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矢翊
听说静安郡主孟蓉回去后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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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皇后晕厥,太医说最好不要移动她,太后便让皇后留下,皇后现在还在慈宁宫的偏殿里躺着。
太后担心皇后的身体,过来安抚她一番。
皇后确实很伤心,用帕子拭着眼泪,“母后,臣妾一直盼着玄愔早点成亲,以免像玄泽那般,没留滴骨血就去了,哪知道……”
说着眼泪又滚滚而下。
太后听她提及先太子陆玄泽,同样面露伤感之色。
太后怕她哭出个好歹,赶紧道:“皇后,你也莫伤心,咱们小七好着,天下的好姑娘多得是,哀家会重新给小七再择一佳妇。”
“可是……”皇后低头拭泪,“经此一事,谁不知道玄愔的未婚妻琵琶别抱,而且对象还是他的堂兄弟……还不知道多少人嘲笑他。”
太后无话可说。
这确实是一桩丑闻,只是太后和元康帝震怒过后,也不能直接杀了荣亲王世子吧?莫说荣亲王这些年立下的功劳不小,就是荣亲王世子是宗室,也不好真的因这些事杀他。
太后苦闷地哀叹一声,“皇后,是哀家当年轻率了,不应该提那婚约的,对不住你们……”她有些后悔,当年不应该为了恩泽庆阳大长公主一脉,就轻率地将七皇子的婚事许出去。
原本以为褚惜玉是个好的,哪知道会这样。
皇后拭去脸上的泪,眼皮还有些红肿,说道:“这与母后何干?母后也只是关心玄愔,想给他挑个好媳妇,当初臣妾也觉得那褚家二姑娘不错……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太后越发的愧疚,觉得对不起皇后和七皇子。
皇后又道:“臣妾也知晓当年庆阳姑母对母后有恩,母后想要恩泽庆阳姑母的后人,方才会促成玄愔和褚二姑娘的婚事,是褚二姑娘不懂母后的用心良苦……”
太后脸上的愧疚又变成生气,气褚惜玉的不知好歹,如今倒是害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外头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看她呢,给七皇子挑了这么一个不检点的姑娘。
皇后看了一眼太后脸上的怒气,又道:“其实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褚家不是还有个大姑娘吗?”
太后愣了下,“褚家大姑娘?就是那个和孟家退亲的?”
她人虽在深宫里,对这事也是有耳闻的,因为这事,安王和明惠郡主都被圣人斥责。
皇后点头,温声道:“母后,听说褚家大姑娘是个规矩又稳重的,以前臣妾也见过她,小小年纪的,规矩礼仪十分不俗,若不是长平侯老夫人早早为她和孟家二公子定了亲,其实臣妾觉得她配玄愔倒也使得。”
太后啊了一声,吃惊地看着她,许是没想到皇后居然这么想。
“母后,臣妾也是不突然这么想的。”皇后叹了口气,满脸愁绪,“玄愔生来有疾,不爱说话,人也冷冰冰的,仿佛谁都走不进他的心,臣妾都要担心他一辈子就这样了。臣妾曾经一直想着,要给他娶个什么样的媳妇,不能太活泼的,玄愔不喜欢活泼的,他怕吵;也不能太孩子气的,不能体谅玄愔,最好要性子稳重,又能体贴人……”
太后愣愣地听着,越听越觉得皇后说得也不错。
孙子有重言之症,沉默寡言,想听他开口说句话都难,给他娶媳妇,确实要比给其他的皇子挑皇子妃要郑重一些,不能委屈了他。
“臣妾看褚大姑娘就很不错的,她明理懂事,人也稳重,定不会因为玄愔少言不语,就和他闹脾气……”说到这里,皇后又难过地说,“臣妾知道夫妻之间若是无法沟通,难免会有争吵,便想给玄愔找个懂事的、能照顾他、迁就他的脾气,莫要和他吵架……”
太后越听越觉得皇后说得在理,面上已有意动。
