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风念
姜眠手轻轻揪着宴云笺腰侧的衣服:“阿笺哥哥,你以后……别不?要我行吗?”
这是什么?话,他的心脏几?不?被她?捅一刀:“我怎么?会不?要你?”
他可以不?要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也要将她?和信仰放在?一处捧高,不?染尘埃。
宴云笺低头看她?,捏捏她?的脸:“还说没事?,都?说胡话了。”
姜眠说:“秦棠死的惨,杨潇烨……也很可怜。”
宴云笺默了一会:“秦棠得成夙愿,杨潇烨爱恨已乱,永不?恢复,知?内情的人唏嘘,他们二人自己却未必难过。”
这一定不?是心里话,否则怎会说的如此拙劣,他只是想安慰自己罢了。姜眠微微笑?起来,抱着宴云笺,不?舍地蹭一蹭他胸膛。
古今晓的戏,不?仅打破她?所有的幻想,由不?得她?半分侥幸;还将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丢在?她?眼前,让她?自己,看个清楚。
他步步为营,算计人心,所说的话,最终都?成了真的。
——她?最好的阿笺哥哥,她?爱着,怜着,也防着。
不?,不?要灰心,古今晓确实掌控局面,但有一件事?他也决计想不?到,她?敢在?这个当口上,对宴云笺坦言说爱。
即便是到了现在?,看到这鲜血淋漓的一幕,她?也不?后悔。
如果这世上真的没有双全之?法,也没有关系。到最后毒发前夕,她?会将一切告诉宴云笺——为了保护家人,再不?忍,她?也会牺牲他。
姜眠想着,轻轻呢喃出声:“但是阿笺哥哥,这已经?……很不?公平了。”所以,我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
她?声音很轻很轻,有一些音节根本没有发出声来。宴云笺以为她?在?说秦棠,“阿眠,不?想这些了,我们要趁此机会逃出去。”
原本扎营在?这里,他相貌惹眼,是没什么?太好机会逃离的,现下大军开拔在?即,最是能浑水摸鱼之?时。
宴云笺拿了一些药品收进怀里,又将秦棠给他的那本记载剧毒的书拿起。
姜眠伸手:“阿笺哥哥,这个我帮你拿。”
宴云笺不?疑有他,递过来:“阿眠,一会我会带你从后方绕。但是要看情况,我们未必会有马。”
他筹谋本就不?容易,马的目标实在?太大,姜眠赶紧点头:“我知?道,哥哥你不?要考虑我,我能吃苦。”
宴云笺伸手扣住她?后脑,低头在?她?额心轻轻一吻。
有上一次紧张羞涩到极点的吻打底,这一回,他吻得游刃有余许多?。
姜眠心中一甜,更觉得安心稳妥,比起自己的处境,她?更担心家人:“杨潇烨说的消息会是真的吗?爹爹他们的粮草断了?”
“有可能。”
赵时瓒对义父敌意至深,希望他功成,却未必希望他凯旋。对他而言,义父收复东南而战死沙场,才?是他最想看见的结局。
宴云笺眸光静暗,动了动唇正想说话,忽然姜眠两只小手一起揪住他袖口。
“来都?来了,”她?说,"我们跑之?前,把他们的粮草烧了吧。"
第77章 薄血覆影(三)
如果断粮的消息是可?靠的, 那么杨潇烨打的主意必定是大军围困,将姜重山的军队耗死。
若这样看,烧光他们的粮草是解决燃眉之急的最好办法。
若是不做, 这一仗不仅艰难,可谓是凶险至极。
营地外面的声音愈发杂乱,宴云笺轻掀帐帘, 露出一条窄窄的缝隙,锐利如鹰的眼迅速巡视。
留给他们?的时?间本就不多,以他此刻假扮的身份, 一炷香之内再不出现,必定有?人起疑前来查探。
宴云笺转身:“阿眠,你这主?意极好, 断他们?的军粮是必做之事。”
姜眠目露喜色, 眉眼弯弯的等?着。
她对燕夏军队并不了解,就期待仰望宴云笺, 等?他下一步指示。
宴云笺说:“但我不能带上你,你先潜出去等?我。”
姜眠一急:“为什么?我们?一起啊, 我可?以帮你……我跑的也?很快,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他哭笑不得:“这跟跑的快慢有?什么关系。方才?出去那一趟,混迹人群,相安无事,这回想不露声势都难。引火, 纵火, 真烧起来, 还会有?人围捕。”
他一个人, 火烧连营就地打个滚,能从火线中铺开路;面对长刀, 穿了身体也?能撕出个口子。这条命硬,怎么都好说。
可?带上她,心?里求的,就只能是毫发无损。
姜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宴云笺点她鼻尖:“知道?你机灵,但这不一样,这是危险的事,哪有?人虎穴里走一圈,还把?身家性命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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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可?够直接,姜眠脸颊有?些发烫,却还是很担心?:“你一个人去,能照顾好自己吗?”
