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一白
得, 这誓白发。
刘法医将火车站旁发现的尸体简单清洗了一番。
既能方便尸检,蒋梅去认尸时, 也不会太过害怕。
不过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刘法医只能尽力而为。
严姿牵着蒋梅的手去认尸, 门关上没两秒,林瑄禾便听到了痛哭声。
哀嚎声宛若凄凉弦音,钻进每一个警员的耳中。
他们听到这声音,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林瑄禾也是如此。
她最怕见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胡搅蛮缠的家属,一种就是受害人的家属。
那股子悲伤不是工作时间久了就能习惯的。
医院的生离死别大多是因疾病, 而警局的生离死别却很有可能是人为。
性质不同,感受就不同。
第一名受害人的确是黄芝英。
终于确定了其中一个受害人的身份, 队里其他人的精神稍微受到些鼓舞。
针对黄芝英的调查迅速展开,情况与蒋梅所说基本吻合。
“黄芝英结婚后过得一直不太好,和丈夫争执很多,不过她基本很少回娘家, 她遇到烦心事一般会去找好友,好友称, 黄芝英和丈夫的矛盾已经有很久了。”
“黄芝英失踪当日,是晚上七点离开家,上身穿深蓝色的棉袄,下身穿棉裤和牛仔裤。黄芝英家附近的商店老板曾在七点五分见过黄芝英,当时黄芝英是往东边的方向去,一直到文庙街,彻底失去下落。”
“巧合的是,文庙街附近正巧是抛尸河流的上游,市内人一般称它是淮水河。”
“我们合理怀疑,黄芝英在走到文庙街附近后,遇到凶手,凶手尾随其至人迹罕至的地方,将她制伏。在实施侵害后,抛尸火车站。”
裴远将查到的线索一口气汇报完。
动脑子的方面,他已经不挣扎了,但基础的侦查工作,他做的可是相当扎实。
严姿的秀眉偷偷拧着,她似乎有些听不懂,却不好意思提问。
晏昀瞥到严姿的状态,说:“如果有想法,就提出来,在查证以前,没人知道这是正确的想法还是错误的想法。”
严姿小心地看了林瑄禾一眼,才看到林瑄禾点头后,才小声道:“我是想问,凶手出现在淮水河附近,之后又在淮水河里抛尸,或许他的住处就在附近。为什么凶手要把尸体扔到十公里外的火车站,不干脆直接丢到淮水河里?”
晏昀看向林瑄禾,“你说。”
“好嘞,我……”林瑄禾刚要开口,琢磨出一些不对劲来,“你直接回答不就好了吗,你是队长。”
晏昀摊摊手,“你来了以后,我喝水都变少了,我歇歇嗓子。”
林瑄禾:“……”
她一直以为只有她把晏昀当成破案工具人,原来晏昀是把她当成喇叭了。
同时工具人,何苦为难彼此。
林瑄禾努力朝晏昀极夸张地撇了下嘴,然后才说:“其实仔细想想,这三起案子,凶手抛尸的方式都是不同的。所以现在很难总结出什么,我相信杀害黄芝英是凶手第一次作案,他杀害黄芝英的方法还不成熟,抛尸火车站这一点,符合远抛近埋的心理。”
“远抛近埋?”
“抛尸扔得远点儿,埋尸埋得近点儿。”林瑄禾说,“我们目前能知道的,就是凶手对淮水河很熟悉,很有可能住在离文庙街和淮水河都近的地方。他拥有一辆自行车、三轮车或者是汽车,方便运尸。他脱光第二名死者的衣服再应该有一定的原因,但目前还不可知。”
“自行车吧,”裴远咋舌,“要是汽车可就太可怕了,都这么有钱了,还要杀人?”
林瑄禾说:“原本她们三个人的死,就不可能是因为财。后面两个人先不说了,我们还不知道她们的身份,可黄芝英是临时吵架出门的,说实话,她只穿了棉袄出门,我甚至怀疑她根本没打算在外面待多久,更不可能带多少钱。我还是认为,凶手是在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
说到此,林瑄禾嗓子有些干了。
她看了眼水杯,又看了眼晏昀,打心眼里鄙视他。
林瑄禾拿起搪瓷杯,灌了一大口,才继续说道:“我认为是三轮车和汽车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第三名死者是在死亡两天后才被抛尸,如果是自行车,就必须像黄芝英一样被装在袋子里,在尸体逐渐僵硬的情况下,装得太晚,尸体塞不进去,装得太早,放到抛尸地点时,就会是蜷缩状态。”
“但在市里,不是每家每户都有三轮车的,一般家里人的职业需要用到三轮车,才会购买,比如要拉货的商贩。大部分人家里都还是自行车,所以我觉得是汽车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凶手的家庭条件可能挺好的,当然不能排除是三轮车的可能性。”
裴远若有所思道:“这么说的话,也挺有道理的,不过现在线索不还是断了吗?黄芝英的丈夫有没有可能是犯人?”
“这就得再去调查了,黄芝英的丈夫先杀妻再杀其他女性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他也有可能跟踪黄芝英到文庙街,然后进行残害。”
晏昀听到这里,说:“裴远,调查黄芝英丈夫的事情就交给你,对了,冉冬雪这两天怎么样?”
