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风念
几乎难以置信,这世上有如此神出鬼没的轻功。
他略过时?,好似和风融为?一体,掌心一凉,那枚令牌已被他放在自己手?上。
下一刻,耳边狂风呼啸,他抓着自己,快的只能看见?周围景色的残影。等回神时?,她人已被带到城东屿园偏宅。
“第二件礼物,”古今晓说,“事关高梓津之死,进去看看吧。”
“正好,我也想知道以宴云笺的机警,会用多长时?间找到这里。”
***
宴云笺看完纸上的内容,眼帘微垂,将纸折好。
“阿眠,除此之外,那人还说什么了?”
姜眠声?音愈低:“没……没有旁的,他告诉我,若想拿到证据,找到杀害高叔的凶手?,就一个人出去。如果告诉父亲和哥哥的话,他就会毁去证据再不让我们找到……”
她有点不敢看他,这话,半真半假,将事情都揉在了一起说。
这样的表现在宴云笺眼中又是另一种?意味。他轻轻抚一下她发顶:“你?出去后,他就将你?掳来这里?”
他不放心:“真没伤到你?么?跟哥哥说实话。”
姜眠更低下头,所有的感?官除了听宴云笺如此温柔的语气,就只剩怀中那坠的沉甸甸的东西。
古今晓的话像诅咒,更像是预料到的事实——你?大可以怜惜他,心疼他,但你?终究会防着他。
他无?微不至,她却有所隐瞒。
“没有,真没有,他一点也没伤我,”姜眠仰头望着宴云笺,血往上冲,闷声?一把?抱住宴云笺,“阿笺哥哥……我感?觉很对不起你?。”
宴云笺莫名其妙地好笑?:“道什么歉呢,傻姑娘,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是对不起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将死士令拿出来,告诉他古今晓此人如何歹毒,最后却缄默——这一切的事情,都有一个最重?要?的前提,那就是他身上的爱恨颠。
如果没有这毒,这就是最令她安心之人,她一定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眠抱着宴云笺,只觉得自己被他的赤诚温和衬得不堪——分明中毒后将变得面目全非的人是他,可最先不纯粹的人,却是她。
想着这些,她抱着人,把?自己闷在他胸膛上
“干嘛?”宴云笺垂眸看她,她发顶毛茸茸的,不用摸都能想象出柔软。
姜眠埋头不语。
他失笑?:“好了,像什么样子,你?没事就好了,起来。”
姜眠松了手?,目光瞥到宴云笺手?指间夹着的那张纸,抬头看他:“哥哥,这人信上所说的可信么?”
宴云笺道:“一派胡言。”
“你?这么确定么?”
“嗯。”
姜眠睫羽微垂,那上面说的有鼻子有眼,她看完后已经信了,阿笺哥哥看后便说是假的,竟如此笃定吗?
难道……是古今晓,他为?自己制造了一个借口,否则,她此刻将无?法对宴云笺解释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去,去见?何人,又是什么原因。
所以最后他走?之前才会那样说。
思及此,姜眠又问:“阿笺哥哥,我还没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这样快就找来了?”
宴云笺一笑?,屈指刮一下她微红的鼻尖。答了,又好似没答。
“只要?是你?,在哪里我都找的到。”
***
深夜,乌云蔽月。
“这个局对方布的巧妙,也舍得下本?,”宴云笺将在梅林里捡到的鸳红绛残瓣放在姜重?山手?边,“他在信中,将那日情形说的如临亲见?,要?么真是旁观者,要?么……”
“就是杀害梓津的歹人。”姜重?山接道。
“是。”
姜重?山放下那片鸳红绛花瓣,再次拿起手?中信纸看了一遍。
人迹罕至的山头,连日的瓢泼大雨,足以毁去所有证据。他一直派人暗中探查,但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姜重?山沉声?:“我更倾向于是他动的手?。怀疑梓津并非意外身故的事,你?只告诉了我。那样的场景,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他意外失足,”他点点纸上的字迹,“若不是真知晓内情,绝不可能、也不敢在此事上编什么谎言。此人行事如此乖张,大费周折,若真只是一个亲眼目睹他人行凶的人,大可不必用如此迂回的手?段。”
想法一致,宴云笺点头。
姜重?山将纸折好,搁到桌边:“阿眠那边,你?还是糊弄过去了?”
“嗯……”宴云笺轻应一声?,“高叔身故已经让她很伤心,她一个小姑娘,知道这事,又帮不上忙,只会更难受。何苦叫她背负。”
姜重?山道:“你?也不要?太过苛己。梓津在天上看见?,会不忍心的。”
宴云笺轻轻应了。
过了片刻,他低声?道:“义父,那奸细我会妥善处理掉,府上的兵防也会重?新调配,绝不会让任何人再把?手?伸到我们家里摆布。”
“嗯,这事,你?也不要?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刚才我已经看过了,这个姓周的,他五年前就在我身边,当时?还是阿峥亲自查过的人,干干净净的。安分留了这么多年,这一次被人当做铺路石,这才暴露出来。”
宴云笺道:“府上的人,我都会再亲自摸一边身份。”
姜重?山点头:“让老元帮你?,别一个人辛苦。”
宴云笺微微笑?了一下,很快,他笑?意微收:“义父,您看背后之人今日这番举止,目的为?何?”
