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风念
他这一笑,眉眼生辉映着光,真是风华万千。
他一边收拾纸笔,把东西分门归类放好?,一边柔声道:“好?啦,时候也不早了,快去洗漱,早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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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眠伸手:“给我收拾吧。”
宴云笺笑看她:“不用。哥哥不累。”
他不肯,姜眠也够不到,看了他一会儿:“阿笺哥哥,你等我一下,我去取个东西给你。”
她跑回自己床榻边,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物什,折返回来,高?高?兴兴递给宴云笺:“这个给你。”
这是她这两天缝的药包,药材是问过高?叔配制的,能凝神静气宜于睡眠,她没给别?人?缝,只给宴云笺做了一个——主要是前阵子?欺负过他,心里有些过不去,本来是想拿来跟他承认错误的,不过又觉得板板正正说?对不起阿笺哥哥也未必欢喜,就直接把东西给他,他应该会明白。
宴云笺接过来,拿在手心翻来覆去看了两遍。
他看这么仔细,姜眠就有点伤自尊了:“你拿手上看什么呢?你就揣起来带走就是了,放在枕头底下……嗯……能安神。”
宴云笺问:“阿眠,你怎么越说?声音越小?”
姜眠上手抢:“你要是不要就还我。”
宴云笺立刻举高?手,俯首注视她,舒朗地笑出声来。
姜眠够不到有点恼,照着他鞋面踩了一脚:“你笑我针功不好?缝得难看是吧!”
宴云笺否认,“不是,我笑是因为收到礼物开心。”
鬼才信呢。
姜眠也知道自己真线活做的烂,虽说?她这个药包看起来是个药包的样子?,唯一优点就是用的布料好?,哦,里边的药材也配的巧妙,但那是高?叔的功劳。
可?抛开这一切不谈,这个药包充其?量只是……缝制的比较结实,药材不会漏出来。其?余的,甚至谈不上中规中矩,只能说?丑不忍睹。
宴云笺手心捧着药包,手指都是微微蜷着,好?像有人?随时来抢一样护着,却又不太用力,仿佛用了力,这布做的东西会碎掉一般。
“谢谢阿眠,我很喜欢。”
他不逗她了,声音也温柔下来。
姜眠仰头看宴云笺,看着看着,她忍不住一下笑出声。
——唔,她家阿笺哥哥生的这么好?看,比画中的仙君还要艳绝风雅,谪仙般的人?物,手上拿这么个丑东西,把他自身的美感都破坏殆尽了。
笑过再抬头,却见宴云笺竟然拎着药包两旁的带子?,把这个丑东西往自己腰间悬。
姜眠立刻伸手阻拦:“你你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把它挂在身上??”
宴云笺点头,语气轻松:“是啊。”
“你没事吧?你不见人?了啊?你把它挂在自己身上,走出去,别?人?看见会笑话你的。”
“为什么要笑话我,男子?腰佩不是很正常么。”
“可?这个东西不怎么正常啊。”岂止这个东西不正常,宴云笺也审美有问题,他不解下来,她也要不正常了。
宴云笺侧身不让她解:“怎么会?很好?看啊。”
姜眠无话可?说?了,看得出来,他自己还真挺满意,对这个东西的丑陋视而?不见,或者说?,他不觉得这东西丑。
最终姜眠也没拗过宴云笺,眼睁睁看着他挂着那玩意走了。
之?后?正如他所说?,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丑东西。日日挂在身上,那本就是用白布做的药包,也不挑衣服,无论他穿什么颜色倒都能配得上。
姜眠替他丢脸,抗议几回无效。
三月开春,暮冰化尽,战争再起,上了战场他还贴身带着,她索性当没发生过随他去了。
这一仗打的久,焦灼缠绵了数月才结束,姜眠被他们安置在潞州,姜重山派一队兵好?好?保护着,每日里她问元叔战场上的情?况,元叔也不怎么与她说?,但就算不说?,宴云笺的锋芒也如日光过隙,并非树影可?掩。
不过几月下来,他累累军功加身,军衔已?仅仅次于姜行峥。
几月便抵他人?十年,这等精才绝艳,乌烈这个名字如被打磨过的玉石,印着历史痕迹绽放独树一帜的光彩。
大军归来的消息传来,连同乌烈将军率三千人?人?在靖畔平原击杀燕夏龙虎军先?锋元帅樊鹰。据说?乌烈将军长刀开合如同鬼煞,直将对方元帅劈砍成碎块,又将龙虎军逼入绝境戮杀殆尽。
姜眠有点想象不出。
那是他不曾给她展现过的一面,在他温柔妥帖且越来越爱笑的性格反面,也会如此残忍狠辣。
虽然想象不出,但她还是很高?兴。
他可?以独当一面,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她的阿笺哥哥,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第54章 烧灯续昼(四)
历史?上, 潞州得守,雁鸣山得守。
接下来,便是辉宏壮大的夺城之战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史?书所记, 最开始东南战由晋城侯沈枫浒领兵,然他一月内连失两城,险些葬送东南门户。
这两座城池, 不能单单从数量上算,暨州地域广阔,曾是三城合并, 丹都地形狭长,在雁鸣山下且深入燕夏国境。
沈枫浒失守时,暨州与?丹都便完全被燕夏大军占据, 接管州府管理与?商贸并驱逐所有梁朝的百姓。
姜眠作为一个?对军事理论完全不通的人, 都能看出夺城之战有多?难打。从地理条件上分析,这两座城池本身就处在极易失衡的状态, 梁朝军队想往前打,可他们背靠的是雁鸣山, 相当于翻山作战,又无退路,处尽下风的地理劣势。
但?好在,守住了?雁鸣山,只要这道底线在, 燕夏再?想往前也是做不到的。
这便两相矛盾在这里。
后面的仗, 才打的那么连绵反复。
不过, 姜眠记得燕夏的先锋元帅樊鹰战死后, 他们的新元帅是燕夏皇帝的胞弟,宣城王杨潇烨, 那也是个?极难缠的人物。
但?一场激战刚刚结束,彼此还处在试探中,谁也不会先轻易出手。
大军回程,姜眠去求元叔让她去军营看一看,想来眼?下确实安全无虞,元叔很痛快的答应了?。
到了?地方,姜眠直奔主?营帐而去,却?在门口看见跪立的姜行峥。
“大哥,你?怎么在这跪着?”
