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雨竹
被找上的大粮商和大地主大多都愿意卖听荷这个面子,故以比市场价略低一些的价格卖给她粮食。
还有人悄悄提醒了听荷一句,“这个时间做粮食买卖赚不了多少钱了,姑娘要做,那得在四月之前把所有的粮食都出了,不然进了四月,夏收开始,这粮价可是要跌的。”
一般粮商都是选择五月到十月份收购粮食,除了平时售粮外,更大一部分的收益是在一月到四月间的三个月里,此时正是青黄不接,粮价上扬的阶段。
此时是正月初,粮价已经开始上扬,听荷才来做这笔生意,在粮商们看来已经是晚了。
不过小丫头嘛,见识有限,看在她身份的面上,大家给她一点薄面,一石粮便宜几文钱卖她,权当是结个善缘了。
听荷就以这种方式换来了一百八十五万钱的粮食,听赵含章的吩咐,就地保存,由曾越派兵看守。
第1249章 想开楼
当然,赵含章不止吩咐听荷囤粮,她还让常宁拿出国库的钱大量买入粮食和布匹、药材等救灾物资。
常宁一听这数字就头皮发麻,连忙道:“大将军,已经遵照您的吩咐在秋收时购入不少粮食,年前还购进了不少布匹和药材,此时再买……”
“买,都是救灾物资。”
常宁却不想,低声劝道:“灾祸未必到来,下官觉得我们现在准备的足够了,再多,若平安无事,当然,我是期盼着平安无事的,可到时候这么多粮食、布匹和药材怎么办?此时购进,可是高价位进。”
现在囤货和上一次不一样。
上一次他准备充分,时间也极充足,从七月开始便少批量的购进粮食,那时候新粮将收,不少粮商都开始降价处理陈粮,一直持续到八月新粮下来。
八月新粮下来后,粮价开始大范围小幅度的下降,这时他直接派人从农户手中购粮,价格和粮商们出的价钱一样,这时候购进,不论将来是否用得上这批赈灾粮,国库都是不亏的。
可此时购进……
百姓手中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只能和粮商买,此时又已经正月,粮商们大多压着粮等二三月涨价呢,不可能低价卖给朝廷。
要是天灾不足以用到这批粮食,这一进一出是要亏钱的。
作为户部侍郎,此事不能忍。
赵含章却很坚持,还和他道:“我把自己的家底都拿出来让听荷给买粮了,我个人尚且愿意冒此风险,怎么朝廷不愿呢?”
“亏也亏不到哪儿去,粮食在手呢,农闲时征发劳役,可以转为民工的花费。”
常宁:“运输成本高,本来民役的饮食是地方负责的。”
“你如今购粮也不需运进京城,就地存粮,我派兵给你使,”赵含章道:“我已经承诺今年少征发劳役,又减税赋,既如此,国库总免不了要支援地方,到时候不给钱财,给粮食也是可以的。”
这是在粮食多余的情况下。
“再说了,不是还有尔等吗?这些粮食还可作为朝廷官员禄米。”
常宁一头黑线:“……您要添的这些赈灾粮够文武百官十年的禄米了,我们是要年年吃陈粮吗?”
赵含章坚持。
常宁只能听令,憋着气的去准备了。
只是私下里他还是忍不住和汲渊抱怨,“女郎过于相信郭璞,虽说他天象气候看得好,可毕竟是方士,他若胡言,天下岂不又生大祸?”
汲渊也皱眉,觉得赵含章过于相信郭璞了,以冬天的气候推导,今年春夏之际的确多雨,但春雨贵重,对于北方来说,此时雨水比往年多反而利于耕作。
大不了改种稻子呗,只要选择种植合适气候的粮食,就不算是坏事,怎么就一味的认为是灾祸了呢?
这是北方啊,北方的春天能有多大的雨?
此时,别说汲渊、常宁等朝臣了,就是郭璞自己都觉得赵含章反应过度。
但郭璞和其他朝臣不一样,他从不觉得赵含章会无缘无故这么做,难道是傅庭涵算出了什么,悄悄告诉了她,却没告诉他?
