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 第176章

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基建 穿越重生

  也不知道韩盈干嘛,本来应该保护自己的武仆,不好好保护自己,天天放在外面打擂台,还不只是这几天,是经常有,一两年了,有时间就过去磨练武艺,这让陈贺默默划去了对方钓鱼的可能,而身后跟着的两个游侠儿,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燕武的待遇。

  明明是个武仆,可吃的却贼好,打完就能去酒舍那边吃饭,受伤了就有药,粗布的衣服破了就换,更气人的是有次打架,她袖子不小心被剑划开,里面露出来的居然是丝衣——谁看了不嫉妒啊!

  陈贺没管身后的两个游侠,就差没有把‘韩医曹,你换我啊!’直接喊出来,由着他们喋喋不休的叨叨,还偶尔反问几句。

  只不过,除了韩医曹又用处理街上灰尘和家中秽物安排县里的贫苦人家外,陈贺并没有问出更多的有用信息,城里靠这两个人也只能问出这些了,陈贺边想着还得去城外打探打探,边走进乐场,一抬头,便看到了刚打完的燕武,她正从擂台上往下走,陈贺定睛一看,顿时怔在原地。

  这才两天而已,她脸上的伤怎么这么快就结好痂了?

  身为武夫兵卒,陈贺对伤恢复速度再了解不过了,它因人,因伤而异,燕武脸上那道伤,他前天询问的时候曾经打量过两眼,不是表层破了一层皮,稍微深一些,而且口子也长,能有个一寸的样子,哪怕是放在他身上,两天也就是才开始结痂,她呢,痂已经长全了,而且颜色不是鲜红,微微有些发暗,这得是伤口恢复到五天到六天才能看到的样子——什么药居然有这么好的效果!

  哪怕上次被落了面子,面对这么重要的东西,陈贺还是上前询问起来燕武。

  燕武对陈贺并没有多少反感,甚至在看到对方手上明显是长久握剑带来的厚茧时,便明白对方肯定也是个剑术高手,也有几分想要尝试与对方比斗,以看看自己的水平的心思。

  但她和韩盈一体,韩盈本来就对庆侯这一帮人不喜,偏偏对方地位偏高,打输了,自己连带着韩盈丢脸,打赢了,对方又容易下不来台,甚至比斗起来收不住就有可能没命……总之,交手就是问题,不理睬对方是最好的选择,但昨天韩盈交代过,那态度就可以缓和一些。

  她将这药来自于医属的事情告诉了对方,也不多说,转身就走了。

  陈贺顿感糟心,他身后跟着那俩玩意儿呢,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药来自于医属,还不是借个由头搭话,有本事等我再多说一句话啊!

  话是搭不成了,药得多努力,陈贺郁闷没有持续太久,一回院里就兴奋的对庆侯一通讲,重点强调了这止血药。

第179章 背后议论

  好药,关键的时候那是能救命的,庆侯也等不了明天见到韩盈的时候再聊问,索性直接要去医属找人。

  嗯,这些日子除了陈贺这些人觉得憋得慌,庆侯也没好到哪里去,头两日还好,不用忍痛硬装无事,还觉得终于能舒坦点儿,可时间一久,只能在榻上和院子里,什么事儿都做不了,这比有事的时候还让人难受。

  只是宛安县他不熟,没什么事做,骑马还对腿不好,着实出不去,现在有了正当的理由,庆侯穿上宽松的丝罗裤,踩着木履,又将自己的印绶解下来,放在袖里,拒绝想要陪同的陈贺,告诉他先把这消息放在肚子里,谁都不许告诉后,一个人就去了医属。

  瞒久了,庆侯已经不习惯他人看到自己身体伤的如何,哪怕是亲信也不行。

  当初选院子的时候,庆侯就特地留了个心思,这院子距离医属也就一千米左右,慢慢走过去也就一刻多钟。

  在他的认知中,上好的伤药,必然采用稀少的药材,价值不菲,基本上只能给自己和身边几个亲信备上,不过韩盈带着全县人种药材,又能免费招人来试药,那这伤药不至于太缺,价格应该也在他的承受范围内,重点就是如何压下去价格,那肯定不能直接问韩盈——就自己干的事儿,谁知道她会不会宰自己一刀?

