冲到医师面前:“您这是何意?”
医师摇头:“陛下在看,太子殿下在听,奴不敢妄言也不敢虚夸,就是这几日的事情。”
刚才齐声高喊“三思”的朝臣们面面相觑,文阁老如果死了,文家上下不论官职高低必须守孝三年,以今日早朝的局面,不用三年,一年以后文家就会势微。
当务之急是要保住文阁老,绝对不能死。
一时间,朝臣们眼色传递,但谁都没法子。
不行,文阁老嫡长子把心一横,跪到太子面前:“求殿下,能不能请飞来医馆的医仙?”
太极殿里一阵唏嘘,反转来得如此之快,真是闻所未闻。
文家真像方才喊得那样有气节,就该立刻把文阁老送出宫去,延请名医好好治疗,若是真的救不回来,也应该照常治办丧事。
哪有这样反过来求飞来医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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