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被我拯救的反派抛弃 第70章

作者:栖风念 标签: 穿越重生

  范觉目光在他二人流连两圈,脱下外衫递过去:“少主,这山洞里凉,把?这个垫在姑娘身下,免得她着凉。”

  他见过宴云笺手臂上的图腾,就不必再问任何?话语,比谁都明晰他的心意?。看这掩也掩不住的情深,范觉及其清楚这姑娘在少主心中的分量,言语上愈发恭敬。

  宴云笺没?跟他客气,点?点?头接过,铺在旁边,抱起姜眠小心翼翼放上去。

  安置好她,他回过头。

  范氏父子一直等他,直到此刻三人目光相对。

  静谧宁静的山洞中,偶有柴火噼啪作响。

  “乌昭和族的冤屈,只能用那三个人来?洗刷。”片刻后,宴云笺沉声。

  那三个,少时母亲夜夜在他耳边恨声,直至刻进他骨中的名字。

  范觉微微握紧了拳:“当年?太医院判甄如是。”

  范怀仁道:“今东南五洲巡抚虚通海。”

  宴云笺颔首。

  “第三人,文渊阁大学士兼内阁首辅,公孙忠肃。”

  ……

  京城。

  公孙忠肃负手进门,由着妾室为他温柔宽去外袍,拆解头上官帽,他仰着脖子转一转:“晌午时候武义侯府传消息来?,薛庆历今晚要?过门一叙,他来?了么。”

  妾室周氏温顺道:“老爷,国舅爷一刻钟前?方至,此刻人正在前?厅,上了好茶伺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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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舅爷,呵。”

  公孙忠肃冷笑一声:“他那妹子熬了快十年?,到现在也不过是个贵嫔,底下的人也未免太给脸面,难为他还能担得起一声国舅爷。”

  周氏诺诺不敢说话。

  公孙忠肃用她递上来?的干净布巾擦了擦手,随意?扔到手盆中,水溅起来?浇在周氏脸上,她也温顺着一言不发,只做无事发生。

  公孙忠肃冷着脸出门,直到踏进前?厅,面色也没?和缓多少。

  薛庆历一见他,忙不迭行礼:“公孙大人。”

  “嗯。”

  “公孙大人,请您一定?要?救一救宣贵嫔娘娘……”

  公孙忠肃皱眉:“又怎么了?”

  薛庆历不敢坐下,看着公孙忠肃落座,就站在他下手:“公孙大人,若非下官实在是走?投无路,万万不会扰了大人您的清静,您也知道,下官那妹子一向不怎么得皇上喜欢,她又没?有那么温顺,有时便有些小性儿,这回在宫中得罪了人,皇上一怒之下竟不顾下官家族脸面,要?将?她降为选侍啊!”

  公孙忠肃沉着脸听?了半天,直到最后一句才有了点?反应:“得罪了人,便将?贵嫔娘娘降为选侍?”

  这是捅了多大篓子,又得罪的是哪路神仙?

  “贵嫔娘娘那般仙姿玉貌的人物,便是有些脾性,到底也入宫十年?,且膝下育有一位公主,再如何?皇上也不会如此不顾情分,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惹得皇上如此大怒,若真是收不回手的,你也少沾染。”

  提起这个,薛庆历往旁侧别?了别?脸,似乎有些不堪:“还不是得罪了那新进的主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公孙忠肃一哂:“那北胡来?的奴才,凤拨云?”

  “是……此女现已有了封号,是正经主子,正六品的顺贵人了。”

  公孙忠肃垂眸,一圈一圈拆下手上串的佛珠,慢慢地颗颗揉过去。

  “这凤拨云,好手腕啊。”

  谁人不知,这第二位北胡来?的和亲公主一入宫,便受到了极其屈辱的待遇,皇上连最末等的更?衣位分都不曾给她,只让她有名无分的伺候着。

  而她,前?有她姐姐那般刚烈,无数人等着看她笑话,看金枝玉叶如何?屈辱不堪,却不想,她竟是令人瞠目的温顺柔婉。

  公孙忠肃将?手串攥进掌心:“早听?闻凤拨云奴颜婢膝,手段层出不穷,本官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这不过几日光景,她已经哄的皇上将?她封为正六品贵人,还赐下封号。

  了不得啊。

  “此事本官有数了。正巧,前?两日新得了一块太湖石,甚是精巧,皇上大抵会喜欢。过几日你抽个空献上去,带着明德公主一起多说几句好话,看在你和公主的面子上,皇上应不会如此重罚贵嫔娘娘。”

  薛庆历大喜:“是……是,多谢公孙大人指点?。”

  公孙忠肃挥了挥手,懒得听?他这些奉承话:“这便罢了,此事还不是最打紧的,我原来?没?将?这北胡公主放在眼里,现在看来?,呵……倒是小看了她。此人若不尽早除去,只怕来?日后患无穷。”

  这话从何?说起啊?薛庆历不大懂:“公孙大人,那北胡公主不过是会点?狐媚妖术罢了……宫里都在传此人天生一副奴才样,拼了浑身解数哄得皇上高兴,皇上拿她,也不过是当只阿猫阿狗,逗趣而已。”

  “逗趣?逗趣会将?贵嫔娘娘谪降为选侍?”