饶是裴远再迟钝,都察觉出这两日晏昀和林瑄禾对冉冬雪格外关注。
裴远拧巴着眉,说:“晏队,我不知道你和瑄禾到底在怀疑什么,我只是想说,冬雪人很好,她不会做坏事。”
其余人面面相觑。
田琳问:“晏队怀疑冬雪?冬雪是女人,不能侵犯女人。”
“两回事,”晏昀睨向林瑄禾,不动声色道,“我是看裴远不上道,替他着急。”
田琳一听,点点头,“确实。”
“我怎么了?”裴远纳闷地看向田琳,“我什么都没做。”
“就是没做才不对劲,”田琳已经有一段失败的婚姻,知道婚姻对人的重要性,她最先沉不住气,劝道,“你明明喜欢冬雪,为什么不争取?”
裴远着实怔住。
他眼底有跳动的火焰转瞬即逝,接着匆匆摆手,“冬雪和我哥是两情相悦,我插一脚算怎么回事?”
田琳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被裴远气死,“拜托!人家冬雪都说了,和裴路只是听父母的安排,人家的意思就是,她不喜欢裴路。”
裴远无奈道:“她不喜欢裴路,就更不会喜欢我,我比我哥差远了。”
林瑄禾其实不太理解不主动争取的人。
可看到裴远无奈的样子,再想到那日裴远的母亲口中念着裴路名字时的欢喜,林瑄禾有些心疼裴远。
裴路比他优秀这件事,已经是他深入骨髓的想法。
承认自己的失败很痛苦,裴远前半辈子都在认输。
难怪林瑄禾刚到警局时,裴远一心想和她比一比,总是找她的茬。
大约是心底里还在挣扎,还想在家人面前证明自己,证明他也是优秀的。
田琳想案子时都没现在这般头痛,“裴远,你是不是傻子?你看不出来吗?冬雪经常和你一起出来,她有和裴路一起出去约会吗?”
裴远正色道:“我哥工作忙,肯定没时间,田琳姐,你别说了,以后我会和冬雪保持距离,要是让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田琳:“……”
田琳几人对视一眼,想劝都难以找到角度开口。
这孩子是认定自己不如裴路,冉冬雪肯定也喜欢裴路了。
晏昀咳了一声,“总之,冉冬雪那边有任何异常,记得立刻告诉我。我……最近不太平,我怕她出事。”
这个说法裴远能接受,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晏昀睨了眼林瑄禾,给她使了个眼色。
林瑄禾弯弯唇,晏昀还说不相信她呢,其实就是嘴硬,身体明明诚实得很。
不过刚刚裴远说,冉冬雪和案子没关系……
凶器有两个,死者有三人,未必一定无关?
但有一点裴远说的很对,冉冬雪是女子,再怎么伪造,也无法制造出男人才有的液体,刘法医是实实在在提取到了的。
林瑄禾一时无法把冉冬雪和抛尸案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凶器为何一直吵着要找头?
到底是什么凶器,会丢了头?
两起案子挤在一起,林瑄禾心里很乱。
她正想和晏昀商量快速传播消息,好尽快找到尸源一事,还在忙碌的警员匆匆跑进来,“晏队,有情况。”
“情况”来源于景明巷外的一处干洗店。
干洗店在新市街头不算多,这家的生意算是挺好的。
晏昀带队赶到时,干洗店卷帘门紧锁,两名警员守在干洗店门口,还未强行进入。
“我们拿着第三名受害人的照片,排查到附近区域,有群众认出照片中的人是这家干洗店的老板。旁边理发店的老板说,干洗店已经关门两日多,她还觉得挺奇怪的,这家店的老板一直挺勤快的。”
晏昀示意警员过去开锁。
警员三下五除二地拉起卷帘门,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店内两侧都挂着衣物,上下两排。
正中间走过去是柜台,再往后还有个小屋,是老板的私密空间。
林瑄禾走进去,打眼一看,就知道这里并非案发现场。
田琳已经在外跑了一圈,汇报道:“死者叫钟翠翠,一年前盘下这间店面,开了洗衣店。生意还不错,尤其是这几个月,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她平时是比较爱玩的性格,没有固定的伴侣,但是附近的邻居经常见她和不同的男人私会,说是男朋友,但换的频率很高,而且经常去舞厅。”
林瑄禾问:“她家在哪?”
“就在不远处的楼里,现在去看吗?”
林瑄禾点点头。
裴远问:“这里怎么办,不查了吗?”
林瑄禾说:“这里没有任何奇怪的痕迹,凶手应该不是闯进这里抓人行凶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拜托李哥。”
小李比了个“OK”的手势,“包在我身上!”
晏昀斜了他一眼,“好好查,油嘴滑舌的。”
小李:“滚滚滚,赶紧滚!”
晏昀:“……”
他做队长的威信一日不如一日,只不过是歇歇嗓子而已,至于吗?
晏昀和林瑄禾一起去了钟翠翠的家。
警员刚打开门锁,林瑄禾便看到客厅里堆着大大小小的纸箱子,似乎是在搬家。
林瑄禾眉头挑了一下,看向晏昀,“像是要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