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 第125章

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基建 穿越重生

  说完这句,徐田曹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事,我和月女都做不了主,你还是去问尚县令吧。”

  沈市掾满脸的苦色,悔也,该早点去抱县令大腿的,现在这么多人和他一起争,哪里争得过!

  待送走沈市掾,徐田曹脸上的烦躁顿时消失,甚至还露出几分笑意。

  用这么多手段,把这些人忽悠过来,可真是不容易。

  是的,就是忽悠。

  甜菜种子实在是稀少,哪怕到了后年,照样赚不来他们所说的‘百万之利’,毕竟想要达到能给绢布染色,成批量卖的甜菜产量,怎么都得种植六年起步,这还得在甜菜全部正常长成,没有出现病虫害,也没有因为天灾人祸等原因意外减产的情况下。

  而在甜菜没有达到规模之前,能够均分下来的利润其实并不多,至少不够和沃河觋师那样,填饱全县吏目的肚子。

  毕竟韩盈的收益看着唬人,可其中有部分非甜菜染色的奢侈品凑数,以及不低的包装成本,除此之外,商人的利润、产品生产者的收益都没有减出去呢。

  所以,必须得用点小手段,制造出利润丰厚,想要独享的打算,让这些人疯狂的争夺。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牺牲一部分自己的利益,彻底倒向县令。

  看着案几上的甜菜,徐田曹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感慨,谁能想到,它竟然真应了之前说的话,差点要被沈市掾以‘千金’买走!

  如果沈市掾没知道它是甜菜根茎,而非甜菜种子的话。

  比男□□头还要大上两圈的甜菜根茎看起来是那么饱满,之前,徐田曹也奇怪它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直到他尝过甜菜的汁液——

  很甜,比麦浆还要甜。

  月女叫它甜菜,一点儿也不奇怪。

  事情解决了大半,徐田曹跪坐在地上,目光投在了甜菜上,之前因为繁忙应付同僚而压下去的疑虑,重新又浮了上来。

  甜菜……不太像是凡间的物种,毕竟它长得太大了,也太甜了,这么好的东西,本地居然没有发现它,实在是有些不符合常理。

  就算是用鸟雀吞食了种子,意外传播到本地的理由,也很难解释为什么外地没有人发现。

  毕竟,它长得这么好吃,还能拿来染色,哪怕深埋于地面,不被世人所知,也能野畜翻出来食用,时间久了,肯定会有人随着野畜的行迹找到它。

  可它直到去年才被月女发现,还拿到了四颗甜菜,三十七颗种子。

  这可能吗?

  徐田曹想到了韩盈当年拿出来的泄叶,心中微微一动。

  当然不太可能,除非——

  它本就不是凡间的产物,或者说,它不是本土的产物。

  想到这里的徐田曹僵在了原地。

  只有甜和染色的甜菜,显然不会是神物,不是本土作物的可能性更大,而极擅农事徐田曹清楚,长久耕种同一种植物,必然会有退化和病虫害的现象,月女只懂植物物药性,不懂种植,甜菜,恐怕也不例外。

  那,倘若种植中间稍微出点问题,甜菜就有可能减产至灭绝,那时候,无法兑现之前所有许诺的她,肯定会面临本县所有吏目的怒火!

  回忆起月女努力向他们诉说甜菜暴利,可以用来拉拢吏的过去,徐田曹心渐渐提了起来。

  月女不可能不懂这些,她为什么要如此冒险?

  不行,他要去问个清楚!!

第109章 自然灾害

  徐田曹对月女了解极深。

  她有赤子之心,想让民众吃饱,乃至吃上肉,有病能医,有药可用的目标太过于天真,而她在行动的时候,却极为谨慎,要调和好各方关系,更不敢多损耗民力。

  思维和行为异常割裂,更导致月女常常想做一些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尚傅和徐田曹都知道她有这样的‘毛病’,一直引导月女要信人力有时尽,尽人事,听天命,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到自己身上。

  只是……

  月女就是有很多事情还在瞒着他们。

  这没什么,谁心里没有点秘密,没有些不能给外人看的东西,徐田曹也有很多东西不曾说,非要赤诚相见的话,他早期对月女不过是奇货可居的心思,对尚傅也曾极度的失望过,这些话怎么能拿出来说?

