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雨竹
说罢,她对汲渊和明预微微点头,翻身上马,领着队伍进城。
耿州等人不再阻拦,让到一旁,等军队都进城以后就看向留下来的明预。
明预温和的冲他们笑了笑,侧身道:“诸位请吧。”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抬脚就跟上。
赵含章领着傅庭涵快马回到赵宅,一进门就吩咐道:“准备饭食和酒水,一会儿有客人到。”
她想了想后道:“准备二十人的分量。”
傅庭涵则是问道:“厨房有热水吗?”
迎他们进府的管家立即弯腰道:“有,二郎说女郎和大郎要回来,府中就开始准备了。”
傅庭涵点头,“给我们打些热水,我们要洗头沐浴,一会儿客人来了先请人在前厅坐下吧,好好招待。”
赵含章左右看,问道:“二郎呢?”
管家正要回话,赵二郎就跟只兔子似的从左方窜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阿姐,阿姐——”
赵含章见他一身的臭味,往后退了两步,嫌弃道:“我以为你会在大门口接我呢。”
赵二郎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单纯的问道:“我们不就十多天不见吗?”
赵二郎并不想念赵含章,“阿姐,你叫我回来做什么?”
“叫你回来禀报事情,还有,分赃,”赵含章一边往后院走一边道:“我们新打下来好几个郡县呢,我想派你去镇守河东郡,但又怕你应付不来,或者你去弘农郡,让曾越去河东郡?”
赵二郎:“北宫将军去哪儿?”
赵含章:“北宫将军还在河南郡,我打算让他总领河南郡军务。”
赵二郎:“那你去哪儿?”
“我要带赵家军回豫州,”赵含章道:“春耕在即,短期内,刘渊不会出兵,洛阳暂时安稳,现在豫州和兖州关系紧张,我得回去坐镇。”
赵二郎眼睛发亮,连连点头道:“你回去吧,我可以守河东郡的。”
赵含章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后道:“不是你说能守就能守的,刚打下来的郡县百废待兴,需要做的事很多。作为郡守,不仅要领兵守土,还要治民。而河东郡在前线,直面匈奴,乃边关重镇,所要做的事也和其他郡有些差异。”
赵含章其实不是很放心赵二郎,但她能用的将领少,可以信任的更少。
魏晋时期,带土地,带人口,带士兵投靠对家的情况并不少,刘渊手底下的晋臣多到数不过来,只要能有更好的前程,投降是常规操作。
所以放在河东郡和河南郡的人,一定要绝对信任。
北宫纯算一个,赵二郎算一个,这两个都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而河南郡战略地位和意义都比河东郡要大,所以她打算将河南郡交给北宫纯。
赵含章和傅庭涵快速的洗头洗澡——行军打仗一个来月,他们几乎没怎么洗。
不到一刻钟,赵含章就披散着头发坐在了软塌上,听荷领了两个丫头进来,一人帮赵含章把头发一点一点的挤干,听荷去帮她搭配衣裳,另一人则躬身给赵含章汇报这段时间府中的事。
等赵含章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出来时也不过才过去两刻钟,耿州等人刚好在前厅落座。
头发干得没这么快,只是不滴水而已。
赵含章也懒得绑起来,又嫌弃它垂下来妨碍眉眼,就抓了头顶上的一束绑上发带垂在脑后,然后就拖着木屐去见客人们。
巧了,傅庭涵也是这身打扮,不过他不是要见那些客人,他对此不感兴趣,他和赵含章道:“我去工部看看。”
赵含章:“你不吃饭吗?”
傅庭涵道:“我让傅安带上吃的了。”
傅安从厨房里捡了一食盒的东西,见赵含章和傅庭涵看过来,他立即殷勤的打开食盒盖子给他们看,“是米饭,还有白菜和肉。”
这段时间他们吃的全是各种饼子和杂粮馒头,早就吃烦了,这时候没有比白米饭更治愈人心的东西了。
傅庭涵满意的点头,带着傅安离开。
赵含章这才施施然去前厅。
褚康也被请到了前厅,他跟其中的几个人还是熟人。知道他刚从赵含章的车上下来,于是他们就围住他问,“你去路上拦人?赵含章没砍了你?”
“砍没砍,你眼睛看不到吗?”
“你和赵含章说了什么,她可答应退兵议和了?”
也有人转身问坐在一旁的明预,“明先生,你既侍过苟将军,现在又为赵刺史幕僚,你对他二人最了解,依你之见,苟氏和赵氏可会打起来?”
赵含章走到了门口,见大家围成两堆,就好奇的凑上去听。
她脚步轻,又没人通报,大家都全神贯注的盯着褚康和明预看,一时竟没发现。
还是站在她对面的山华抬眼时看到她,吓了一个激灵,“赵,赵刺史!”