宴云笺哑然失笑。
这一晚上的事,瞬息万变,太多情状令他来不及细想便接踵而来。他被推着走,全副心?思几乎都为当下处境,思索怎样才?能叫他二人平安无事逃离这里。
阿眠这事上,还一直觉得恍若梦中。
她说他喜欢自己,不是对哥哥那种喜欢,这让他心?理防线骤然溃塌。人都有?一己私欲,他也?许更不堪些,听闻这些不思矫正,便卑劣地占住了她。
直到听她说这一句,怕他照顾不好自己。
——一直以来,因稳重可?靠,义?父对他极为放心?,他亦在军中作为主?心?骨一样的存在。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对他甜蜜的质疑:那么危险,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这世上,有?不顾世俗的偏爱,就有?闭目塞听的担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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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云笺心?脏愈发酸软,把?姜眠拉进怀中,抱着她纤细单薄的身子:“我要是这么笨,连拿着命去找你都做不到,你还是别要我了。太没用,我自己都不能让自己过?关。”
姜眠直接在他腰上拍了一下:“胡说什么。”
宴云笺低笑:“阿眠,你安心?等?我,不会很久,我一定把?你平安带走。”
只要是他说的话,总是有?令人信服的力量。姜眠点头:“好吧……那我在哪里等?你?”
“这里不安全,我一会儿护送你到营帐后边的丛林,你借着草丛掩住身形下河。”
姜眠眼睛一亮,从河里走,确实是个极好的主?意。此时?夜色正浓,有?草丛掩映,很难被人发现踪迹。就算有?人发现少?了容山,搜寻起来,也?很难找到藏匿在河水中的他们?。
但河道?那么宽,总要有?个确定的地方,姜眠直白道?:“阿笺哥哥,那我就在我们?定情的地方等?你。”
“……好。”
等?回去后,是不是该正一正她这不含蓄?
罢了,不板也?罢。他的阿眠这样最是可?爱的紧:“你藏好了,就不要出来。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记着我一定会去找你,知不知道??”
“嗯,”姜眠答应,随即提要求:“我知道?你一定会带我走,但是也?不准弄出一身伤啊。”
宴云笺唇角轻弯,低头蹭了一下她脸颊。
“知道?了。”
……
再次潜入这河水中,姜眠觉得比上次还要冷上一些。
许是上次有?阿笺哥哥的怀抱,纵使这水冰凉刺骨,也?没有?那么不堪忍受吧。
一个人在这里,流水静谧,树丛安宁,隔绝外界的喧嚣杂乱,脑中不受控制去想一些事情。
姜眠叹了口气?。
若没有?爱恨颠,此时?此刻,她在这里想必会是满心?安宁欢喜等?待他回来。
可?终究是命运无情,眼前挥之不去的是秦棠惨死的情状,和杨潇烨冷漠厌恶的一双眼。
他们?一个从未爱过?,最后只为真正心?爱的男人甘心?赴死;另一个将挚爱当做仇雠,残忍杀之,终其一生到死都糊涂。
说到底,这两人自己所感到的痛苦,还不如留给外人唏嘘时?来的多。
念头一起,姜眠探手入怀,将那本书拿出来翻开,借着月光又细细看。
当时?怕过?后没有?机会细细研读,便囫囵粗略强背下来,现在刚好有?片刻时?间让她静静思虑。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是古今通晓的道?理。爱恨颠没有?解药,只有?这么一个不算克制,却留出余地的法子。
按压指甲显出星状血点时?,往后推十个月便是毒发之期;显出瘢痕状血点时?,往后推三个月;显出连片血点,往后推一个月;等?到用力按压指甲赤红近黑时?,往后推十天便是毒发之时?。
此记法,几乎可?以精确到一刻。
这么看秦棠也?算是变相为她验证,这法子的确可?靠。
姜眠慢慢放空目光,仰头望天上皎洁明月。
阿笺哥哥为了装作容山,一直都覆眼睛,这本书交给他,他还没来得及看过?上面的内容。
这样便好,否则他那么聪明,迟早会露馅的。
姜眠垂眸,心?一横,将手中书本放在水面上。
书籍虽然破旧,但盛着水的浮力并没有?立即下沉,姜眠手压在封皮上,缓缓按下去。
书页吸饱了水,变沉,落下,直至沉底。
现在,她是世上唯一一个能推算爱恨癫毒发之期的人了。
走这一遭,也?算值得。
世事无常,到这一步,她不后悔。只要他还是她的阿笺哥哥一天,她就敢爱他。
但不能连任何准备都没有?。
正想的出神,忽觉后边动静愈大,姜眠回头,透过?树丛缝隙,隐隐看见火光。浓黑的夜仿佛是流动的,细细看去才?发觉那是滚滚黑烟。
他果真什么都能做到,像个无所不能的人。
上天赋予他从容、沉稳,无双的容貌,善良的性格底色。为什么不能再偏爱他一些?
姜眠眼前渐渐模糊,下一瞬身侧水流涌动,她心?里一突,转头看去,却看见一张熟悉不过?的脸庞。
他额角和脸颊有?些蹭黑,眼神明亮,望着她时?自带几分?笑意。
看来是很顺利了。
“阿笺哥哥……”她喃喃唤了声。
宴云笺眉头紧皱:“阿眠,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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