  一些对自己来说是秘密,对他人没坏影响的事情,瞒着也无所谓,但这次不行,徐田曹太清楚月女的性子了,如果没有更加紧迫的情况,她不会将自己、家人以及他们,全都置于危险上!

  县衙里的韩盈,正和吏目们闲聊县道的事情,看到徐田曹拿着甜菜过来,她怔了一下,笑着对吏目们说道:

  “兄长找我,肯定是有事,咱们下回再聊。”

  “徐田曹!”“徐田曹有事儿过来?”

  看徐田曹过来,这些吏目们纷纷起来行礼,在听韩盈这样说后,他们也不再留下,麻溜的告别:

  “我也得回去忙了。”“对对对,我还有公务。”“月女,下次再见。”“月女你可要记得来啊!”

  看着这数不同部门的吏目们全部离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徐田曹跪坐在韩盈面前,在韩盈给自己沏茶的空档,将甜菜放在桌上,看着韩盈说道:

  “这甜菜,比麦浆还要甜,可真是好物。”

  听到这句话的韩盈表情没有变化,她手稳稳的将茶倒完,又将碗推到徐田曹面前。

  今年当季的时候,她吃病人送过来的桑葚,味道酸涩的让韩盈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桑葚,两两对比,在后世还没被淘汰掉,能够拿来制糖的甜菜,在如今堪称是降维打击。

  对于懂这方面的人来说,这就像是在沙子里面放了一块狗头金,那么显眼,怎么可能不会被人发觉异常?

  韩盈已经在徐田曹面前揭了一层马甲,也铺垫过自己从别处带回来些许凡间的植物种子,徐田曹肯定能想到这点,他再过来问……

  “兄长,南方有种叫做柘的植物,可以拿来制成凝固的,像粟似的‘糖’,它和石饴(蜂蜜)一样甜,却能比石饴放得更久,这是滋补人的好物,甜菜和柘一样,也可以制糖。”

  在现代,糖储备的重要性仅次于粮食,人身体所需要的能量,70%都需要靠各种糖来维持提供,平时的主食在胃中还需要经过消化转化,而糖可以直接吸收,在人疲倦且身体虚弱到极致的时候,能拿来救命,更能够为孕产妇补充营养。

  可这么好的东西,韩盈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邻居家种的甜菜种子是专门购买的,一年一收割,压根不会留种,韩盈完全不知道收获的这批种子再种下去,还能不能发芽长出来,长出来之后,性状又会退化到什么地步,甚至于会不会直接绝产。

  隔行如隔山,面对不知道怎么培育出来的甜菜种子,韩盈只能期盼。

  “我真希望它能够推广到整县,乃至整郡,哪怕需要二十年,三十年,就算平民吃不起糖,也能吃点榨汁后剩下的干料啊。”

  希望……么?

  看着韩盈终于表露出来的没底,以及她真正的设想,徐田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可你觉得,不仅推广会成问题,就连种植也会成问题。”

  徐田曹不想再绕圈子,他直接问道:

  “你知农事,却不通农事,这甜菜非野生,应是一地驯养出来的作物,与柘相同,用来制糖,染色。你我共事下田这么久,应知晓作物多次耕种,便会退祖,成少子无子的野株,到时产量低下,莫说榨糖,就连提取染料都会极其不易,到时候……这不是你的行事作风,月女,给为兄透个底,到底是何事逼着你非要这么做?”

  说完,他顿了一下,提出来他想的两个可能:

  “是……那位逼你如此行事,还是你要至沃河觋师于死地?”

  之前还镇定的韩盈僵在了原地。

  靠,甜菜不像本土生物,被发现也就罢了,竟然忘了现在已经有了种子退化的认知了!

  连自己人,包括自己也在骗的韩盈,现在是真瞒不过去了,她看着兄长信任的目光,长叹一声,说道:

  “没有人逼我,我只是有一种比较糟糕的预感,兄长,你不觉着,宛安县已经风调雨顺好多年了吗?”