人群瞬间散去,露出拢手站着的赵含章。
第745章 白送
赵含章继续拢着手,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诸位好呀,坐下说话吧。”
她走到上首坐下。
明预起身,率先和她见礼,“使君。”
众人这才跟着躬身作揖,“拜见赵刺史。”
赵含章抬抬手,“免礼,请坐吧。”
大家这才退到席位上坐下,对赵含章半披着头发的行为,有人不适的皱了皱眉,但更多的人是不以为意。
不适的人见其他人都没发表意见,便也把话憋回去了。
这时候就不得不感谢晋的风流了,别说她现在只是披着头发,就是光着身子出来……他们应该还是会不适,但嘴上多半不会说。
十几人中,褚康最淡然。
披着半干的头发有什么希奇的,至少她衣着整齐,鞋袜都穿得好好的,他们荆州的刺史比她可无羁多了,时常在刺史府遛鸟,就是会见客人,也经常把衣服剥干净,敞亮的面对众人。
会在此时来求见赵含章的,目的都十分明确,所以一坐下,耿州最先问道:“敢问赵刺史可是要和苟道将兵戎相见?”
“不,”赵含章把解释给褚康的话又说了一遍,表示她一点和苟晞相争的想法也没有,这里面全是误会。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她的幕僚明预外,其他人全都不相信。
虽然不相信,但耿州还是顺着她的话道:“既然赵刺史没有兴兵的打算,何不手书一封劝说王都督和刘刺史停战?”
赵含章一口应下,补充道:“王都督也就算了,刘刺史重情重义,绝不会毫无缘故的进攻青州,要解此结,还是得请朝廷派使臣去询问他们出兵的缘由,解开误会才好。”
几人对视一眼,都找不出这话的毛病来,她也坦诚,表示会写信,难道真是他们误会了,不是赵含章挑拨王浚和刘琨出兵的?
对视过后大家一起看向山华。
山华是乐安人,乐安郡便在青州。
山华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抿了抿嘴道:“苟纯残酷,治民严苛,青州百姓苦不堪言,难道刘刺史是因为这个才协从王都督出兵的?”
“那也该上报朝廷处理,怎能自己出兵呢?”
“嗤,上报朝廷?现在朝廷不是在苟家兄弟手中吗?难道是要刘刺史到苟纯面前说,你为人太过残暴,我不同意你当刺史,所以我要起兵废你吗?”
“不是有大将军吗?大将军总会约束苟纯的?”
“苟道将要是能约束苟纯,去年兖州边界之乱就不会发生了。”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庾怿忙打圆场道:“既然是王都督和刘刺史私下为之,赵刺史只要支持苟大将军,此事便算解决了,刘刺史识大体,知大义,王都督也是俊杰,不会死据青州的。”
山华一听,微微皱眉,内心不安起来,他派来劝说赵含章,是怕赵含章和苟晞打起来后天下大乱,青州也会成为第一个战场;
可如果这次出兵不是赵含章主导的,她和苟晞不会打起来,那天下就不会乱,青州不如趁此机会摆脱苟纯的统治。
苟纯此人太苛刻严酷了,仅去年下半年三个月内,他就从乐安征发民役八千人,分摊到他们的赋税提了三成。
他们家家境还可以,但村子里其他村民,还有他们家的佃户却是凑不齐,不得不卖儿鬻女,就是这样,许多人家也凑不齐赋税。
为了不让他们举家逃税,山家只能帮忙承担一部分赋税,同时借款给他们渡过这一时期。
不然村民和佃户们逃光了,谁来给他们耕作呢?
可这样一来,这些赋税压在山家身上,山家也很艰难。
山华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认同这个方法,便压下不提,等大家商量完,赵含章承诺了大家,写好信后还会请他们帮忙参谋参谋,众人才肯离去。
赵含章很热情的让明预给他们安排住进驿站,免费住,想住多久住多久,全是上房。
山华跟着人往外走,落在了最后,脚步渐渐慢下来,等他们都走出十多步了,他立即回头。
赵含章放下手,收起几乎笑僵的脸,正要转身回后院,看见回身的山华,她又习惯性扬起笑脸,“山先生还有事吗?”
山华走上前,严肃的冲赵含章行了一礼后道:“请赵刺史救一救青州。”
赵含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后侧身道:“山先生,请里面说吧。”
最后,写给朝廷的信是山华代为起草的,其心之诚,其情之悯,就是赵含章这个深知内情的人都不由一荡,心悦诚服起来。
赵含章请褚康等人看过信,大家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赵含章誊抄一份送往郓城。
至于给刘琨和王浚劝战的信,赵含章是自己写的,信中她语重心长的劝他们有话好好说,有什么误会可以说出来,朝廷和苟大将军都会为他们做主的,大家友好一点儿,不要动不动就打嘛。
褚康等人看过信,也觉得没问题,于是一起交给信使。
信使早上就得到了吩咐,信要直接送到赵信和卫玠手中。
赵含章看着信使离开,转身就请这些文士一起吃饭。
来都来了,怎么能只办一件事就走呢?
一共十三个人,个个读书识字,有见识有思想,来了就别走了呗。
傅庭涵也很喜欢他们,带他们去自己的工部转了一圈,最后和耿州、山华成了朋友,他们对河道治理和粮草统筹上有独特的见解。
至于其他人,傅庭涵见过一次后就很难再见了。
赵含章便让汲渊、明预、北宫纯、谢时等人轮番招待他们,连赵程都跑来看一圈,把季叔彦给勾搭走了,最后留在驿站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五个了。
褚康和庾怿是其中的钉子户。
不过不要紧,现在他们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位置,那不是还有豫州吗?
到时候领着他们到铭伯父跟前晃一圈,说不定他们就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了,现在嘛,继续在驿站住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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