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露
林姝脑子里灵光一闪, 小声道:“工作?”
陆绍棠没想到她这?么聪慧, 笑了笑,林姝就领会到了。
她往外看看, 又小声道:“是信用社有问题吗?”
陆绍棠笑而不语。
林姝:“我们早发现了,娘早就说?那?个禚会计不对劲,我们还写纸条吓唬他呢,给他吓得都哗哗掉头?发,眼瞅着就秃了。”
陆绍棠:“……”
你俩胆子咋那?么大呢?
之前周家?能暴露,就是他娘和媳妇儿在银行?跟人家?吵吵引出来的。
他并不肯定家?门口的信用社有问题,只?是从银行?和不少信用社挖出过钉子,本着家?门口要安全的原则想去排查一番。
那?些潜伏的钉子并不是孤立的,更不是静止不动的,他们不断发展下线,有的提供钱有的提供物资还有的提供人。
对社会和政府不满的人太多,为了自己的私利他们敢于冒险。
银行?和信用社里就有人为他们提供资金,一开始可能是被算计的,之后一步步地被威胁变成同伙儿。
既然媳妇儿和老娘已经搞过小动作,陆绍棠也不浪费,接着利用。
林姝就把方荻花也叫进来,三?人一起嘀咕。
听儿媳妇说?自己发现禚会计不对劲才把钱取出来的,不禁看了林姝一眼。
林姝朝她笑笑。
方荻花会意,之前三?儿媳跟她说?过“娘,他可是信奉唯物主义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是不信鬼神的,要是他知道咱们……回头?卸磨杀驴咋整?”
虽然觉得三?儿媳这?比方很烂,哪有人比方自己是驴的?
不过她觉得听三?儿媳的准没错,毕竟三?儿这?人说?犟还是很犟的。
她认下了,“那?啥,当时钱存那?里我就不踏实,隔三?差五就得去信用社那?边看看,反正我就觉得那?个禚会计不对劲。”
至于为啥有什么证据统统不需要,三?儿媳说?了,女人的直觉就是证据!
果?然陆绍棠也没追问更没怀疑,那?就不需要存钱了,他直接有目标的暗中调查一下禚会计即可。
林姝小声道:“对了,那?个姓宋的我之前听张四姑说?,他好?像和周巧玲相过亲的,要不是周家?暴露他们就结婚了呢。”
各大队辛辛苦苦卖点粮食和猪的钱可不能被几?个蠹虫给祸祸了。
赶紧抓了劳改去吧!
她把在信用社办的存折拿出来给他,里面还有两百多块钱呢,顺便把陈燕明的钱存进去。
爹和娘要去办正事儿,俩崽儿就很乖地待在家?里和其他小孩子玩儿,并不缠着他们。
陆绍棠骑车带林姝去公社,路上?还说?呢,“顺便刷刷媳妇儿的面子买两斤猪肉,明儿去看看我老丈人和丈母娘。”
林姝坐在后座上?,歪头?瞅他,这?一次回来感觉陆绍棠不一样了呢。
虽然他对别人还是那?副样子,但是对她好?像变幽默了呢?
话也多了。
某些时候还会跟她耍小心思了呢。
“好?啊,正好?二姐差不多也能休息。”
林夏他们平时太辛苦,每周是可以?轮休一天的。
到了公社陆绍棠去信用社,林姝去供销社。
买扣子那?些辅料不需要票,毕竟也没人买很多这?东西?。
她配着布料的颜色买了扣子,看到有透明的塑料扣就多买了一些,另外还买了几?个彩线轱辘,可以?在领口等地方绣点小花样儿。
买完东西?她没去信用社打扰陆绍棠,而是顺路去公社裁缝铺看看,前阵子陆秀秀回家?的时候她觉得陆秀秀情绪不大好?,想过来关心一下。
裁缝铺就在供销社后面不远处。
最近陆秀秀不是很高?兴,她感觉郭师傅在拉拢另外一个学徒陈菊芬打压自己。
如果?是以?前她意识不到郭师傅故意打压自己,过年那?段时间跟三?婶儿朝夕相处一起做活儿,她听三?婶儿说?了不少事儿。
很多话她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比如她和爷奶爹娘大姑等人都觉得学徒三?年不要工钱,要给师父端茶倒水照顾师父,之后给师父打工那?都是应该的。
三?婶儿却不这?么认为,她说?这?些师父是把持着一点技术就强迫别人给自己当免费劳力。
像乡下这?种简单的服装款式,开个裁剪缝纫班顶多七八期就讲完了,满打满算三?个月不少了。
你要学缝纫你不可能去师傅那?里练习踩缝纫机,你得提前学会基本功。
会了基本功,那?就主要学服装打版,缝合等技能。
哪里还用学三?年?