姜眠心一紧,蹲在他身边上下打量,立刻就心疼了?:“大哥,你?身上还有很多?伤都没上药包扎呢。”
姜行峥侧头看她,微微一笑:“几月不见,阿眠似乎长高了?些呀。”
“就是看着脸色不好,气血不足的样?子,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才不是呢,大哥你?别管我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你?们刚刚回来,爹爹就让你?罚跪?”不用问,一定是爹爹罚的,无论对大哥还是阿笺哥哥,他都很严厉,有错必罚。
姜行峥眼?睫微垂,却?没回答,抬手拂去姜眠头发上一片花瓣残片:“这里乱哄哄的,你?急着来做什么。过两日我们就回家了?,不就能见到了?么。”
看来大哥不愿说。
姜眠听得明白。罢了?,什么事也不重要了?,此刻让大哥起身去处理身上的伤才是最重要的。
爹爹的脾气她知道,一向只对才慈爱纵容,姜眠想了?想:“好了?大哥,我不问了?,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跟爹爹说。”
姜行峥忙拦住:“阿眠——不必了?。”
“为什么?”
“我也不委屈,阿眠,父亲罚的没错,我确实该反思己过。”
姜眠看着他低垂的眉眼?,轻声道:“我先进去看看爹爹。”
掀起帐帘,姜眠进来才发觉里边这么大的血腥气,她眼?尖,一眼?便看见来往人群中负手站立的姜重山。
他站在床边,正挡住床上的人影,只看到那人流泻下来的乌发。
阿笺哥哥……
他伤到了?么?
姜眠几步奔上去,先快速打量一番姜重山,见他无虞,回头望向双目紧闭的宴云笺,握一握他冰凉的大手:“爹爹,阿笺哥哥怎么伤得这么重,不会出事吧……”
“阿眠,你?怎么过来了??”
姜眠没注意听,还是问:“阿笺哥哥没事吧?”
“他没事,放心阿眠。”姜重山垂眸看女儿甜净的小脸,心头思念愈发汹涌——得知他们回来,她若不急着跑过来见一面,那也不是他了?解的宝贝女儿了?。
姜重山柔声道:“阿笺体?质很好,这伤落在常人身上必伤了?性命,但?他能挺过来。你?高叔去配药了?,有他在,不会有事。”
姜眠沉沉点头,目不转睛注视宴云笺。
他脸色极苍白,脸颊与?脖颈上的血迹都被擦拭干净,原本冷白如瓷的肌肤更完美无瑕,如同玉雕一般。
姜眠伸手捋一捋宴云笺额前凌乱的碎发。
看眼?下的情况,她心中倒有些猜测,低声道:“爹爹,你?让大哥跪在外?边,是不是……跟阿笺哥哥有关?他受这么重的伤,是因为大哥吗?”
姜重山挨着床边缓缓坐下,眼?眸静静,把宴云笺放在外?面冰凉的手盖在棉被下。
“这孩子……”
他回头,外?面的风将帐帘吹的起起落落,两片厚重布帘的缝隙放大缩小,外?边姜行峥一身甲胄跪在地上的身影若隐若现。
姜重山微不可察地叹气,看看姜眠。
他压了?心事,却?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吐露,他亦不愿吐露。但?对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忍不住露出脆弱的一面:“阿眠,你?大哥很好,就是心性甚高,从来不肯屈居人下。”
“男儿有志报效家国,本是好事……”
是好事,和本是好事,一字之差,意在千里,这其中的区别十分微妙。
姜眠也看出爹爹有心事,怕他忍着辛苦,牵住他的大手:“爹爹,到底出什么事了?,您与?我说,说不准我能帮您分担呢。”
姜重山笑了?下。
“我们阿眠这样?乖,不该有烦心事,该一直快快乐乐才好。”
姜眠道:“可您有烦心事,我怎么快乐的起来呢?”
姜重山本就清浅的笑容微微顿住,看着姜眠目光完全软下去,低头片刻:“阿笺受伤,是为了?救阿峥。”
“当时樊鹰率部逃跑的路线狡猾又巧妙,连我也觉追击无望,但?若放虎归山,这战事只怕又要连绵至冬也结束不了?——但?再?轮一冬天,这一年便又是蹉跎。”
“阿笺也明白这个?道理,对雁鸣山的地形他烂熟在心,提出后方围堵……我同意他去,是因他事先请示,而方法虽冒险却?并非不可一试,况且他聪慧机敏,原本五成胜算在他手中也有七成。”
姜眠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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