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泰哥儿
身后忽然传来梁砚行的呼唤,还有“嘎吱嘎吱”的跑步声。
弥什下意识侧开身体。
下一秒,一支尖锐钢笔直接插进梁母的眼睛里。
她瞪圆的眼睛发出“啵”的一声爆破,组织物混着鲜血从眼眶喷涌而出,染红了半张脸。
与此同时,她发出巨大的喊声,贯彻整间豪宅。
“啊——啊啊,好痛!”
梁母的脸,发出了梁母的声音。
浸满血的脑袋在空中剧烈疯狂地挣扎,血不要钱地往外流,地上撒了一圈又一圈血点子。
看到这一画面的弥什都惊呆了。
她刚刚还在想,自己抓长辈的头发是不是太过分了,谁想到梁砚行比她哈还要果断决绝,竟然用钢笔笔尖对准梁母,活生生戳瞎了她的眼睛。
女人痛极了,脑袋大幅度地颤动。
为了防止梁母逃跑,弥什死死抓住她的头发,结果她动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撕拉!”
像是胶布从皮肤上撕开的声音响起。
转眼,弥什手里只剩下一大坨头发,还有发根连着的破碎头皮。
从弥什手里逃脱的梁母,立刻消失在门后。
弥什三人连忙追出房间,走廊却已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跑得那么快?”罗凡德演绎了一出什么叫拔剑四顾心茫然,拿着两把刀四处看,不敢相信就短短几秒钟里,梁母就已经逃走了。
“欸咦!”
弥什嫌恶地丢开手里的头发,成团的头皮掉咋地上,发出蛋糕奶油面掉落的“啪嗒”声。
“因为她不是用脚逃跑的。”梁砚行的表情凝重,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耳朵,解释道:“没有高跟鞋的声音,也没有逃跑的脚步声。”
这条走廊笔直,不仅没有藏身的角落,而且房间只有梁砚行一个卧室。
普通人类没办法在几秒的时间里完全离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不是人。
弥什看向梁砚行,问他:“现在怎么办?”
不是她没有主意,而是事关梁砚行家人,决定权应该交到梁砚行的手上。
好在,梁砚行不是那种因为感情一叶障目的俗人,他仅用了几秒钟,就下定决心。
“现在就去我父母的房间,我母亲究竟是不是鬼,看她的脸就知道了。”
“好。”
几人立刻动身,朝梁家父母的房间走过去。
才刚走到那层楼的楼梯拐角,就听到奇怪的吸气声,看到了那儿亮起的微弱烛光。
弥什和梁砚行对视一眼,纷纷加快脚步,朝梁家父母的主卧跑去。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明显就是梁家父母的背影。
他们似乎正在小声说着什么,而刚刚的吸气声居然是梁父发出来的。
到房间门口,弥什和罗凡德就不方便进去了,梁砚行只能独自一人轻手轻脚走进去。
“父亲,母亲。”
他放轻声音喊了一声。
梁父应声转过头来,眼睛都是红的,他侧身的时候露出了被他挡住的、坐在床边的梁母。
梁父的手无措地捂在梁母的脸上,因为看不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手心里摸着的女人,满脸满身都是血,头顶一直到后脑勺的位置头发都空掉了,头皮缺少了一块,血肉模糊。
但最值得瞩目的,还是她残缺的脸。
梁母的右眼肿得很高,眼皮底下已经没有眼球了,只剩下一坨血肉模糊的肉团。
“砚行啊,你来的正好,你帮我看看你母亲怎么哭了?”
梁父惊慌失措地帮梁母擦掉脸上的液体。
原本是温馨美好的画面,可落入梁砚行和站在门口的两人眼中,却有种微妙的惊悚感。
——一无所知的盲人擦拭着妻子的眼泪,诧异妻子的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却不知道,他的满手满身,包括他们刚刚睡过的床满目鲜红。
他擦拭的液体压根不是眼泪,而是鲜血。
梁砚行就这么站着,看着微弱烛光下浑身鲜血的父母,一时间难以开口。
最后还是弥什率先开的口:“伯父,伯母脸上都是血,你在擦着伯母的血。”
梁父闻言顿了顿。
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收回手,放在鼻端轻吸了一口——房门打开,煤油灯味道散去后,血腥味才慢慢显现出来,在空气中暗暗流淌。
这下不仅梁父闻到了,连站在门口的几人都闻到了。
梁父却没有因此撒开怀住梁母的手。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低声说着,将身旁的妻子拥之入怀,低声安抚。
梁父看不见,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妻子的模样有多么瘆人,却让梁砚行难以再忍受下去了。
梁砚行颤抖的手指指着梁母,喊道:“父亲,您身边的女人有问题。”
“你怎么说话的,读那么多书,连基本的礼仪道德都不记得了吗,什么叫这个女人?”掌管多家企业的梁父气势惊人,即使是盲人也威严万分:“她是你的母亲!”
