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风念
他手中一直拿着一方?木盒,言毕轻轻递给姜眠。
姜眠还是有?些迟疑,原本?她不?愿收顾越的东西,可他的神色实在太认真,也?许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他的目光真诚到甚至流露一丝恳求。
许是递的久了手酸,他手有?些细微的颤,“姜姑娘不?必多虑,真的只是……一点心意,早年间备好,原本?就是属于你的。”
姜眠略一犹豫,伸手接了过来。
她是个心软的人,不?忍心见他人捧着沉甸甸心意,最后?却?遭了一盆冷水。
“那……多谢大人了。”
顾越垂眸,目光在她面?颊上微微停留,便?恪守礼数地移开。
“不?必言谢,姜姑娘,在下?这便?告辞了。”
姜眠跟上,顾越却?转身:“姑娘不?必送,请留步。”
似乎方?才怀着紧张捧一份礼的人不?见了,他又变成冰冷疏离的辛狱司卿。
顾越出门,直到转过拐角无人处,垂眸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
是一只细长温润的玉簪,中间断口处绞了金丝镶嵌好,为莹润的玉填一份华贵。
他更想送出的,是这一份再也?没有?机会?送出的礼物。
即便?缠了金线修复,也?再不?能回到曾经的无暇。
一步错,步步错。
……
宴云笺从金銮殿里出来,外面?正下?着细薄凉雨,成复跟在他身后?,打着伞含笑侍奉。
他们二人一起走下?台阶,正值左右无人天高地阔,成复低声道:“姜重山连血蛊都能原谅,真叫我意外,他待你如此真心,难怪你不?愿答应我的提议。”
他自嘲一笑:“这倒显得是我枉做小人了。”
宴云笺道:“你并未出手,何来小人之说。”
“我可不?是心疼你,”成复顿了片刻,“也?罢,我总归是没有?你这好福气。”
伞檐下?,重复的声音显得很低:“无论怎样,你要成家?了。于黄土之下?的故人是种?安慰,她知道了,也?很欢喜。”
这个她是谁,不?必挑明他们二人也?都清楚。
“这是她给你的,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拿到,”成复从袖口中掏出一件物事,是一个小小的木筒,上有?旋钮,里面?似乎装了东西,“我不?知是什?么,你自己看?吧,算是是你的成亲贺礼,虽然她不?能端坐高堂,我也?不?能到场亲观,但在我们心中……总是欣慰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宴云笺低声道:“知道了,哥。”
成复将木筒塞进宴云笺手心,只送他到台阶底下?,便?将伞交给他。
行过礼,他深深望了他一眼,转头?走进茫茫无边的轻雾雨丝之中。
宴云笺一手持伞,轻寒的天气里,他手骨分明,当真如玉一般白皙漂亮。
旋开木筒,里面?是一张极小的字条。多年不?曾与母亲相见,这难得的温暖,让他打开这卷字条时竟带着失稳的急切。
薄雨凄凄,细如烟袅。
阿笺吾儿。
向前走。
莫回头?。
……
这几日家?中商量他们婚期,姜眠时不?时偷偷听点。
听了几次明白大概意思:虽然有?些仓促,但是想尽早压一压京城的流言,未嫁女总有?人搬弄口舌,但已婚妇就不?一样。而且宴云笺这义?子身份并未过明路,知情者相比之下?是少数,等将来他与姜家?同?去北境定居,没有?身份会?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姜眠对这些并不?在意,甚至她还有?些希望办这场成亲礼,这样她和宴云笺的回忆多一项,总是好的。
最近开春事忙,白天总是看?不?见他人,等到晚上她逮住了人,总得“折磨”一顿才放人走。
“阿笺哥哥,你找到了没啊。”
宴云笺刚扣上一个盒子,正拿起另一个,“没有?呢。”
“那你快些找。”
他身上的伤养了近半个月,算是好的七七八八,乌昭和族本?就有?愈伤的天赋,竟也?用了这么长时间,足以见得伤的有?多重。只不?过腑脏养好了,身上的鞭痕还没那么快消,落了一身的淡疤。
姜眠不?舍得放他一个人,也?想拉着他多陪陪她,她坐不?住,跟着宴云笺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上次是你帮我收拾的房间,然后?我的翠玉手串就不?见了,你想想你放在哪了,我明天还想戴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宴云笺心道:真是冤枉。
“咦?那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嫌我烦啦?”