  薛庆历哑口无言。

  “她若真是天生的贱婢,那么只当除去一个污烂的蛆虫,没?有什么,但若她不是——”

  公孙忠肃抬眸:“能对刻骨仇敌笑的自若,绝对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谁知她那百转柔肠下,藏着什么恶毒狠绝的心思。”

  “你记着,纵使是此刻皇上拿她当阿猫阿狗,你也不可掉以轻心随便布了个局。这女人不好相与,你必要?精心策划。趁她位分不高,还好摆弄。”

  薛庆历连忙道:“是。”

  公孙忠肃将?佛珠甩在一旁桌台上,揉着眉心片刻:

  “甄如是有消息了吗?”

  “还……还是没?有。”

  “什么?”

  “大人……时间太久,一时片刻……”

  “废物!”公孙忠肃大怒,一把?抓起旁边的佛珠向薛庆历脸上掷去。

  他霍地一下站起身,一手指着他:“一个月了薛庆历!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甄如是一个丧家之犬,过街老鼠!能躲避你的追捕一个月,你不是废物是什么?我让你杀个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而已!你都办不好,要?不是我那嫡亲妹子当年?蒙了心非要?嫁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会把?这些重要?的事交与你办?!”

  薛庆历咽了咽口水,愁眉苦脸:“大人莫气……毕竟二十多年?前?他就跑了,当时若追杀,也不至于这么难,现在茫茫人海真的不好找啊。”

  “你这是怪我?”

  “不、不敢。”

  当年?。

  当年?大昭已经灭国了,那些事情又有谁会翻出来??让甄如是跑了又怎么样,他死与活都无所谓,反正昭人都做了鬼,一个没?用的废棋,能翻出什么风浪。

  可现在不一样。

  公孙忠肃摇头喃喃:“现在不一样……”

  “你不必说当年?,当年?是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当年?谁能想到宴云笺有一日竟能翻出这座牢笼?他不是普通的乌族人,无论可能性有多么小……我信不过他……”

  薛庆历试探道:“一个宴云笺,一个甄如是,两个毫无能耐的人罢了……”

  “你这蠢货!你——”

  薛庆历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缩着肩膀默默听?训。

  看他那副样子,又想想自己的妹妹,公孙忠肃舔了舔嘴唇,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罢了,我懒得在这骂你,此事你上点?心,别?想当然。这种事我不敢托付给旁人,你我两家乃姻亲之好,我只得信你。”

  公孙忠肃拧着眉,沉声:“宴云笺跟着姜重山去了东南,这些年?皇上一直觉得利用仪华长公主威胁住了他,我却始终放心不下。他那个人,看不透,谁知道此去天高海阔,他会做出什么事来?,金鳞岂是池中物,皇上这步棋走?的……实在是欠考虑。”

  薛庆历迟疑问:“那不若……想个办法?,在东南悄无声息杀了他?”

  “杀杀杀,你这会儿倒知道杀!你是不是觉得杀宴云笺比杀甄如是简单?!”

  公孙忠肃一甩袖子:“别?在这碍眼了,你先?把?甄如是给我找出来?杀了!绝不可让他被宴云笺先?行找到——当年?他就是因?为要?被灭口才跑的,让么多年?过去,想也知道他过的是什么阴沟里的日子。你觉得他还会,再保守当年?缄默的秘密吗?”

  ……

  “公孙忠肃这棵大树根基深广,盘根错虬,虽然他人就在京城,但是若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是没?有可能与他坐在谈判桌上一决高下的。”

  宴云笺看着范氏父子:“先?易后难。公孙忠肃这个人必要?放在最后。”

  范怀仁点?头:“您来?东南,想必也细细思谋过,是奔着虚通海来?的吧。”

  宴云笺回身给姜眠掖一掖盖在身上的外衫,“是,我只能先?从他入手。”

  公孙忠肃是不可撼动的高山,甄如踪迹全无茫茫人海难以寻找,只有虚通海在东南。

  恰逢东南战乱,赵时瓒要?对姜重山出手。

  设计一个死不足惜的沈枫浒出征,再杀了他,让出这个缺,由姜重山补上,他便得以来?到这里。

  这一番布局,步步为营。

  宴云笺微微侧头,看着身边沉睡的姑娘。

  只是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阿眠。让她受了这些苦楚,他实在是该死。

  范怀仁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想一想他手臂上的图腾,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了想,分走?宴云笺的注意?力:“如何?应付虚通海,您可有了主意??”

  “有些想法?,还不完善。”

  宴云笺正过身看他:“需要?时间。虚通海无任何?畏惧艰困之事,捏不住他的短处,贸然相见,只会落得下风。眼下东南战事才起,要?胶着些时日,我可多做准备细细推演。”

  范怀仁点?头。

  确实如此,打蛇要?打七寸,况且仅仅是姜重山义子这层身份,只怕虚通海不会放在眼里,东南战乱,军功第一,倒可以提一提身份。

  “虚通海我会盯着,甄如是怕是要?仰仗您二位与诸位旧部了。”

  范觉立刻道:“少主这是什么话?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了,我们生是大昭的人,死是大昭的鬼,您在这里拿住虚通海,我们自然要?在外边搜寻甄如是押到您面前?。您调令我们,理所应当,岂可用仰仗二字?来?日复国,您也是当之无愧的——”

  “范觉!”

  范怀仁陡然喝止。

  范觉闭了嘴。

  “少主,阿觉年?纪还小,想法?简单。他从小又生活在叔伯们灌输的国仇家恨中,有很多事,他不懂得。”范怀仁缓声道,“您的心性属下了解,更?支持,您有如此胸怀,才不坠我乌族男儿的骄傲。”

  宴云笺双臂端起置于胸前?,对他行了一个端正的昭礼:“范先?生理解,云笺感激不尽。”

  “您真是折煞我了,您……”

  他忽然不说了,所有人都没?了声音,目光齐齐向姜眠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