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夜生梦
“师兄,不可以哦。你要是饿了的话,我储物戒里还有点吃的。实在不行的话,您自己出去晃悠一下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
花盛妙的语速越来越快,因为她感觉到大师兄的胸膛似乎慢慢变成她曾经穿越过的诡域之门的触感。
而她的手难以控制地穿过那扇门,像是陷进了她难以拔出的沉密泥沼,又像是穿越到了更为恐怖的地方,融进了无比庞大的怪物身体里,被它缓缓地吞食,融入到更深的可怕部位。
完了,这次连拒绝都不管用了。
花盛妙立刻让黑线也一同钻进大师兄的胸膛里,将她的手包裹起来然后猛地往外拔出来。
好消息是,她的手拔出来了。
坏消息,漆黑粘稠的,如同无数根混乱黑线缠绕伴生,像是世界上根本不允许存在的恐怖庞然大物,透过这道“门”的间隙,也跟着她的手,探出来了极为微小的触肢血肉。
然而仅仅是看到那漆黑触肢血肉的第一眼,即使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某种就像存在于人类远古本能,从未如此清晰浮现出的危险直觉,就像停不下的防火警报一样疯狂踹着花盛妙的脑子,告诉她——
绝对!绝对不能——让这玩意从门里出来!!
虞永晏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声,他全身的鳞片难以控制地畸形生长着,金黄眼瞳中逐渐爆发又压抑着兽性的冰冷。
“师妹……走!我,要失控了!”
花盛妙隐约预感到虞师兄的失控,似乎和她从门里拽出来的那团怪物有关。
黑线艰难地试图与这怪物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抵抗,却虚弱得像个抵住门的孱弱婴孩。
而怪物探出的血肉之所以探出得如此缓慢,仅仅是因为——祂,不想挤坏那扇“门”。
大师兄漆黑的瞳眸静静注视着她,他的面容依然苍白而完美,却仿佛逐渐与那门后的怪物,那不该存在于世的无形难言的恐怖之象在一瞬间重合。
他注视着她,就如同祂在注视着她。
但祂对她足够仁慈与宽容,甚至愿意奢侈地地给予她选择的可能。
来到门后,抑或是——祂亲自跨过那扇门。
来自周遭空间的无形压力,如同试图挤压出灾祸源头的压力舱一样压缩着她所处空间。
花盛妙咬着牙,来自于血肉之躯对无可抵御天灾的顺从本能,让她几乎想要彻底放弃挣扎,然而她还是艰难地慢慢伸出手,少女的指尖触碰上大师兄苍白冰冷,不似活物的面容。
她张开口,迟缓却格外坚定道。
“师兄,把它,关回去。”
花盛妙感觉自己仿佛坠落到了深海之中,在她的耳膜被沉重海水堵住般的压力中,说出连她自己都有些听不清的话语。
“你可以,做到的,对吗?”
少女明亮而焦急的黑眸如同灿星,盛着对孟春邈孤注一掷般的信任与亲近。
她被怪物血肉缓慢缠绕的另一只手,也试图抚摸上他的脸颊,漆黑月线已经快要堵不住孟春邈胸膛逐渐扩大的缺口。
而那怪物的血肉触肢,已经沿着少女的手臂,一寸寸逐渐包裹上她的身体。
“师兄。”
花盛妙甚至没有再看一眼从门中探出的怪物血肉,她注视着祂的眼眸,却仅仅在注视着她所承认的大师兄,断断续续开口道。
“如果你,真的,变成怪物,我是不会,认一个,占据了师兄身体的,怪物,作大师兄的。”
祂温柔缓慢的声音,轻轻响起。
“大师兄,是什么?我……进来的时候,这只是一具空壳。”
花盛妙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果然,她最不愿意成真的那个想法,还是成真了。
从她遇到“大师兄”开始,她就注意到——“大师兄”从来没有真正喊过她一声师妹。
如果从她进入诡域的那一刻开始,她以为的所有熟悉的人,包括她眼前的“大师兄”,都不是她的师兄,而是内里藏着怪物的邪祟,她应该怎么办?
空壳里原本的大师兄,难道是被这个怪物杀了吗?
许多个可怕的想法都在这个瞬间冲进她的脑海。
然而少女只是短暂地愣了愣,她的雪白面容沾染着外界滴落下的几分血迹,清丽异常的眉眼突然缓缓弯起,她笑了笑,即使清晰感知到怪物血肉缠绕而上,瞳眸也仍然澄净明亮。
“大师兄,是我,最亲近的师兄。如果您不是,我的大师兄,我就要去找——我真正的大师兄了。”
花盛妙试图说服自己她正在泡泥浴,她已经不想知道怪物的血肉已经蔓延到何处,但似乎她还能开口,或者可以说,怪物还在倾听她的话语。
她像是已经沉进了那片泥沼,又像是,已经被拉进了那扇门,但她似乎还能听得见她发出的呢喃声音,就像虫子落入网中发出的弱小嗡鸣。
“我的大师兄,最好了,他的洞府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我要躲进那里,一辈子都不出来,让所有怪物都找不到我。”
“所以——你,真的,不是我的大师兄吗?”