姜重?山沉吟:“说实话,此人这番举止实在怪异。若仅仅是为?了梓津的事,他的做法,似乎只是为?了向我们示威。对他而言,并没有实际上的好处。我暂时?还未理清。”
宴云笺微微启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重?山看出他欲言又止,笑?了笑?:“你?最是聪慧无?双,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吧。”
宴云笺没立刻开口,看向窗外半晌,那一片阴云遮月,他暗金眼眸深不见?底静深。
“义父,此人布局巧妙,识人心,懂分寸,又会拿捏。我们这一次与他过招,怕是要?输。”
第69章 鹤归华表(八)
看起来, 对方似乎什么也没做。兜了一大圈子,既没伤人也未作恶,还主动暴露了一个深埋在?他?们?府中的棋子。
但实际上, 此番举止的意味深长,若不是立场不同,几乎叫人拍案叫绝。
宴云笺低声道:“您教过我的, 敌暗我明之?时,便更加不可轻敌。这一局,对方看似吃亏, 但他?总不会将所有底牌一次用完。孩儿看来,府中内鬼也好,这封信也罢, 都是对他?而言无关痛痒的诱敌之?饵, 到?了该舍弃之?时,并不会有一丝犹豫。”
“这只是个开?端, 他?们?后面一定还会有动作。但仅仅一次试探,已如?此手笔, 他?们?真正的目的,实在?深不可测。”
听到?这里,姜重山逐渐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要我们?防范。”
“是,此事一出,我们?必定起了提防之?心, 这就是他?的目的。”
宴云笺眼?眸微垂, 烛光光影打在?他?侧脸上, 映照他?眉宇间的两难之?色:“等到?开?春, 战事重起,燕夏宣城王亲临, 战况只会更加激烈。我们?举家奔赴战场,届时又要留阿眠一个人在?潞州——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赌我们?不敢冒险。”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我们?也确实不敢冒险。”
他?们?家里,就这么一个温婉可爱,熨帖他?们?心脏,珍珠一样的姑娘,承受不起失去的惨痛。
宴云笺道:“义父,从这一点出发,对方大抵是想分裂我们?的力量。但就算我们?洞悉了对方的目的,也没有办法置之?不理,确实要做出一些不同以往的部署。”
如?果实在?不放心阿眠一个人在?潞州,那么他?们?只能将她?带去战场。可战场上风险更大,不确定性更强,一个看护不好,可能就是终身之?憾。另一方面,战况瞬息万变,他?们?也不能分心。
相比之?下,还是将她?留在?潞州稳妥。
姜重山想到?了这一层:“我们?不可能将阿眠带走,若要留守潞州……你元叔老了,恐怕不是对手,咱们?家里必要留一人坐镇府中,方算安全。”
“是。”
“那宣城王杨潇烨,是比樊鹰更难缠的角色,无论是阿眠他?娘还是你与阿峥,若不在?我身边,等于?断我一臂。”
世人皆知姜氏夫妇双将,配合默契无往不利,他?麾下二子年轻精锐,任谁都能独当一面。
但燕夏进?犯也并非以卵击石,还是有相当实力。况且对方已派出最后王牌,求的是不成功便成仁。
这时候砍去一将,削弱战力,会打的非常吃力。
姜重山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若这一遭是杨潇烨的手笔,那他?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掳走了阿眠,却并不要她?性命,因为他?很清楚这只会引起他?们?杀红了眼?的反扑。所以他?选择让他?们?恐慌,从而瓦解他?的力量。
宴云笺却有不同看法:“义父,若杨潇烨的手能伸到?这么长,且还保有后招,完全可以不必如?此保守。他?已经把阿眠带走了,就算知晓您不受威胁,没费口舌谈条件,也要扣在?自己手里,以观后效,绝不会就这么把她?放回家。”
“你觉得……不是燕夏的人?”
姜重山心中暗疑,这个时候,不是燕夏,还能是谁?
“我想,”宴云笺默了默,“大抵是梁朝的人。”
姜重山眉头?深深皱起来:“公孙忠肃?”
宴云笺怔了一下:“是范先?生与您讲的?”
“讲了一些他?与大昭灭国之?间的纠葛,提的不多。他?和你想法一样,不愿让我知道的太细,点到?即止,加以提防便可,以免深陷泥沼,拔不出脚来。”
宴云笺静静听着,片刻后才说道:“应该不是他?。他?现在?还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但你扣下了甄如?是,或许在?他?眼?中你已露了锋芒。”
宴云笺静了静,抬眸看着姜重山沉毅的双眼?:“义父,我在?宫中为奴多年,对文武百官有相当了解。以公孙忠肃的心性与手段,他?既已经掳走阿眠,就绝不会让她?活着。”
伴随最后一句话音落地,桌上烛光被?风吹的摇曳几下,光影晃动。
姜重山心下一阵发寒。
论起这些,他?兵戎十年,远在?北疆,绝对没有宴云笺了解的更透彻。方才他?那句话几乎等同于?直接告诉他?,他?走的这条路,日后将会碰到?一个怎样难缠的对手。
姜重山揉了揉眉心,有些不愿触及这事:“既然你笃定不是他?,那此人隐藏实在?太深,并非坐在?这里言谈便能得出结论,还是需仔细查探。眼?下,先?想想该如?何安排吧。”
宴云笺说:“义父,让我留在?府中看护阿眠吧。”
姜重山一面虚虚指他?:“说说为什么?”一面端起茶盏,慢慢呷了一口。
“您征战多年,身侧一直是姜夫人与大哥作伴,此间默契,自不必提。我参与战事不过两年,经验尚浅,留下看顾是应当的。若您与姜夫人信得过,放心将阿眠交与我照顾,我必定以性命护她?周全,不让她?有丝毫闪失。”
姜重山望着他?:“可我心里,更属意阿峥留下。”
上一篇:林安安的六零年代生活
下一篇:许愿池里有只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