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雨竹
这一句谶语广为流传,于是袁术认为自己是那个涂高,李傕也认为自己是那个涂高,现在好了,五十八岁的王浚把他已经埋地里许多年的老爹拉出来,指着他说是涂高。
他想当皇帝想疯了,但他的属官们没疯,先是王悌表达了严厉的反对,于是他被杀了,然后是刘亮、王抟、高柔等人。
就这半年的时间里,王浚杀了不少人,对于“不”的忍耐也到了极限,现在他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字,一听就炸,一炸就要杀人。
孙纬见劝不动他,默默地不吭声了。
督护尚且如此,其他人更不必说了,大家都缩着没说话了。
司马游统看着,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石勒收到信,当即做好安排,一边派人先行到边界处埋伏等候,一边派人和祖逖联络,“他陈兵于何处?”
张宾道:“收到消息,祖逖已到,只等主公取王浚项上人头。”
石勒就道:“不能随便杀他,我们将来是要在幽州经营的,待我让他尽失人心后再杀之,方能收拢民心。”
张宾大赞,“主公如今能想到此处真是太好了。”
“和赵含章学的,”石勒感叹道:“如今天下少有人知道少帝,但连三岁小儿都知道西平赵含章。”
因为这份好名声,赵家军不管到哪个地方都能迅速的收拢民心,安排下新的县令。
石勒当年抢下上党后,整整用了半年的时间才勉强压下境内时不时的叛乱,一直到他失去上党,他都没有真正的收伏上党。
上党内的人分了好几种,不仅有贵族,士族和庶民,还有羯族,匈奴,鲜卑和汉人,除了羯族的人外,其他民族少有从心里归顺他的。
但这段时间和赵含章相处,他发现赵家军中也有羯族,他们对赵含章便很信服,是将她当做族人首领来尊敬的,看到他时并没有看见羯族首领的激动,反而会厌恶的看着他,认为他养两脚羊和屠杀俘虏平民是很残忍的行为。
赵家军中的羯族如此,就连石军也很快认同了赵含章,哪怕他们前不久才刀兵相见,在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但她就是能快速的融入石军,他带大军离开前,她已经能拎着酒坛子和他的士兵们吹牛画大饼了。
他的士兵们听得是津津有味,一脸向往。
石勒曾经私下问过他们,“赵家军曾杀我们的同袍,伤我们的身体,你们不恨赵使君和赵家军吗?”
士兵不在意道:“那是在战场上,赵使君说了,战时无父子,只有军令和将军。大家各为其主罢了,又不是私仇,何必挂怀?”
士兵还反过来劝石勒,“将军放心,我等会好好与赵家军的兄弟们相处,不会与他们闹矛盾的。”
他笑道:“我们也没少杀他们的人,他们不也没恨我们吗?”
石勒:……
石勒就觉得,再和赵含章待在一起,不仅他归降赵含章,连石军都要改姓赵了。
看到好的东西,他会忍不住据为己有,看到好的方法,他自然也下意识的去学,他此时就学习赵含章的处事方法。
所以石勒点了精兵开进王浚大开的城门后,他不许手下抢掠,而是有序的进入。
石军看到城中的悬挂着的灯笼,还有屋舍间的灯光,心和手都痒起来,石勒似乎后背长眼,回身抽了一鞭子,低声喝道:“传令下去,谁敢违令乱动,我杀他祭旗!”
大家都知道石勒可以说到做到,都不敢再乱动心思,只有跟在石勒身后的石虎很不服气,他在来前就听说了,叔父每进一个城都会纵兵抢掠,以补足军需,他都做好准备了,空口袋都往怀里塞了两个,结果今天竟然不许动手。
石虎压着怒火跟石勒进到城中的临时将军府,一进门他就踢踢踏踏起来,见石勒没有拦他,便更加过分,看到廊下站着的美貌婢女,他干脆上前抓人。
坐在不远处的王浚妻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呵斥,“你这小将是谁,竟敢在将军府里放肆,大胆!”
第927章 伏诛
石勒皱了皱眉,但没有拦石虎,反而看了石虎一眼,石虎就放开婢女,坐到王浚妻子身边笑她,“你是不是羡慕她们?可惜你太老了,不太对我的胃口,但你若想,我也不是不可以。”
说罢去抓她,将她用力的往怀里揽。
王浚妻大惊失色,惊叫起来。
王浚本来正在后面等着石勒来拜见呢,听见声音跑出来一看,大怒,忍不住质问石勒,“石勒,你纵容旗下羞辱我妻,意欲何为?”