“她不是我的母亲!!”
梁砚行连母亲都不愿意叫,更不愿意承认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她刚刚跑到我房间里,装神弄鬼吓人,父亲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别胡说八道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梁父居然想都没想,直接否认梁砚行的话。
他说:“你的母亲一直在房间里,我很清楚。”
“你在说什么…”现在轮到梁砚行、弥什等人迷茫了,梁母脸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梁砚行大吼:“她脸上,头上的伤都是我弄的,你现在跟我说,她一直在房间里没离开?”
“我很肯定。”
梁父将梁母护在怀里,只身面对亲生儿子的质疑。
而处处透着诡异的梁母,只需要安安静静坐在男人怀里即可,她甚至连话都不用说。
梁父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我今天晚上一直没睡着,跟你的母亲低声聊了很久,她一直在我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至于你说的伤?”
梁父顿了顿,说:“是我弄的,我没想到我将你母亲伤得那么严重,还以为她只是哭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当着大家的面,撒了一个能被轻易戳穿的谎言。
“好。”梁砚行气笑点点头,说:“那你告诉,你是用什么伤到母亲的脸?”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梁砚行冲着自己眼瞎的父亲,逼他说出他是如何“无意”伤害到自己的妻子。
梁父睁着一双毫无焦点的眼眸,扭头看了妻子一眼,他的嘴唇颤抖,却好半天没有说话。
“说啊!”
梁砚行提高音量,情绪激动地催促道。
房间内静谧的空气已能说明情况,梁父被质问后哑口无言的样子,仿佛铁证如山的证据,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梁父在包庇梁母。
许久,梁父才像找回自己的声音一样,说:“是煤油灯。我想尝试自己给煤油灯加油,结果一不小心掀翻了灯,它好像砸下来掉到你母亲头上了。”
话音刚落,刚刚还很愤怒的梁砚行瞬间哑口无言。
他看向床铺。
悬挂在窗边的煤油灯确实掉了下来,尖锐的铁角戳穿床单,上头还有血的痕迹。
似乎还真的有点像梁父说的意外。
梁砚行从煤油灯上收回视线,垂眸看向那已经双鬓花白的父亲。
从他有记忆开始,父亲就很倔强,他总是不承认自己的眼盲会影响生活,凡事亲历亲为。
估计刚刚的沉默也是,他不好意思承认是自己的眼盲,才让煤油灯掉落下来砸到妻子,可偏偏被亲儿子逼问出来。
也因为如此,梁父的神色瞬间垮了,刚刚还据理力争的大家长,转眼变成了眼盲、只能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的糟老头子。
连直挺的腰背也弯了下来,佝偻着肩膀。
梁砚行抿了抿唇,有些看不得自己的父亲露出这个模样,于是说:“对不起。”
梁父没有回答,只是摆摆手,让他们快点离开房间:“给附近的圣玛丽亚医院打电话,让他们派外科医生来家里。尽快。”
梁砚行沉默了,退了几步。
他扭头看弥什,表情里全写满歉意。
在这一瞬间,他为家人屈服了。
也因为如此,他觉得自己背叛了为他出生入死的朋友们。
摇曳的烛光中,弥什却没有因此生气,她走过去将梁砚行从这种为难的境遇中拉了出来,然后对房间里相拥的两位长辈说:“伯父,你知道下午伯母送过来的饼干,是用动物的头做的吗?”
“或许从小眉喂伯母吃头的那一刻起,你的妻子就不是你的妻子了。”
弥什知道梁父打定主意要护住梁母了,于是她没有提梁母脸上的伤,而是说起头的事情。
“小眉?”梁父摇头,说:“不是小眉喂砚行母亲吃头,而是砚行母亲本来就爱吃头,小眉只是太宠她,所以才都买回来…”
一直沉默的梁母也说话了。
“有人爱吃内脏,有人爱吃各种脚,就会有人爱吃头,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五官相通,眼睛受伤后,她说话的时候口水泡都带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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