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湖涂
而且这些人还挺有进取心,主动过来认识林安安。
找她讨教学习方法,比如为什么她俄语那么厉害,听说还是在老家学的。然后又问她数学为什么那么厉害,竟然考满分。
林安安也没藏着掖着,很大方的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她觉得自己这些经验不算什么,因为基本上都是靠勤奋。
优秀又大方的人,自然不缺少朋友。靠着这次考试成绩,林安安也开始荣誉这个班级了。
结交了一些优秀好学的朋友。
初三学生不少家里的家长都是和林常胜级别差不大的,开个会都能碰上。
人家知道林常胜闺女一来就考第一。力压群雄。少不得羡慕几句。
开会的时候碰到,也就念叨了两句。
林常胜这才知道闺女考试了,还考了第一。
他也是笑,“这才开学呢,这就考试了?”
坐在边上的李四海也主动和他说两句,“你这闺女真是出息。报名的时候本来报初二,她觉得自己能行就要报初三。然后校长让她考核,她直接给了个漂亮成绩,让校长都觉得捡到宝了。”
旁边其他首长听着,都觉得林常胜这闺女可真是出息。
虽然大家都知道以后肯定是想安排家里孩子进部队的。可这学历和待遇,还是有区别的。比如提干,那肯定就提那些文化高的。
而且以后打仗机会少了,和平了。立功机会少,也更看重个人能力。学习好也是证明能力的一种方式。
林常胜心里很骄傲。
于是开完会之后,决定回家看看。
林安安下午放学,就在门口和他碰到了。他一看到林安安,就高兴的问起了考试的情况。
林安安看到他的时候,心里一思索,故意垮着脸,敷衍道,“还行吧。”
林常胜看她这脸色,就问,“怎么这个态度。是遇着啥难事了?”
林安安:“我心里不舒坦呗,你从哪里听到我考试的事儿的?”
说起这事儿,林常胜笑道,“开会的时候遇到一些人,有孩子和你一个班的,就提起来了。都说你考得好。第一次考试就考第一。”
林安安道,“当然得考第一了,这不是没指望吗?只能指望自己了。”
林常胜听出不对劲儿了,问道,“你这话又是啥意思?”
“进屋说吧,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就是你一直不在家,我找不到人说。”
林安安说完,气呼呼的就进屋去了。
徐月英倒是下班回来了,正和曹玉秋说什么呢,见林常胜回来,两人十分欣喜。就瞅着他在家的时候,找机会把事儿给说了。于是殷勤的照顾他。端茶倒水的,十分热络。
林安安也没去楼上,直接坐沙发上等着,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搞得林常胜频繁皱眉头。
徐月英趁机道,“安安,你爸难得回来,你这摆脸色给谁看啊?
林安安道,“当然是给他看的。”
“……”
林常胜顿时变脸,训斥道,“你这孩子咋说话的?是不是考个第一名就骄傲自满,自以为是了?”
林安安呵呵一笑,“我自以为是?爸,我倒是有些话要问你呢。不对,是替我爷奶问你的。他们问你,是不是当了干部,就六亲不认了?”
这话就和惊雷一样的,轰的一声让林常胜火气涌了上来。
林安安没给他发火的机会,直接将信拿了出来。这信只是记载了生活费的那一张。新添加的倒是还放书包里。
她递给林常胜“我爷奶写的。你自己看。”
“上次你们说我没被养好,我寻思着你这么高工资说这样的话,应该给很多生活费。于是写信回去问我奶是不是藏了我的生活费。结果你看人家怎么说的。你自己说说,是不是抠门了?我都替你丢人。”
林常胜窝火的接过信件,倒是想看看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这丫头这么横气!这要是没个足够的理由,他今天也要好好教训这个闺女,什么叫做礼数。
旁边的曹玉秋和徐月英这会儿都慌了。
两人都没想到,林安安竟然这么突然的就说了这个事儿。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这明显是做好准备了啊。
亏得自己这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呢,竟然就被这丫头准备充足的抢先了。
别说徐月英慌张了,就是曹玉秋整个人也不好了。
徐月英赶紧凑过去看写什么。
林安安道,“阿姨,你是该看看,这是你们两人的责任。今天你们两都得给个交代。要不然我也只能请爷奶自己过来了。”
徐月英闻言,心下更是狂跳。
但是她还没看清楚写什么,就看到林常胜拿着信的手开始发抖了。然后她被推开了。
再一看,林常胜脸上一脸暴怒的神色,他将信啪的一下拍茶几上面,“我爸我妈,加上安安,一年二十八块钱?!”
果然如此。徐月英顿时整个人背后发凉。
她虽然已经打算主动坦白了。但那应该是她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之后,才坦白的。而不是这么突然的揭露在了林常胜的面前。
她甚至一时间都忘了要怎么回答了。
曹玉秋也是招架不及,她也没想到,林安安突然就来这么一出。
她不是一直在用这个事儿拿捏闺女吗?怎么突然就披露出来了?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这封信?