石勒手按在刀柄上道:“你有何面目来问我?你上不忠于晋室,下对不起百姓,幽州旱灾蝗灾连发,百姓困苦,你分明屯有大量的储粮,却不愿意施济灾民,不仅你,于我来看,这宅子里就没有一个是人,皆是畜生矣。”
张宾忍不住脸一黑,现在他们不也在这宅子里吗,这是把自己都骂进去了。
他忍不住轻咳一声。
石勒还以为他在催促,也不废话,抽出刀道:“我今日便代天收你。”
王浚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他们明明是来招降的,怎么变成了这样?
但情势不容他多想,石勒一抽刀,他的石家军便跟着刷刷刷亮出兵器,跟猛虎下山似的冲着这府里的士兵家丁等便杀起来。
王浚吓坏了,转身就要跑。
石勒已经带着亲兵一跃而上,跳上回廊就冲他杀去,被王浚护卫半途拦住,站在王浚身边的司马游统见状,一脚就把王浚给踢出回廊,飞跌在院子里。
司马游统将头上的盔一摘一丢,将收在衣领里的红色布条扯出来,大声喊道:“拿住王浚贼子!”
属于他的人立即跟着丢掉头盔,扯出红色的领带,转身就朝王浚的人杀起来。
他们遵照司马游统的吩咐,凡官员将领,能生擒的生擒,不能生擒的再杀。
石勒自己也想用幽州的人材,因此没下死手,他翻身跳下回廊,将才爬起来的王浚又一脚踹倒,然后就提着刀将他提溜起来,刀横在他的脖子上道:“王浚已被擒住,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王浚太过自负,也太相信石勒了,府中准备了好好招待他,美酒佳肴,甚至美人都有,就是防备力量不足,而石勒带来的又是精挑细选的精兵,这一下犹如猛虎入了羊圈,幽州军根本无从抵抗。
有的人看到王浚被抓住,犹豫着放下了武器,还有的则是顽抗,打算不顾王浚的死活冲出去。
反正王浚年纪这么大了,这一年也越发昏聩,还不如冲出去找两位公子。
抵抗的人有,但不多,石勒提着狼狈的王浚,没把他们放在心上,正打算将这里交给司马游统,他则提着王浚去招降城门上的幽州军,就听见打斗声越来越激烈,还有惨叫的声音。
石勒回过头去看,就见石虎杀得兴起,不仅将王浚妻及她身边的婢女都杀了,还将放下武器的几个将兵也杀了,此举大大刺激了放下武器投降的人,他们立即又弯腰捡起刀来,院中瞬间大乱起来。
王浚的人斗志突起,与石军和司马游统的叛军厮杀起来。
司马游统都懵了,忍不住扭头冲石勒大喊一声:“石勒!你敢阴我!”
石勒也大怒,怒目对石虎喝道:“竖子,还不快住手!”
石虎身上都是血,脸上满是见血的兴奋,眼睛亮得像黑夜中的野狼,他大声道:“这等软弱之人留之无用,叔父,让我将他们扫尽,再不为你拖累。”
石勒气得要死,眼见着捡起武器的降兵越来越多,当即下令,“来人,石虎违反军令,当斩!”
石勒身后的八亲兵立即如猛虎般扑向石虎。
石虎一愣,想也不想,当即拎着刀迎上去,他力气大,手中的刀又是从赵含章给的赵氏武器中挑的,一刀压下去便将冲上来的亲兵压得半跪,刀再快速的一划,一颗人头飞起,他旋身就拿刀挡住其他亲兵的刀,兵器交接的声音铛铛作响。
但此时,石勒眼中只有那颗飞起的头颅,还有满脸暴虐的石虎……
这是他的亲兵,跟在他身边有三年了,武艺高强,很受重视,为保护他挡过两次刀,一次箭,所有人都知道他很信任看重他,将来他一个将军之位是少不了的。
但此时,石虎一刀将他杀了!
石勒看着越打越兴奋的石虎,心中越来越凉,脑海中,赵含章的谶言又开始循环响起,她说的是对的,石虎终有一天会灭他满门。
此时他还弱小,都敢对他身边的亲近之人下死手,毫不相让,何况以后呢?