皇后知道太后是个宽和的性子,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个没主见的,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差点后位不保,连带着圣人都保不住太子之位,还得仰赖庆阳大长公主襄助。
所以只要旁人说得在理,她就觉得有道理,能听得进去。
皇后继续道:“如今褚大姑娘没有婚约,她又是庆阳姑母的外孙女,不正好合了母后您当初想恩泽庆阳姑母之意吗?将她许给玄愔正是合适。”然后又状似抱怨道,“其实当初,母后您应该是选褚大姑娘许给玄愔的,只是长平侯府的老夫人先给她定亲,只好将就褚惜玉……”
听到这话,太后立即高兴起来,猛地拍大腿:“对,正是如此。”
她叹了口气,抱怨道:“当年哀家也见过褚大姑娘,这孩子一个人坐在那里,乖乖巧巧的,格外好看,哀家就喜欢这样的孩子,原本想着将这孩子定给玄愔的,可惜长平侯府的老夫人先一步……”
皇后面上露出笑容,“如此不正好吗?母后,明明您当年要许给玄愔的是褚大姑娘,可不是褚二姑娘,想必大家都明白您的。”
太后越发高兴。
这话赶着话,说到最后,都变成太后原本是相中褚映玉为七皇子妃的,可惜她有婚约,只能退而其次,现在一切拨乱反正,重新续定七皇子和褚映玉的婚事。
等元康帝和陆玄愔过来探望皇后,就见太后高兴地和他们说:“皇上、小七,其实哀家当年给玄愔定下的是褚大姑娘,只是因为她有婚约,只能退而求其次,定下褚二姑娘。现下褚大姑娘没了婚约,那就让她嫁给小七罢,她合该是小七的媳妇。”
元康帝:“……”
陆玄愔不禁看向躺在床上的皇后。
只见皇后一脸欣慰的模样,附和道:“母后说得对,这褚大姑娘本就是玄愔的未婚妻,母后早早就相中了。”
元康帝见太后一扫先前的愁容,满脸高兴的模样,到底不好拂了她的兴致。
不过他也没有因为太后高兴就马上定下来,而是看向陆玄愔。
“玄愔怎么看?”
皇后和太后纷纷看向陆玄愔,特别是太后,紧张地说:“小七啊,你觉得褚家的大姑娘怎么样?”
陆玄愔这次没有沉默,直接说道:“她很好。”
难得能从儿子嘴里听到这类似夸奖姑娘家的话,元康帝一脸意外,太后则笑得合不拢嘴,觉得孙子和自己的眼光一样好。
“既然小七也说好,那就赶紧给他们赐婚。”太后高兴地说,然后想到什么,又庆幸地说,“幸好先前没急着赐婚。”
皇后一脸笑盈盈的,嘴里附和着。
元康帝原本还担心皇后会气坏身子,有个好歹,太后也会一直耿耿于怀,郁结于心,哪知道突然峰回路转。
他看向陆玄愔,再次确认,“玄愔这次真的确定了?”
陆玄愔道:“父皇,儿臣、确定。”
元康帝听罢,也不再说什么。
听说昌乐公主府发生的事,他固然震怒无比,但也不想委屈儿子,想给他挑个更好的皇子妃。可若是太后、皇后和儿子都愿意,他总不好反对。
元康帝暗忖,大不了以后再给儿子择几个家世好、貌美温柔的侧妃,总归不能委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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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映玉在寺里住了五天,第六天终于准备回庄子。
乐嬷嬷总算松口气,她还真怕大小姐一直住在寺里不回去。
寺里可不同自家的庄子,这里人多眼杂,每天都有来上香的香客,怕一个没看住,让大小姐出什么事,届时夫人可饶不得她。
下人在收拾东西,褚映玉则去给佛祖上炷香。
上完香,她静静地望着满面慈悲的神佛,沐浴着遍地檀香,仍是压不下满心的厌悒。纵是夜里,睡在宁静的寺院之中,仍是梦魇不断,不能安然入眠。
似乎连佛祖都不保佑她。
褚映玉呆立片刻,转身走出宝殿。
路过一处斋房,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一道笑声,接着声音的主人提起“静安郡主”,褚映玉不禁停下脚步。
“……静安郡主也是可怜,原以为是泼天的富贵,哪知却被禠夺了郡主封号。果然,这女儿若是养不好,不仅是给别人养仇人,也是给自己养仇人。”
“可不是,谁知道那褚二姑娘居然如此大胆,敢在昌乐公主的赏花宴和荣亲王世子私会……”
“七皇子再不好,能是她嫌弃的吗?”
