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露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过去,转眼从?苍白的春寒料峭进入色彩浓艳的四月末。
遥远的深城码头,阳光热烈,海面跃动?着大片的金色。
一艘香江过来的货船紧急靠岸。
岸上一群装卸工迅速冲上船,很快便扛着大包、抬着木箱、担架等物品快步下船。
到了岸上陆地,他们迅速将?一应货物抬上卡车,然后迅速离去。
而此地暗处,隐匿着为数不少的侦察兵,一双双眼睛如?鹰隼般巡视着海面、码头、路面,但凡有可疑人出没或者?有人做出可以的举动?都会被监察、调查。
一连数日,不断有船靠近又离去,在此期间,就有大大小小的货物被抬下船运上车,然后离去。
即便有人暗中观察,也不会知道哪条船、那?一刻,运送的都是什么?货物,是不是藏了人。
而与此同时?,遥远的大洋彼岸某个政府官员正在对属下发飙,“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在严密的监控下消失?”
“给?我搜!必须把他们抓回来!”
“绝对不能让他们回国!他们回去我们巨大的损失,是给?敌人插上飞天的翅膀!”
他们展开了地毯式搜捕,唐人街、贫民窟、下水道……统统不放过。
东南军区解放军总院。
冯丽珠等人陷入非常严重的时?差混乱中,一时?间倒不过来,且在海上飘了将?近一个月,他们严重地晕陆地。
眼前的一切都是晃晃悠悠的,视线会不受控制地画抛物线。
这感?觉糟糕透了。
但是,他们热血沸腾!
因为,他们回到祖国了!
他们安全了!
她斜着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扶着墙走?出病房,想找个大夫或者?护士问问,“请问护送我们回来的朋友,他们是否平安?”
穿着颜色发黄白大褂的护士疾步走?来,赶紧扶住她,关切道:“冯女士,您营养不良,头部还受到撞击,有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
冯丽珠却很着急,用力地抓住护士的手,“他们、可好?”
护士连连点头,“好的,都很好。”
冯丽珠不信,“那?位腿受伤的小詹,他的腿,可好?”
说?着她眼圈都红了,那?位小詹同志为了救她,用身体挡住了砸下来的石梁,右腿受伤。
虽然他们上船后进行了紧急外伤处理?,但是随行军医没有足够的手术环境和器械,只能简单处理?,他的伤口在长期航行中出现了感?染坏死的情况。
她师兄估计可能需要截肢。
那?样?一个年轻勇敢的战士,她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
另外还有两个重伤的人员,她需要确认他们是否安好。
护士强行把她扶回去,解释道:“放心吧,虽然他的腿受了伤,但是他身体非常强悍,不需要截肢,现在唯一的麻烦是骨头愈合能力太强,略有点错位,需要重新?校正。至于感?染的坏死肌肉,大夫们已经进行了切除,会长出来的。”
虽然手术场面非常……血腥,可大夫们说?了,他的腿会好的。
听护士说?他们都会好的,冯丽珠这才松了口气,“上帝保佑!”
一连几天陈燕明都昏昏沉沉的,期间偶尔眯缝开眼睛,仿佛看到头顶的无影灯,又仿佛看到戴着口罩的小冉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关切地盯着他。
他一定是太想她了,最艰难的日子里他几乎一闭眼就能梦见她。
身上有很清晰地撕扯感?觉,好像有人剪开了他的身体,好像有人在缝合他的身体。
但是他不能动?,他也没有痛觉,他好像在做梦一样?。
“老陆。”他想开口,自然是发不出声音的。
等他彻底醒来,最先感?受到的是疼,敲骨榨髓的疼!
像他这样?的男人,一般的皮肉伤并不会让他感?觉多?疼,哪怕掉块肉也就那?样?。
就有一年他带队执行任务,结果对方狡猾又胆小,家里常备自制炸/药。
他被炸翻,幸亏老陆抢救及时?他只断了胳膊,若是老陆没及时?扯他那?一下,他的腿会炸飞的。
腿!
对,他腿受伤了,在海上飘二十来天没有得到有效治疗伤口感?染坏死了。
他隐约怀疑自己需要截肢。
不行!
腿可以伤,不能失去!
他霍然睁开眼睛,蹭得坐起?来,速度快得吓了旁边照顾他的人一大跳。
詹秋冉猛地扑上来把他摁回去,“陈燕明,你给?我躺下!”
陈燕明脑子里的迷障迅速消散,瞬间清明起?来,“秋冉?!”