  跪坐在韩影对面的徐田曹刚开始听的还有些愣,这和甜菜有什么关系?紧接着他便反应过来,表情逐渐变得凝重,手更是忍不住抖了几下,他压低了声音,努力向韩盈求证,千万别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月女,你可别吓我,这……这怎么可能!”

  “不是吓你,我不确定,我只是,我只是一种猜测……”

  韩盈直接伸手抱紧了自己的脑袋,她整张面孔变得极为纠结,好像整个人陷入了极大的矛盾当中,因为无法回答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测,韩盈直接站起来,在屋内反复的走来走去,看起来极为焦躁不安。

  这样的动作,可把徐田曹吓了个够呛。

  韩盈是去过月宫,见过神的人,她现在有这种糟糕的预感,岂不是——

  “月女,你给个准话啊!”

  “我给不了准话!”

  韩盈也很绝望,她又不是专门的史学家,只是在各种视频和科普号中,稍微了解汉武帝治下的生平,大概记得这段时间自然灾害频发,执政55年,有40多次记载在史书上的大型灾害。

  可自然灾害离她实在是太远,这就好像国内人对木仓声毫不敏感一样,韩盈下意识的把自然灾害忽略掉,只关注当下吃的差穿不暖,还治不了病去了,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差够烂了,还能烂到哪里去?

  直到韩盈逐渐融入汉代,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最近这十几年,宛安县的日子居然是非常好的那种!

  只是三四年有那么次小水灾,顶多是淹一淹地势低的稻田,让几个倒霉蛋卖儿卖女而已。

  是的,现代说不定连县级新闻都上不了,只能放视频软件上吐槽几句今年又白干了的水淹田,就能让好多户人家,直接家破人亡。

  可小规模的灾害,怎么可能只有水淹田?

  一次将稻麦全吹倒了的大风,夏日过高的气温,晚来的雨水,秋收时季的大雨,亦或者是冬日比过往稍微多了三四厘米的雪——

  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死亡数量。

  可这些……只是让一部分人活不下去而已,韩盈更担心的,是如今极不稳定的气候状态。

  想想1942吧,灾害不大到一定程度,史书是不可能记载的,就这还能有40多次,那没被记下的又有多少?

  宛安县只是最底层的小县,在上千个县中毫不起眼,受灾了,顶多是减免一下赋税,别想着有救援。要是大到一定程度,那是十几个乃至整个郡都要陷入危机中,

  想着史书上那些各种人相食的记载,韩盈就想和范石打一架发泄怨气。

  古代生存已经够让人绝望的了,结果现在有极大可能要面临荒野,啊呸,末世求生?

  那还不如赶紧死了算了!

  看韩盈恨不得提剑砍人的样子,徐田曹整个人也紧张起来。

  不会是真的吧?

  说起来本县这十几年的确是没什么大旱大灾的,这世事迁移变化莫测的,指不定好日子真的要过到头,这这这,真出个大灾,别说平民了,他们这些吏目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饿疯了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到时候流氓四行,群盗迭起,甚至还会组织起来抢夺他们这些‘大户’,徐田曹没有经历过大旱蝗灾,可他幼时经历过一次不大不小的洪水,那可真是……

  徐田曹不敢回忆过往,他斟酌着,对韩盈问道:

  “月女,你知道会有什么灾吗?

  “不知道。

  韩盈猛的站在了原地,她看着徐田曹:“我只知道要修好河渠,让平民用上粪肥,家里多存些余粮,以及赶紧弄死沃河觋师,不能让他继续把平民口里最后一点粮食也抢走了!

  就如今气候多变的条件,韩盈一点儿也不敢等,她宁愿赌一把,先把河渠修上再说,至于吏目的怒火,大不了把药材生意拿出来让他们参股,总之,绝不能让自己落到末世求生的下场!

  这么大的事情,徐田曹是真拿不定主意了,他捂着快要裂开的头:“这事儿,县令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