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矢翊
旁边伺候的宫嬷嬷赶紧给她抚胸口,让她莫生气,气大伤身。
皇后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一声,仍是气怒难平,冷声道:“但凡他们要点脸,便不会在退婚后,马上急哄哄地给人家姑娘定亲。这左五郎有什么好?有本宫的玄愔好吗?”
这说的自然是气话,宫嬷嬷和翡音都不免有些好笑。
皇后平时要养病,不宜动气,很少有什么事能让她动怒,这会儿能说这些话,可见真的是气得狠了。
宫嬷嬷柔声说:“娘娘别气,左家若是进宫请皇上为左五郎和褚家姑娘赐婚,您拦下便是。”
他们殿下相中的皇子妃,怎能让别人抢了去。
七殿下今日会向娘娘坦言此事,怕也是打这主意,有娘娘盯着,绝了赐婚的可能。
皇后气过后,又问安王别庄的事。
“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翡音道:“听说暂时还未查出来,不过那秘药不是普通人能弄得到的,应该和……那几位有关。”
皇后冷笑连连,“这等下作手段,也只有那些畜生能做出来。本宫倒是明白他们为何如此,这是生怕玄愔的妻族势大,想让靖国公府与长平侯府交恶,除去玄愔一臂呢。”
陆玄愔和褚惜玉有婚约,在世人眼里,靖国公府作为褚惜玉的外祖家,也算是七皇子的助力。
俗话说,破船还有三千钉,靖国公当年虽然上交兵权,还有不少旧故,这些旧故有在朝为官的,也有在军中,是不可小瞧的势力。
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吩咐翡音几句。
虽然儿子说不用她帮忙,但当娘的,知道他难得有个心上人,哪里能不帮他?
既然如此,儿子和褚家二姑娘的婚事就要先解除,正好还没赐婚,这婚事只是当年太后口头上许诺的,换个褚家的姑娘也无妨。
总之,不管褚映玉和陆玄愔是否各自身上都另有婚约,皇后都觉得不是事,倒是可以借着安王别庄的事搅浑水,未必不可行。
想必她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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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公府收到静安郡主让人送去的消息时,反应不一。
“我不同意!”靖国公怒气冲冲地说。
靖国公世子孟玉珂张了张嘴,到底有些畏惧父亲,委婉地问:“爹,您为何不同意?总不能真让瑜哥儿两个都娶吧?”
旁边的齐氏暗忖,她倒是想让儿子两个都娶,但显然左家和褚家都不愿意。
靖国公哼道:“两个都娶有何不可?这次的事也不是瑜哥儿的错,是那左将军之女自己撞上来的,哪里有退婚另娶的道理?”
这种话孟玉珂最近都听腻了,他说道:“爹,您不同意也没办法,左家那边不会答应的。而且,妹妹和妹夫也不会答应。”
长平侯府也是要脸的,哪能让女儿去给人作小?
但左家的姑娘明显也不肯作小。
靖国公被噎住。
为此,靖国公只好亲自去一趟长平侯府。
得知靖国公过来,长平侯和静安郡主都吃了一惊,赶紧去迎接他。
“岳父,您怎么来了?”长平侯问道。
静安郡主也道:“爹,何事劳烦您亲自过来?您让人来叫一声,女儿和伯亭回去便是。”
两人将靖国公扶坐在上首位置,亲自给他端茶。
靖国公开门见山地问:“你们真要退掉映玉和瑜哥儿的婚事?”
闻言,长平侯夫妻俩互视一眼,不免有些心虚。
“爹。”静安郡主定了定神,温声道,“现在事情已经这般,咱们又能如何?而且映玉那孩子也选择了左家的赔偿,那不如退婚罢。”
接着又将左家的赔偿是什么和他说了说。
靖国公拧着眉,“真的?那孩子真的选择左家的赔偿?”
长平侯夫妻俩纷纷点头,为了证实他们的话,让人去秋藜院将褚映玉叫过来。
褚映玉过来时,脸上戴着面纱。
她上前给靖国公请安。
靖国公盯着她的脸,“你这脸怎么了?”
听到这话,长平侯夫妻俩不禁提起一颗心,静安郡主正要开口,便见褚映玉已经将面纱解下,露出脸上的伤。
靖国公愣了下,生气道:“何人敢伤你的脸?”
姑娘家的脸面何等重要,居然被伤着了,万一留下疤痕,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就算靖国公一个大男人,也知道女子容貌的重要性,绝对不能伤着。
褚映玉像是被吓到了,小声地说:“是、是母亲不小心刮到的。”
“不小心刮到?”靖国公看向女儿。
静安郡主十分恼怒,真是恨不得将长女的嘴堵住,觉得她就是生来克自己的,早知道她如此不孝顺,当年就直接溺了她。
“爹,我是不小心的。”静安郡主道,“这孩子不听话,女儿当时太生气了,下手没分寸,不想她自己躲开时,反倒伤了她的脸。”
长平侯也在旁边附和,只是脸上的神色多少有些尴尬。
靖国公疑惑,“你打她作甚?”