宴云笺道:“绝无此事。”
姜眠道:“那快回忆回忆。”
宴云笺回忆了,回忆的结果便?是上回他看?她屋子实在太过杂乱,才忍不?住上手归拢几下?,也?只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整理几件大的物件,她的首饰他压根没碰。
现在可好,她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就不?讲理地往他身上赖。
“找到了吗?”她还催。
宴云笺字正腔圆:“没有?。”
“哦……那你继续。”
宴云笺松松抓着手中的东西,转头?俯视她。
姜眠本?就是欺负人,自己也?知道,这一眼看?的她心虚。心说阿笺哥哥这么好脾气的人,该不?是生气了吧?
她结巴一下?:“怎、怎么了?”
没怎么。
宴云笺睫羽微垂,只是她一直在身边笑闹,他心猿意马,方?才一瞬间起了顽劣的轻薄心。
好在尚有?理智,忍住了。
他忍住,姜眠这头?却?是瞧出一些门道:“哦……阿笺哥哥,你是不?是想说,你得需要点帮助才能找得到?”
她笑嘻嘻踮脚亲他侧脸,因为身高不?够所以只亲到他下?巴,“比如这样?”
宴云笺手指微松。
真是疯了。
心中堤坝骤然塌陷,宴云笺眸光一暗,随意一扔手里的木盒,同?时另一手单手揽着姜眠纤腰一提,便?将她放在梳妆台上。
宴云笺两手撑在姜眠身子两侧桌板上,微微倾身,姜眠便?紧张地向后?缩。
“阿眠,我要与你商量一件事。”
“商量、什?么事啊?”
“日后?你再想对我……”宴云笺垂眼看?她,她一副认真等着听的模样,他斟酌着用词,“……动嘴之前,要先克制一下?,像我一样。”
姜眠小声问:“你有?克制吗?”
宴云笺道:“我一直在克制。”
哦……好吧,其实她也?没那么不?矜持,不?是因为觉得时光太短,才随心所欲么。
姜眠乖乖点头?:“那成亲以后?呢?也?要克制呀。”
宴云笺弯唇,贴近她耳边轻声道:“到时再说。”
这什?么嘛,姜眠正想反驳,宴云笺却?撤了手:“下?来,我要接着找首饰。”
说了这会?话,欲念可算是消退了。
姜眠有?点够不?到地,嘟囔着念叨:“又不?是我要上来的,是你抱我上来的。”
宴云笺噙着笑没理她,专心干他的活计。忽然间,他眉心微凝,一手抚上胸口。
姜眠吓了一跳:“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是不?是伤还没养好?疼的厉害吗?”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把宴云笺都问笑了:“我不?疼,是被你气的,给自己顺顺气。”
姜眠不?太信:“胡说呢吧。”
宴云笺微微笑,算是承认,接着认命的为她找东西。
近来也?奇,体内的这道蛊不?知为何忽然失了安静,时不?时便?横冲直撞,多数都是他与阿眠在一起情动之时。
每当血蛊躁动,他只觉心中情绪爱也?浓烈,恨也?炽热。
蛊动剧烈绝不?正常,他已经在查,却?尚未有?眉目,弄清楚之前,提及也?只是叫家?人担心。
这么思忖着,宴云笺随手翻开一个盒子,看?见里面?的物什?,他脸上笑容慢慢凝固了。
他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就不?对了,姜眠立刻察觉到:“哥哥,你怎么了……”
宴云笺回身看?她,目色里的笑意已经很淡了。
第95章 良缘血染(一)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人对?于?危险是会有感知的, 姜眠直觉宴云笺不是与她玩笑。这种时候,其实她有点害怕——一直对?她温柔纵容任由欺负的人忽然不笑了?,她手足无措:
“阿笺哥哥……你怎么不高兴了??”
宴云笺抿唇, 调转手中的盒子将里面展示给她看:“阿眠,你认得此物么?”
姜眠低眸看了?一眼,心中大震。
这是一块令牌, 上面凹刻她的名字——古今晓给她的死?士令,她拿回来直接放在这个盒子里,再?也?没动过, 甚至连她自?己都忘了?这一回事。
宴云笺拿回盒子。
看阿眠这个模样,那就?不必问了?。原本他还想着有可?能是旁人放的,但很显然阿眠知情, 这就?是她的东西。
“这是江湖上专门训练死?士的号令牌, 专人专属,”宴云笺翻看, 目光又落在姜眠微微发白的脸上,“用它可?以号令一批专属于?你的死?士, 为你做任何事情。阿眠,谁给你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谁给你的。
这四个字,可?谓令人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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