或是,他们得天之授时窥到了什么机密?
郭璞兴奋了,当即闭关观星算气候,还把太常寺里现有的历年降雨数据全都找了来,和历年的观星记录一一对照计算。
赵瑚的宴会结束后缓了两天,这才发现他的好朋友郭璞竟然没来参加他最后一天的宴席,连忙问五银,“他病了?”
以郭璞好玩乐,享声色的性格,怎么会错过他的三天宴会呢?
五银道:“郭先生闭关了,闭关前还捶胸顿足呢,然而正事要紧,所以只能惋惜闭关。”
“多正的正事啊,这次我可是把京城的名妓都请来了。”
郭璞好吃,好玩,好酒,好美色,可以说除了权势和名利,他全好,哦,还好赌,可谓五毒俱全。
所以郭璞和赵瑚相识之后就迅速成为至交好友,速度之快,感情之铁,连赵淞都觉不可思议,然后有点吃醋。
虽然不满,但赵瑚还是贴心的给好友送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告诉他,等他出关,我再带他去玩儿,我打算在京城开一个欢乐楼,到时候只要他来,全都免费。”
五银应下,亲自去传话。
然后赵瑚的执业申请就被打回了。
赵瑚知道后大怒,这还是他背靠赵含章后受到的第一个侮辱性拒绝,他一切合法合规,凭什么不给他发市劵?
市劵就是当下的营业执照,上面有经营人的名字、经营地点和经营项目等。
当然了,为了规避朝廷以后清点人口和财产之后将他列为商人行列,赵瑚是不记自己名字的,而是记在手下管事的名下。
然后将管事的卖身契改为白契,又签一沓的合同,以保证这个产业是他的产业,但朝廷点人点财产时又不能说这产业是他的产业。
就跟现代常常被背锅的公司法人一样,公司是法人的,但又不是法人的。
赵瑚从没想过他会在办市劵时被为难,这洛阳城里谁敢这么针对他?
赵瑚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赵含章,然后立即摇头将她丢出大脑,应该不是她,她刚跟他借过钱呢。
那是……赵瑚微微皱眉,“五太爷在做什么?”
五银弯着腰不敢抬,“五太爷在家晒太阳呢。”
赵淞嫌弃赵瑚这里太吵闹,这段时间都是回他们家的新房住,距离赵瑚家并不远,但他懒得动弹,除非赵瑚上门,不然就只有赵瑚闯祸了,他才会出门。
出门也是骂人。
赵瑚眉头紧皱,“这事五太爷知道了?是他让衙门拦的我?”
五银:“小的打听了一下,似乎是朝廷的意思,跟五太爷无关,但再细致的就问不到了。”
赵瑚一听不是赵淞干的,底气立即又足了,怒气一层累着一层,“这是朝中有人要对付三娘,拿我开刀呢。哼,其他部门也就算了,户部算哪根葱,他们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敢卡我的市劵?岂有此理!”
赵瑚杀向户部。
户部的文书吓得不轻,连忙去请常宁。
第1250章 预告日食
常宁和赵瑚是老交情了,赵瑚常在常宁手下吃亏,他知道赵含章看重常宁,许多事都偏向他,加上对方总是有理有据,所以不太想太得罪对方;而常宁也知道赵瑚助力户部良多,加上他是纳税大户,也不敢对他撕破脸。
所以俩人看对方不顺眼,却又彼此忌惮,总是假模假样的维持面上的平和。
此时常宁就笑眯眯地接待了赵瑚,很和煦的与他解释,“朝廷对艺伎一行另有规定,因此暂停向外发放市劵,并不是独针对七太爷。”
赵瑚闻言皱眉,怀疑道:“三娘莫不是因妓楼里多是女子,所以要杜绝妓楼?这可不妥,她要是不开心,我还可以开个男馆嘛,专门接待女郎,公平公正,这市劵你就发给我吧。”
常宁:“……七太爷玩笑了,大将军怎会因为这种原因拒绝发市劵?等朝廷议定,自然会出公告的。”
赵瑚脸色不太好看,似笑非笑的道:“我楼都装修好了,酒水差点皆已定好,甚至连人都买了,只等着开业,现在你们一句朝廷未曾议定就打发我?”