而石虎残暴凶恶是从小而起,这和张先生说的不对,或许这世上大部分孩子都是性本善,但一定有一些孩子是性本恶,比如石虎。
石勒眼中寒光乍现,突然便下定了决心,他将王浚扔给身后的亲兵,拿过一个士兵背着的弓,搭箭瞄向石虎,没多犹豫,箭冲着石虎的心脏而去。
石虎心中一凛,躲了一下,箭穿透肩膀,他踉跄了一下,围攻他的亲兵立即趁机给了他几刀。
石虎躲避不及,连中两刀,但依旧坚挺的站着,他瞪着石勒的眼中满是凶恶,大声道:“你想杀我,凭什么?”
石勒根本不回答他,又搭一箭,石虎被围攻,加上受伤,动作本就不灵活,而石勒的箭也不是那么好躲的,石虎避了一下,但这一下倒像是直冲箭去的,箭直插入心脏,石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停顿了一下,另一亲兵则从侧后方一刀插入……
石虎低头看了一眼上下两处重伤,眼中突然迸射出强烈的恨意,他挥起刀,冲着石勒的方向就紧走两步,似乎想要将他杀死,但才两步,他就走不动了,只能圆睁着眼睛倒下。
和石虎对战的亲兵们松了一口气,八个人,在结阵的情况下,他们竟死了三人,重伤两人,看着似乎也要不行了,另外三人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伤。
石虎,真猛将也。
张宾也觉得他猛,但对于他的死一点也不可惜,只有庆幸。
如此凶恶又不听军令的人,要是不早些处置,将来恐成祸害;而若给他机会成长,让他知道了伪装,必成大患。
石虎一倒下,张宾立即上前一步大声喊道:“不服军令,不论亲疏,一律按军法处置,便是将军的亲侄子也如此!尔等缴械,必定不杀,还不快投降!”
重新捡起兵器的人这才又呼啦啦的放下兵器,就连本来还在顽抗的人也丢下了刀,他们投降,似乎也可以不死。
第928章 刘乂为使
这个时代,势力是认人的,所谓擒贼先擒王,就是这个道理。
而王浚就是幽州的王,所以石勒拎着王浚,不仅快速的拿下这座城中的幽州军,还拎着他敲开了不少城池的城门,直接让石军接管。
收到消息的祖逖和赵含章则兵分两路,一路从东路攻打幽州,牵扯住王浚的两个儿子,使他们不能回身收拢兵力;
一路则从西向东北攻打,先将冀州的收回,然后再进幽州。
拓跋鲜卑出了五万兵马,其骑兵训戒又凶猛,三日便连下十二座城池。
三路大军,同时向幽州深部攻去,然后和北宫纯、赵驹等人的赵家军对匈奴呈合围之势。
如果有地图,便可以看出,六道红色的粗线正逐步逼近此时匈奴驻扎的潞县。
而此时,潞县里也并不平静。
刘聪率领匈奴大军退到潞县,据险抵抗赵驹。
当然了,他们不止占了潞县而已,把旁边的几座县城也都占了,几乎占去燕国的一半,然后是隔壁范阳国的三分之一。
他不想此时和王浚对上的,对他来说,除了多树一个敌人外没有多少好处。
但他实在没办法,赵含章步步紧逼,北宫纯和赵驹的攻势太猛,而冀州新出现的那个祖逖也很厉害,几次交手他都吃了亏。
而且那人颇为心狠,奇袭或许比不上北宫纯,但他计谋兵略在北宫纯之上,他所过之处,好几个地方都被坚壁清野,有些地方来不及,他也能快速将百姓和粮食藏匿起大半来,让他们找都找不到。
他们出兵,素来只带少部分粮草,然后原地征讨粮草的,这一次他们步步维艰,根本掠不到足够的粮食。
加上刘渊身死,朝廷被逼着出走并州,一点粮草支援都没有。
刘聪打又打不过,守又没有足够的粮草,那就只能退。
柿子捡软的捏,想来想去,此时可以给他们提供粮草,又能让他们暂时停留的就只有幽州了。
当然,幽州的百姓也没什么粮食,他们正经历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旱灾和蝗灾呢,听说灾民已经互食,从他们身上是榨不出粮草来的。
但王浚有啊。
传说王浚收有大批的粮食,分开藏匿在各个粮仓之中,所以刘聪选择直接打王浚,想要从他手上接过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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