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矢翊
常嬷嬷擦着冷汗离开。
寄春朝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嘀咕道:“什么下人手脚不干净摸了去,分明就是有人监守自盗……”
她这话说得很轻,也很含糊,除了褚映玉,没人听到。
褚映玉看她一眼,寄春马上道:“小姐放心,奴婢不会往外说的。”
跟在小姐身边,和她经历一样的处境,寄春也不是那种嘴碎又放肆的丫鬟,心里有数着呢。
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些忍不住。
褚映玉含笑道:“我没怪你,其实你说得挺对的。”
她并不在意丢掉的那几样东西,只是想着,这是祖母留给她的,是一份心意,不忍丢掉。
至于此举会不会又招来母亲的厌恶,褚映玉并不在意,就算她什么都不做,母亲也不见得会喜欢她。
最后那些遗失的东西自然找不回来,孟蓉用其他同等价值的东西添上来。
褚映玉看过后,没说什么,也没问是如何遗失的。
**
时间匆匆而过。
整个二月,长平侯府都在为褚映玉的婚事作准备,府里也忙起来,下人们脸上多了些笑容,不再如年前那般压抑。
这期间,孟月盈和齐润怡相携来长平侯府。
她们先是去见褚映玉,恭喜她婚期将近,表示到时候会过来给她添妆。
孟月盈看着同样清瘦许多,气质变得沉稳不少,不若以前的活泼肆意。
作为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备宠父母兄长宠爱,她和齐润怡、褚惜玉一般,以前都是活泼的性子,喜怒哀乐鲜明,不知愁滋味,或许唯一的烦恼的便是不喜褚映玉这个兄长的未婚妻。
倒是齐润怡没什么改变,天真、活泼,觉得这世界上谁都是好人。
她虽然和褚惜玉交好,却也不讨厌褚映玉,只是以前不会说话,往往无意间说一些令人难堪的话不知。
“映玉姐姐,先前我们给你下帖子踏青,可惜你都没有来,当时可好玩了……”
齐润怡眉飞色舞地描绘踏青时的事,光是那桃花盛开的盛景,一群年轻男女在桃花林中的溪水畔旁如古人般曲水流觞,就让人向往不已。
褚映玉抿了口茶,神色清冷。
孟月盈看了看她,又看向高兴得手舞足蹈的齐润怡,第一次发现,傻人有傻福,至少不用为某些事烦恼,也不用面对一些尴尬事。
因为她自己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尴尬。
眼看她越说越兴奋,孟月盈制止了她。
“行啦,咱们还要去找惜玉呢,你就少说两句。”
齐润怡意犹未尽,“好吧,等会儿和惜玉说也行,保证羡慕死她,谁让她现在不能和咱们一起去玩呢。”说到最后,自个儿傻乐起来。
孟月盈嘴角微抽,这样的性子,她娘以前居然还想着要给二哥聘娶她?搭再多的嫁妆,只怕也帮不了二哥什么。
让齐润怡先去找褚惜玉,孟月盈没有急着走。
她看着褚映玉,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对不起”。
褚映玉抬眸看她。
“我知道,我以前挺过分的。”孟月盈咬了咬嘴唇,“映玉表姐,我其实也不讨厌你,只是觉得你不适合二哥,你的性子太木讷,二哥才华洋溢,有远大的抱负,他需要一个能和他聊得来,能在仕途上帮他的人……”
褚映玉就这么看着她,看得孟月盈的声音渐渐地变低,最后有些讪讪的。
她觉得自己这么想没什么不对,可真的对吗?
作为晚辈,她有什么资格对长辈定下的婚约指手划脚?作为妹妹,连兄长都没发话前,她又有什么资格为兄长不平?
“映玉表姐,我……”
“如果你只想说这些,你可以走了。”褚映玉脸上露出恹倦的神色,“我不想听。”
孟月盈越发的尴尬,虽然褚映玉没说,但她所有的反应都在表明,自己就是在说一堆废话,连道歉都没好好地道。
她又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闷头离开。
孟月盈来到褚惜玉的浣纱院,还没进去,就听到齐润怡欢快的声音。
褚惜玉还在禁足。
纵使被禁足,伺候她的人都没敢放肆,更不用说浣纱院里的摆设和吃食都极为讲究,还有那墙角点燃的薰香,也是最上好的。
孟月盈坐下来,看着浣纱院里的一景一物,回忆先前在秋藜院所见,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长平侯府长辈的偏心。
褚映玉就是在这种极度偏心的环境中长大的。
**
自从收到姚桃的信,褚映玉就开始数着日子。
特别是随着姚桃归来的日期越近,她越是难以平静,晚上能睡着的时间更短,每每都会被噩梦惊醒。
不说寄春,就是秦嬷嬷她们,都能感觉到她的状态不对。
寄春担忧地问:“小姐,你晚上到底做了什么噩梦?看你眼底的青色越来截止重了,以前都没有这样。”
以前好歹还能勉强地睡一会儿,现在几乎整晚没能入睡。
褚映玉摇头,神色恹恹的,“没事……”
她只是梦到上辈子,姚桃的死讯传来时,在京城引起极大的轰动,圣人震怒不已,派兵前去剿匪。
可那又如何?姚大将军的妻女皆已亡于山匪之祸。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不是山匪之祸,而是有人想让她们死,以此来重创姚大将军。
第45章
褚映玉让人去套马车,准备出府。
正是春寒料峭之时,早上下了场雨,天阴地湿,空气中渗着早春的寒意。
寄春取来一件大红如意云纹白狐斗篷为她披上,问道:“小姐,您要去何处?”