詹秋冉眼睛又红又肿的,她俯身抱住他的脖子,“对啊,是我,我一个优秀的年轻外科大夫来给?你当护士,你可太受重视了。”
陈燕明双腿被固定,两只胳膊也不太利索,只能被动?接受她的亲昵。
詹秋冉擦擦眼泪,跪坐在床边,跟他头贴着头,压抑着心头浓浓的担忧,却状若随意地问:“陆局呢?他没和你一条船回来?”
陈燕明的眸光登时?暗了暗,思绪纷飞,他们虽然救出冯女士等人,可敌人非常敏锐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追了上来。
情况太危机,为了保护冯女士六人的安全,陆绍棠让他带队负责将?人平安带回国内。
陆绍棠自己却带人引开敌人的追击。
前去救援的不止他们一队,还有六只小队,一共五十人,而陆绍棠作为最优秀的特工人员,自然是战地行动?指挥。
这一次除了陆绍棠带着的五个队员,其他明确牺牲的有两个,另外重伤的三个,他算一个。
轻伤……基本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非要害部位中枪都算轻伤。
不过这已经比他们预计的结果好很多?,原本他们觉得能把冯女士等人安全带回来就是最大的胜利,至于营救人员,保守估计得损失三分之二,甚至可能更多?。
这都是老陆领导有方,作战计划制定周密。
老陆他们……应该能逃掉吧,肯定可以藏匿起?来。
毕竟老陆那?人特别会藏,从?军校训练时?候只要老陆藏起?来,哪怕他这个朝夕相处的室友都找不到他。
更何况目的地附近他们勘察了很多?遍,老陆的观察力和记忆力惊人,看一遍就能把地图印在大脑里,只怕那?里有个耗子洞他都不会放过。
陈燕明不想正面回答关于陆绍棠的问题,因为牵扯到机密,也不想撒谎他在另外船上,因为他短时?间可能回不来,只会让林姝和家人希望之后又失望。
这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组织想必也是这样?的意思。
他索性不说?。
詹秋冉就不问了。
她知道这是任务机密不能随便透露。
其实她来也不是因为医院找病号家属,而是她老师是首都顶尖外科大夫,被上级派遣来这里给?战士动?手术,老师想给?她更多?学习的机会就把她带上了。
到了以后她没想到会看见陈燕明!
当时?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腿都软了,后来找遍几个病房没看到陆绍棠,她的心又一直提着。
可不论她怎么?打听,也没人跟她说?陆绍棠的事儿,生还是死,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一律没有回应。
她理?解了陈燕明,也知道没法跟林姝说?,便也当陆绍棠还在某处没回来。
陈燕明醒了以后恢复就很快,虽然很疼却每天都有进展,骨科大夫每天给?他检查摸骨好几次,生怕再?长歪了。
这已经是断骨重续,再?长歪就没辙,只能瘸了。
这过程非常痛苦,好在陈燕明这种?铁汉总是能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
所以他的腿会保住的。
詹秋冉如?此给?自己打气,即便他真的跛了,她也不嫌弃就是。
对于陈燕明来说?,清醒着卧床比断腿还难受,主要是难熬,他不想让詹秋冉贴身照顾,只让她帮忙检查、喂饭、洗脸刷牙,至于擦身体、方便等事儿就拜托男勤务兵帮忙。
熬过半个月,他胳膊上的轻伤拆了石膏,开始拄着拐下地活动?。
詹秋冉寸步不离地陪着他,陪他去看望了其他伤员。
另外两名重伤员也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其中一名昏迷时?间有点久,大脑略有损伤,出现一定程度的失忆,另外一个身中数弹,手臂被打烂,当时?在船上没有办法进一步治疗出现重度感?染只能截肢了。
其他轻伤队员在修整两天之后就北上首都做汇报去了。
冯女士他们在医院修整几天之后适应了时?差和陆地便跟他们告辞,第一时?间赶去了西南实验基地。
他们要在那?里组建自己的实验室。
知道他们都平安,陈燕明就放心了。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陆绍棠几个了。
老陆,你再?一次带队成功完成艰巨的任务,上一次你独自被丢在密林不死,这一次肯定还会回来的。
我们都相信你!
又过了数日,骨科大夫确认陈燕明的骨头只要小心保护不会再?随便错位,他便随顾大夫和詹秋冉北上首都复命。
这一次他有很长的报告要做,估计得写上百页吧。
想到写报告陈燕明就头大。
可惜小庄没去,没人替他写报告。
他试着跟组织申请,是否可以联系陆绍棠家属,被拒绝了,首长表示得先听报告再?决定怎么?跟家属沟通。
首都军区机要室。
头发花白的老首长脊背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眼前的桌面上摆着六封遗书。
最上面是陆绍棠的。
老首长心情沉重,粗糙黝黑的手指上满是茧子,刮擦着信纸发出沙沙声。
如?果可以,他想亲手把这些遗书还给?战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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