常宁见他大有纠缠下去的意思,不由叹息一声,向外看了看,当即挥手让下属出去。
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这才小声和赵瑚道:“七太爷,此事并不单针对艺伎这一行而已,大将军想要在洛阳开东西两市,以后酒楼饭馆等各类店铺皆迁至市中,再在各坊旁边辟出一条小巷子便民卖些农副产品,比如菜、蛋、鸡这些东西,此为集。其余的,像猪肉、羊肉、牛肉等大类的东西则都需去市。”
赵瑚:“坊内还设集,这不是跟村一样了吗?”
常宁笑道:“坊本就类村,这么说倒也没错。”
赵瑚就垂眸,问道:“我那些商铺……”
常宁忙道:“大将军并没有另选址立市,考虑到现在商业已成规模,所以大致范围是遵照以前的坊市划分,您的大部分商铺都在其中。”
坊市制度在周时就有雏形,在汉时基本已经成制度,只不过管理不严,依旧有坊中有市,市中住人的大量情况发生。
到本朝时,坊市制度基本上被破坏了,商铺遍地开花,且没有规范的管理。
在汉时他要是准备出行的车马行李,在东市可以备齐车、马、鞍等,再去西市走一圈基本就可配齐所需的米、布、桶和药材等,可现在,因为商铺没有一个合理的规划,这家卖鞍,隔壁家就卖米,想要找个打铁的得跨过半个洛阳城。
如今洛阳还是人少,商业只在恢复阶段,所以买东西时觉得商铺分开又稀稀落落,一点儿也不方便。
赵含章便想趁着百废待兴,一切还未定时规定好,也免得将来人多,商铺也多了以后再规定搬迁伤民。
而且,破损的东西两市修补得差不多了,地面都已修整,大部分房屋在出售后都修得差不多了,坊市分开之后,不仅便民,也利于商家。
当然,赵含章的目的不止于此,她是想取缔妓楼,但她现在还没钱和能力为他们安排好去处,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暂停发放新的市劵,同时派人去接管民间艺伎一行,命他们成立艺伎行业会。
等她有钱了,再腾出功夫来做这事,民间有大量的艺伎,女性居多,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男性。
男性还好,他们放良后可以归家,大部份可以重新生活,甚至隐姓埋名。
在这个时代,很少会有人去追问一个男人的过往,毕竟到处是流民。
但女性不行,她们被凝视的时间会更长,被议论的可能性更大,她们身上的压力也更大。
朝中有大臣建议直接将她们遣散回家,但赵含章不乐意。
她相信,绝大多数人沦落到这一步,其家庭都有不得不为的原因,她们自己可能都不会恨原生家庭,但她还是希望她们是真的可以获得新生,而不是回去,在原来的家庭里重新腐烂生根。
所以她在等,等自己有资本,也等她们觉醒意识。
常宁劝服了赵瑚,将人送走以后就去见赵含章,告诉她已经打发了赵瑚。
赵含章问:“陈四娘还未回京述职吗?”
常宁:“……此是吏部的事,不过听说已经在准备回京了,她在荆州的流民和孩子中很有名望,那里的人都不舍得她,她也想将事情交接得仔细些,所以耽误了时间。”
赵含章微微点头,没有再催。
等陈四娘回来,京城的各种商会和工会就可以开起来了,江南回归以后,学堂迎来了一波退学潮,许多女孩都没考试就被家人领回去了。
后来老师们去将孩子领回来,赵含章也专门出了公告,命各里里正,坊正去训诫,这才把大部分女学生给领回课堂。
有她坐镇的洛阳尚且如此,在她眼睛看不到,脚踏足不到的地方呢?
因为觉得还会打仗,家中没有足够的粮食,所以把孩子们都送到学堂里读书,好歹能保住性命;
因为天下已经安定,家里有了些许存粮,不会饿死孩子,于是在需要劳动力的时候选择把女孩带回家里劳作,而把男孩继续留在学里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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