褚映玉脸上有极深的疲惫之色,说道:“去云来客栈。”
虽不知道她去云来客栈做什么,寄春见她脸上的神色,没有多问,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抵达云来客栈后,褚映玉要了一间楼上的厢房。
坐在厢房里,将窗打开,能看到下方铺着青石板路的街道。
街道蜿蜒而去,地面湿漉漉的,因为天气寒冷,也因地面湿滑,路上的行人很少,在寒风中匆匆忙忙走过,不作停留。
褚映玉坐在窗前,望着那蜿蜒的街道,望着它的来路。
冷风从窗口吹进来,寄春担心地说:“小姐,您别坐在这里吹风,万一生病可就不好。”
眼看着离婚期没有多少天,她可不想小姐带着病上花轿。
褚映玉拢紧身上的斗蓬,将脸埋在斗篷的狐毛之中,怀里抱着暖手炉,说道:“我晓得的。”
嘴里这么说着,可她的身形动未动,仍是定定地看着下方的街道。
寄春眼看劝不住她,只能站在她身后,探头往窗外看。
看了会儿,寄春总算反应过来,“小姐,这条街好像是通往姚府的,您是在这里等姚小姐进京吗?”
褚映玉嗯了一声,“如果姚家的车驾进京,这里能第一时间看到。”
闻言,寄春想叹气,“小姐,虽然姚小姐在信上说过进京的大概日期,可也不确定是哪日到,万一在路上耽搁了呢?”
褚映玉何尝不知道。
青州离江南近,从青州到京城的路程遥远,路上用的时间长,没办法确定哪日能抵达京城。只是让她一直在府里坐着等消息,她只会胡思乱想,越发的焦虑不安,不如出来看看,坐在这里等,给自己找点事做。
这一等,从白天等到傍晚。
没等到人,褚映玉只能失望回府。
许是这些天没怎么休息好,白天又坐在窗前吹了大半天的冷风,晚上褚映玉就感觉有些不舒服。
幸好秦嬷嬷发现得早,给她把了脉,又询问她的状况后,亲自去煎了药让她服下。
喝着又苦又怪的药汁,褚映玉脸都皱起来,张嘴含住寄春递过来的蜜饯。
现在她不缺钱了,想吃蜜饯随便买,屋子里备了不少蜜饯,各个品种和口味的都有。
寄春又气又心疼,“小姐,您今儿就不应该出去的。”
褚映玉嘴里含着蜜饯,难得朝她笑了笑,“寄春姐,别生气啦,我这不是急嘛。”
“有何好急的?”寄春气急,“奴婢知道您和姚小姐的感情好,你们两年未见,自是想念,可您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不是两年不见,加上前世的五年,
其实已有七年不见。
褚映玉自知理亏,默默地低头受训。
她知道寄春是为自己好,是以也不反驳,但——坚决不改。
许是秦嬷嬷煎的药效果不错,甚至还有些安眠的作用,翌日醒来时,褚映玉的精神好了许多,除了喉咙干涩有些咳嗽外,倒也没什么大的毛病。
于是褚映玉又让人套马车出门。
寄春:“……”所以她昨晚是白说了。
可褚映玉是主子,她想要出去,她们能如何?
只能无奈地给她穿戴好,多加了衣服,让她穿得圆滚滚的,又准备各种取暖的东西,方才让她出门。
今天去的仍是云来客栈,依然是昨天那间厢房。
昨日离开时,褚映玉大方地砸钱,将这间厢房直接包下半个月。
寄春欲言又止,半个月后,是小姐您出阁的日子,届时您也没空再来这儿等啦。
要不是知道褚映玉要等的是姚家小姐,寄春都以为她是来这里等情郎的,这也太痴情、太上心了。
七皇子这个未婚夫都没让她这么上心。
上一篇:七零之家里有个农贸市场
下一篇:靠基建实现民富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