三?年时间里服装设计师都毕业了好?吧。
关键她学的不是那?种了不起的百年传承,就是做普通衣服而已。
今年回来以?后,陆秀秀寻思自己跟着三?婶儿学会了上?袖子和领子,那?就省了很多力气,师父再做衣服她就可以?帮忙啦。
结果?郭师傅看到她会上?袖子和领子以?后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他不但不让她做活儿,还故意让她去做杂活儿,然后他单独教陈菊芬。
之后做衣服都没她的事儿,他都是让陈菊芬做。
明明之前郭师傅说?她做得板正,比陈菊芬学得更扎实,做东西?也更平整。
以?前师父夸她稳重、坐得住、有耐心,学东西?没有贪多嚼不烂,现在那?些好?话都拿来夸陈菊芬,反而对她冷言冷语,说?什么“啊,我可教不起你了,我看你当师父差不多”、“你这?是拜了名师,我倒是高?看你一眼”……
陈菊芬原本不如她学得好?,按照郭裁缝的意思等以?后他退休裁缝铺就让陆秀秀负责,陈菊芬打下手。
现在似乎倒过来了,陈菊芬负责,她打下手,甚至未必会让她留在裁缝铺。
如果?不能留在裁缝铺,那?她……不是白花钱在这?里学手艺了吗?
陆秀秀有些委屈,她明明也没说?什么,既没有埋怨师父教得慢,也没有显摆三?婶儿做衣服好?看,只?是很自然地想给裁缝铺干活儿。
结果?师父却一直给她摆脸色。
“秀秀,你发什么呆啊?赶紧帮我把这?几?块布片熨出来啊,等会儿我还得做衣服呢。”陈菊芬催她。
陆秀秀应了声,赶紧捅开炉子,垫着湿布熨衣服。
因为裁缝铺用的是老式儿烙铁,必须全神贯注才行?,否则容易把衣服烫坏,所以?她不敢再胡思乱想。
正熨衣服呢,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跑进来。
陈菊芬立刻迎上?去,笑道:“郭新年,我正要给你做衣服呢,你去纺织厂体验得咋样?”
这?是郭裁缝的大孙子,家?里花钱找关系给他送去县纺织厂上?班。
郭新年绕开她,视线黏在陆秀秀身上?,笑道:“还行?。”他跑到陆秀秀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山楂,“秀秀,你最爱吃酸的,给你吃。”
陆秀秀正熨衣服呢,头?也不抬地道:“我不爱吃酸的。”
陈菊芬忙道:“我爱吃酸的啊,我最爱吃酸的了。”
郭新年却不理睬她,只?围着陆秀秀转。
陈菊芬虽然比陆秀秀大两岁,但是个子比陆秀秀矮半头?,既没有陆秀秀白也没有她漂亮,郭新年自然看不上?她。
“秀秀,你歇会儿吧。”
陆秀秀蹙眉,不要打扰我干活儿!
她不敢凶人,只?是示意他自己在熨衣服,不能分?心。
郭新年伸手就去抢她手里的烙铁,“哎呀,别干了。”
他突然动手动脚,把陆秀秀吓一跳。
她立刻躲开,烙铁差点烫着他。
陈菊芬撇嘴,嗤了一声,“她不爱吃酸的,你干嘛非找她?”
师父都说?了,只?有他孙媳妇可以?继承裁缝铺,师父现在看不上?陆秀秀,那?不就得选自己?
郭新年瞅着陆秀秀,“秀秀,你想烫死我呀?”
陆秀秀急了,“我干活儿呢,你干嘛突然要抢烙铁,很危险的!要是烫坏了衣服,是要赔偿的!”
她对师父的这?个孙子颇无奈,说?他不好?吧,他也没干啥坏事,说?他好?吧,又总是打扰别人干活儿。
用奶的话说?就是没眼力见儿,欠打一顿。
陈菊芬:“秀秀,你就别装啦,你不会看不出来郭新年对你啥意思吧?”
陆秀秀不解地看她,又看郭新年,“啥意思?”
陈菊芬:“酸儿辣女呗?”
什么酸儿辣女?
陆秀秀更懵了,这?难道是师父敲打自己的新招数?难道师父想逼迫自己主动离开,这?样后面就不用教自己更多技术,也不用留自己在缝纫铺工作?
他这?是想赶自己走?
要这?样的话,那?她不是亏了吗?
郭新年一脸宠溺地看着陆秀秀,抬手要去摸她的头?,“傻丫头?,我喜欢你,要和你处对象,你不会不知道吧?”
“啪”陆秀秀准确打开他的手,惊讶愕然地看着他俩,“什么处对象!我才十五岁!我爷奶说?我得二十以?后才找对象!”
她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种羞辱。
就好?像她和几?个女孩子穿过男生堆的时候,他们会对她们吹口哨、起哄,甚至有人喊什么“嫚儿,给我当媳妇儿呗”,虽然知道他们瞎起哄,但是却让人很羞愤、恼怒,感觉受到了冒犯。
虽然他们没打她,没骂她,也没说?不好?听的话,但就是让她很难受,不舒服。
郭新年突然这?样,就给她那?种感觉。
她很恼火!
她想拿烙铁烙他的嘴!
郭新年看她脸颊红红的,微鼓的胸脯一起一伏,心里就痒痒的,笑道:“那?没事儿啊,咱先处对象,等二十再结婚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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