静安郡主面露迟疑之色,“这……”
若是说实话,免不了要提起他们逼长女选择的事,但不说实话,又没办法解释为何打她。
一时间,静安郡主体会到什么叫进退两难,对褚映玉越发的怨恨。
“爹,是这样的……”
静安郡主正欲找个借口,却被靖国公抬手阻止,他看向乖巧地立在一旁、安静无声的褚映玉,“映玉,你来说!”
褚映玉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神色难掩紧张的父母,说道:“外祖父,母亲让我选择,是继续履行和瑜表哥的婚约,还是要左家的补偿,我两样都不想选,母亲便生气了……”
见她真的说出来,静安郡主气得不行,恨不得打死她。
长平侯也越发的尴尬,心里也埋怨这女儿不孝顺,这种事是能往外说的吗?
靖国公顿时大怒,指着长平侯夫妻俩,“你们、你们居然……”他一把拍着桌子,生气地道,“你们当初是怎么答应的?你们说会好好地将她养大,绝对不会、不会……”
长平侯夫妻俩皆不吭声。
褚映玉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虽说这世间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应该爱自己的孩子,可是像她的父母这般,也不可多见,明明都是他们的孩子,为何他们能疼褚惜玉和褚瑾玉,却不能疼疼她呢?要疼就一起疼,不疼就所有孩子都不疼。
以前她就忍不住一直猜,一直想,可惜上辈子直到她死前,也没明白。
现在,看外祖父气怒之下,倒是透露了些许端倪。
靖国公气得不行,不去看那两人,转头看褚映玉,看到她脸上的伤,神色缓和几分,多了些慈爱。
“映玉,你是不是不愿意退婚?”他宽慰道,“你告诉外祖父,若是不愿意,那就不退,外祖父让瑜哥儿娶你!”
褚映玉没回答,只是问:“左家姑娘怎么办?”
“一起娶!”靖国公说。
褚映玉心头一冷,就算知道外祖父更疼褚惜玉他们,对自己只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后代,仍是被他的态度伤到。
她咬了咬唇,“外祖父,能不能让瑜表哥只娶我一个?我、我不想……”
靖国公看着她,说道:“映玉,听话。”
褚映玉扯了扯嘴角,“外祖父,我实在没办法接受瑜表哥除了我外,还要娶别的姑娘,而且左家姑娘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是不可能作小的……”
“你们可以两头大!”靖国公说道,“你放心,这事我会去和左家说。”
褚映玉的心一沉,终于确定,外祖父是铁了心一定要她嫁孟瑜山。
原本只是孙子的婚事,他是当祖父的人,自有作父母的操心,这些何须他来操心?还特地走一趟,亲自来问自己。
外祖父的行为实在怪异,但也能说明其中的问题。
“爹,这嫁娶之事,哪里有两头大的道理?”静安郡主忍不住了。
大周朝可没有平妻的说法,大户人家要是弄出个平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
靖国公不以为意,“是妻是妾,不过是个名份罢了,那是做给外人看的,等映玉嫁过来,有我在,不管她是什么,谁都不敢小瞧她!她就是瑜哥儿的媳妇,我们孟家的媳妇!”
听到这话,褚映玉浑身发冷,一股戾气徒然而生。
她深吸口气,“外祖父,我不愿意!”
靖国公愣了愣,吃惊地看着她,“你不愿意?你为何不愿意?瑜哥儿不好吗?你若是嫁过来,你舅舅、舅母都会疼你,外祖父也能护着你……”
褚映玉真想笑,恶心得想吐。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么理所当然?还是外祖父是个特殊的?
以往她真的不知道,原来威严的外祖父是这样的人,与其说他是疼她,才会想让她嫁给孟瑜山,不如说他是为了什么目的。
褚映玉很想问清楚,但她也知道,他们不会告诉自己。
从小到大,她的世界就像个牢笼,似乎从她出生起,自己就被困在牢笼里,身边的所有人负责盯着她、监视她,只要她稍有些异动,就会被训斥,然后让她守规矩,如果她不听话,随之而来的便是禁闭和惩罚。
她就连交个朋友,都会被盯着。
褚映玉脸上一片麻木,“外祖父,我不愿意……”
靖国公皱着眉看她,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长平侯小心翼翼地说:“爹,映玉既然不愿意,您就别逼她了,其实左五郎也挺好的。”
“是啊。”静安郡主附和,“左五郎今年十八岁,和映玉的年龄相近,听说明年他要参加武举,说不定能考个武状元呢。”
左老夫人会提议让左五郎娶褚映玉,也是因为前头的孙子不是已经成亲,就是定亲了。而左五郎的年纪和褚映玉相近,加上左五郎确实长得好,容貌俊朗,武功不俗,年纪轻轻便进了禁卫军,是个极为优秀的少年郎。
既然说要补偿褚映玉,左老夫人断没有坑人的道理。
靖国公没理女儿和女婿,他认真地看着褚映玉,沉声道:“你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
好半晌,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和瑜哥儿的婚事,是你祖母当年提出来的,我也答应过她,只要我活着的一日,就会护着你,让你衣食无忧。”
褚映玉怔了怔,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她哽咽道:“是映玉辜负了祖母的一片慈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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