“也不是七皇子不好,谁让荣亲王世子不结巴呢,姑娘家都想要个正常的夫婿,不是谁都……”
…………
褚映玉怔然片刻,没有惊动斋房里的客人,转身离开。
下人已经将行李收拾好,见她过来,便扶着她下山。
行到山脚处,别庄派来的马车已经等候在那里,褚映玉坐上马车,随着摇摇晃晃的马车,她的思路不免又飘回刚才听到的事。
原来褚惜玉的心上人是荣亲王世子。
她对荣亲王世子没什么印象,以前大多数时间都被拘在府里学规矩,后来嫁给七皇子后,七皇子因极少回府,世人都知道七皇子对她这个无耻抢夺妹妹婚事的皇子妃不喜,自然也不会给她下帖子请她去作客。
至于后来,听说荣亲王世子在一次南下剿匪时牺牲了……
褚映玉总算明白为何上辈子直到她死前,褚惜玉和荣亲王世子的事没有暴露。
好像是明年夏天罢,荣亲王世子就会剿匪牺牲。
想到这里,褚映玉掀开车帘,看向外面被冬雪覆盖的皑皑雪山,面上无悲无喜。
回到庄子,褚映玉刚下马车,就见庄子的管事满脸凝重地过来。
管事道:“大小姐,先前庄子里采买的下人回来,说夫人生病了。”
褚映玉哦一声。
倒是乐嬷嬷和寄冬等人大吃一惊,夫人怎么会生病了,赶紧问道:“夫人病得严不严重?”
“这……属下也不知。”
因为褚映玉这大小姐住到庄子里,不能亏待她,是以庄子每隔两日会进京采买。采买的下人身份不高,恰巧遇到长平侯府的下人,彼此闲聊几句时,从中得知静安郡主生病,其他的一概不知。
管事想着,大小姐是夫人的女儿,夫人生病,总归要告诉她一声的。
接着又问道:“大小姐可是要回京?”按照正常情况,知道母亲生病,作女儿的要回去侍疾的。
褚映玉停下脚步,说道:“先派人个回京里问问。”
管事得了话,便赶紧去安排,因眼下天色不早,这一来一回需要大半天的时间,估计也要明天才能得到消息。
褚映玉确实没有马上叫人收拾行李回京的意思,径自回房歇息。
联系先前在寺里听到的那几句话,便知母亲这次肯定会很不好过,会生病也是正常的。褚惜玉和荣亲王世子的事暴露,引来的混乱定然不小,不是长平侯府所能承受,府里现在还不知道如何混乱呢。
这种时候,褚映玉并不想回去,反正见到她,母亲的病也不会突然好。
说不定母亲看到她,反而会更烦。
褚映玉坐在窗前,默默地看着窗外冬雪寂寂的庭院,并不关心长平侯府会如何,最终会是被问罪,还是化险为夷,她都不在意。
“小姐!”
寄春一脸喜色地走进来,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她。
“姚小姐给您写信了。”
褚映玉平静的神色终于浮现几分波动,她接过那封信,盯着信上熟悉的字,慢慢地拆开看起来。
寄春高兴地说:“幸好来了庄子,咱们才能顺利地收到姚小姐的信,要是在府里,这信肯定又会送去夫人那边,最后能不能落到您手里,还不知道呢。”
说到这里,寄春不禁叹了一声,觉得小姐实在太难了。
寄春嘴里的姚小姐又名姚桃,是常州姚氏之女,姚桃的父亲是镇守西南之地的姚大将军,其母是青州人,出身青州葛家。
说起姚桃和褚映玉的相识,也是个巧合。
当年褚映玉在青州时,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差点被拍花子拐走的姚桃,至此两人相识,情同姐妹,姚桃也是褚映玉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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