她设置了一个极其拙劣得一眼就能看穿的言语陷阱。
可是,看着面前蠢蠢欲动的“大师兄”,不,是披着她大师兄皮囊的怪物,花盛妙在没顶的战栗恐惧感中,又有一种奇异的预感。
它,会踩进来的。
果然,“孟春邈”漆黑的眼眸安静看着她,不知是被她说的那一句话触动,过了许久,祂,终于有了几分花盛妙熟悉的孟春邈影子,祂温吞地,缓慢道。
“我,是你的,大师兄。”
少女露出了灿烂又明朗的亮丽笑容,她循循善诱般哄劝道。
“师兄,那你能不能——先把门关起来?我更喜欢,师兄原本的人形。”
过了片刻,在花盛妙的感知中,时间又像是过去了许久,将她淹没的漆黑血山触肢从她身上缓慢褪去,再从门中缩了回来。
祂,关上了那道门,回到了门之后的世界。
花盛妙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要面对这个不是她的大师兄,却披着大师兄皮囊怪物的紧绷。
但她轻轻牵起怪物的手,就如同至始至终与她身边的怪物,都没有撕下那层温情面纱一样,
“师兄,不要让虞师兄他们再这么难受了。上一次虞师兄鳞片变得这么奇怪,也是你做的吧?”
他轻轻应了一声,如同又变回黑暗中跟随着她的一道影子。
但花盛妙知道,刚刚出现的怪物绝对不是她产生的幻觉,而祂也绝不会如同此刻一样,永远这般安然无害。
虞师兄的巨大妖身仍然盘旋着,如同一座上尖下宽的宫殿,牢牢笼罩住她,他身上原本畸形生长的鳞片似乎停止住了失控的趋势,但那些畸形鳞片割裂出的道道伤口,仍没有很快愈合,他的呼吸变得格外粗重。
花盛妙喊了虞师兄几声,都没得到他的回应,她只能从虞师兄逐渐放松盘旋起的妖身间隙中钻了出来。
然而刚刚钻出来,她就被剑鬼凌空升起,即将斩下的恐怖剑气吓了一跳。
“剑鬼前辈,不要杀虞师兄,他已经缓过来,不会再失控了。”
开口的同时,花盛妙已经让月线化盾,挡在他们头顶,做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在剑鬼的攻击下,保住虞师兄的最坏打算。
毕竟自己身边的“大师兄”,才是让虞师兄失控的罪魁祸首,仔细想想,虞师兄的失控也有她的责任在其中,这种事情对虞师兄来说纯属是飞来横祸,她心中不免产生了些许歉疚感。
然而在剑鬼眼中,少女此刻奋不顾身也要挺身而出,保护住鲛鬼的这一幕,就变得格外刺眼。
就如同不久前的那一幕再度重演,只是他和鲛鬼所处的位置发生了改变一样。
闭目青年感受着体内沸腾着,对鲛鬼生出的前所未有的强烈杀意,唇角却慢慢上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至少,他不会如同鲛鬼一样愚蠢,把少女逼向她更想保护的弱者那一边。
剑鬼将仍然溢散着冰冷锋芒的剑气收回体内,他的面容略微苍白,从空中落下时,脚步甚至有些踉跄的不稳。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两章合一哦。
第69章 逼问
◎到底谁是反派?◎
花盛妙原本还在担心虞师兄的伤势, 一看到剑鬼似乎也伤势不轻的样子,她下意识上前几步,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剑鬼。
“剑鬼前辈,您怎么了?”
剑鬼蹙着眉, 微微摇了摇头:“那三个小鬼确实有些棘手, 我只抓住了两个, 还是让一个逃脱了。”
困在剑阵中口不能言, 也无法动弹的狼耳青年, 还有玉鬼,看着不远处刚刚打他们轻易得如同砍瓜切菜的杀神,此刻如同受伤过重般脚步不稳的样子,不由产生一种怀疑人生的错觉。
他们刚刚三个合力出手,极力掩护下,才好不容易让明鬼逃脱出去。
怎么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刚刚强大无匹的敌人就摇摇欲坠,好像虚弱得不堪一击了?
难道他们的战力,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更强?
两人心生懊恼, 如果他们三个刚刚再支撑一会儿,说不定倒下去的就是这个闭眼的敌人了。
花盛妙此刻很担心剑鬼前辈和虞师兄的伤势,而她更担心的是——他们打了小的,智鬼或许很快就要出现了。
眼下剑鬼前辈和虞师兄都受伤不轻, 他们或许不应该再留在这里, 等养好伤势再来找智鬼, 或许会好得多。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 她甚至觉得自己下次单独带“大师兄”来找智鬼, 说不定效果还会好得多。
智鬼, 说不定会知道她身边这位“大师兄”的底细,甚至知道,怎么……
某种危险的念头一闪而过,然而提示危险的直觉却向花盛妙疯狂预警,她只能暂时按耐住自己的想法。
而听着少女带着担忧的轻声劝说,剑鬼似乎从受伤中恢复过元气。
他摇了摇头,自己慢慢站直身体,神态逐渐变得与正常时无异。
“退回原处,只会给智鬼逐个击破的时机。不用担心,即便只剩下我,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花盛妙突然觉得剑鬼前辈这番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什么叫“即便只剩下他”,虞师兄的伤势难道重到了濒死的程度?
她忍不住返身,再去查看虞师兄的状况。
虞永晏此刻已经缓过一口气,他从庞大的妖体变回人形。鬼物的强横体质,让他即使又撕扯下一层带着血肉的畸形鳞片,也还是恢复了一定的战力和清醒。
只是看着花盛妙走近,他再也不敢如同之前一般肆无忌惮地走近她身边。
一想到自己数次即将爆发失控的不详征兆,虞永晏心中的躁闷之感越发强烈。
他先前还口口声声说遗鬼是濒临失控,危险得需要师妹远离的大鬼,如今他身上也爆发出了濒临失控的征兆……
想到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对少女许多的承诺,虞永晏垂下头,咬着牙说出的一字一顿,都带出喉咙中涌出的格外浓郁血腥味道。
“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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