已经没有时间思考答案,她慌忙的试图和过去一样劝女婿,“常胜,常胜有话好好说,你别发火。”
但是林常胜压根就听不进去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八块钱、十块钱,还有父母在信中对他的怒骂,抱怨。
他又被徐月英糊弄了。
一次又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林常胜整个人十分暴怒其中还夹杂着羞恼。
几次积攒的火气,似乎在这一刻也爆发出来了。他脸红脖子粗,眼睛都瞪得老大。
连丈母娘也不给面子了,
“妈,你什么话也别说了。让她说。一年二十八,两个老人一个孩子,她是怎么做得出来的?平日里也没寄东西回去,这二十八让人怎么过日子?”
“徐月英,你给我好好说说。你这钱你是怎么定的?”
曹玉秋一脸着急,帮着解释,“月英也不了解农村的生活条件。”
“那就按照首都的来,成不成?”林常胜激动道。
想着信中父母对他的谩骂,说他抠门,变得六亲不认。林常胜就觉得有种羞耻的情绪上头了。
合着他不知道的时候,以为自己还挺威风,为家里争光了,结果还成了家里最不耻的人。他那两个兄弟怎么看他,老家的人怎么看他?他以为自己为家里付出很多,结果还成了不孝子了。
可这一切都不是他想的啊。
憋屈得让人恼怒。
林常胜气得抹了把脸,这复杂的情绪太过激烈,让他有几分的茫然。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这一切本来都不应该发生的啊。
特别是看到徐月英不说话,他更是气得脑仁疼,“别以为不说话就能逃避责任。这笔账你到底怎么算的?你为啥觉得一年二十八能养活三个人?”
“我……我,是觉得家里日子也不宽裕,那个时候孩子小……你也知道的,钱不够花。”
“钱不够花,你咋不和我说?”林常胜对这个理由更惊讶了。
“而且我们结婚之后,部队也照顾军属,你又有文化,立马就给你安排了工作。就养两个孩子,怎么就不够花了?”
林常胜虽然不管钱,可是他的津贴还是有记忆的。
两人结婚那会儿,他已经是副营级干部了,工资基本上发了就给徐月英捏着。两人结婚的时候,没现在这么富裕,但是肯定是谈不上困难的。
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年给二十八啊。林常胜都觉得荒唐了。
听到林常胜的质问,徐月英期期艾艾的解释,“也不是一直这样,开始的时候给得多一点,那时候安安一年十二,爸妈加一起三十……”
林安安道,“工资往上涨,生活费往下降?”
大概也知道自己没说服力,她又找补,“孩子越来越大,花钱也就多了。”
林安安在边上道,“我要是没听二强说过文静有礼小时候买那么多玩具,我真信了!听说两人永远走在大院孩子的前列呢。这叫没钱?两人今年才十三吧,就一人一只高级手表!我十三岁还在地里为了一口赚工分呢。”
话听到了这个份上,林常胜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呢?
其实前面寄东西那次,他就该知道的。只是没把她往那方面想。
结婚的时候,自己是农村来的,对方是首都本地人,上过女校。
他就没觉得对方会搞出这种事儿来。
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文静有礼买手表了,这事儿你也没和我提。两孩子才十三岁啊。徐月英,你对他们这么大方,对我的家人孩子,你倒是知道节省了。”
他拍着桌子,“我把这个家交给你,结婚的时候说好,咱们组成革命战友。有你这样的革命战友吗?啊?你这是在我背后放冷枪啊!”
面对这声声质问,徐月英说不出理由来了,只能闷着头哭。
林安安对林常胜这个推卸责任的行为没啥兴趣,也对徐月英逃避责任的借口没兴趣。
直接问,“爸,所以告诉我,这到底是谁的责任。我还得给爷奶回信呢。”
林常胜满脸怒火的指着徐月英道,“这些年我把钱都交给她,让她给你们汇款,我信任她,让她自己定个数。我不知道她定这么少!”
林安安问,“你这个有说服力吗?你但凡多问一句,能有今天?我可真够惨的,爹不疼,后妈还坑我生活费。说白了,你自己不上心,你还识人不明,让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头,你对得起我吗?反正你得给个交代。”
“还高兴我考第一名,我考第一名和你有关系吗?一年八块钱买个第一名的荣誉?”
林安安的指责以及那一年八块钱,刺得林常胜恼羞成怒。
这火气却不是对着林安安,而是对着徐月英。
让他到了这个境地的是谁?是他的伴侣徐月英。是他将家庭托付的人。
是徐月英辜负了他的信任。干出了这样的缺德事儿。
让他现在在家里人面前,咋样都不是人。
林常胜自认为自己对得起国家,对得起所有人。从来没觉得自己亏了谁的。
就算对安安妈,那也是当年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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