  幸好,医属里还没有女医见过他,找到一个问问,应该能问出来价格,到时候再分别问蔡彭和韩盈,这样有个比对,也不至于被坑的太惨。

  钱也要用在刀刃上啊。

  庆侯该抠门的时候向来是抠得下去的。

  医属现在越扩越大,围墙没有跟着建上,庆侯也不知道要从门诊处询问,直接就走到了之前寄生虫患者到来时新扩的屋舍前,周围人不多,护理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来不及搭理他,还有几个明显是身患重病的病人在晒着太阳,庆侯心下了然,自己应该被女医们当成了医属里的病人。

  他环顾四周再看看,发现同样穿着绫罗绸缎病人还真不少,体型胖的也有一两个,这正好不用多解释自己的身份,再往不远处望去,嘿,几个女医正围坐在一起聊天呢!

  庆侯有意询问,便向她们那边走去,还未靠近,就听到其中一个圆脸女医提到了他的名字。

  “阿沐,你看医曹最近新写的病例了吗?就庆侯那个富贵病,得了之后什么好东西都不能吃了,也太惨了吧?”

  “是挺惨的,说起来这个。我就觉着,人一辈子能享的福,能吃的好都是有定数的,若是不克制,前半辈子享完了,那后半辈子就得还回去,这可是真遭罪呀。”

  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还是这个论调,庆侯的心情显然不算多么美妙,他眼中一冷,正当他想要上前打断时,一个年长的女医开口制止道:

  “你们两个讲什么巫觋才会说的命数?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医生?庆侯那是在战场九死一生得来的富贵,受的苦比享过的福还要多,若真按你们说的命数来算,这点福气可不够,更不要说其他武卒了,庆侯可算不上富贵病,要我看,他这完全是人都会有的‘职业病’。”

  有人替自己斥责,庆侯的心情缓和下来,可脑海中随即升起了更大的疑问。

  职业病?这又是什么东西?

  “要我说,就是得让她们这些护理少和来的病人搭话,咱们医属可没人教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未等庆侯询问,旁边方脸的女医也瞪了眼那两个小女医,随后又对着年长女医开口道:

  “不过周幺,既然庆侯还在他的职业环境内,那这个病就算是表象治好了,回去后还得再犯,到时候肯定会比现在更严重。”

  年长女医摊了摊手,做出来一副无奈的模样:

  “没办法,像庆侯这样的武将,带兵打仗是他们的责任,而战场,——两军交战,一打打个一天,或者说今天打完收整一下,吃几口饭立马又要奔走数天,乃至数十天,都是很常见的事情,这对人的消耗太大,更不要说武将还需要排兵布阵,指挥士卒,没点儿肥膘撑着,几天下来就得瘦成人干,那还打个鬼仗?所以只能在平日里多吃,养个将军肚出来,好应对战时的快速消耗嘛。”

  “可这样不健康的饮食代价……”方脸女医微微皱眉,随即又叹了口气:

  “也不能说严重吧,大多数武将往往会在富贵病出现之前因为其他病症去世,两者伤害取其轻,还是吃的胖点儿更好,就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富贵病也和体质有关系,庆猴今年不过四十有七就已经这么严重,应该是他的身体对重油饮食适应力偏差,那他后代要是遗传这样的体质……哎对了,医曹说的那个遗传可能性周幺你还记得吗?”

  等等,什么遗传?

  难道说我孙子也会和我得上同样的病不成?

  偷听的庆侯心里面顿时升起了惊涛骇浪,他自己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怎么能让孙子再受一回?

  “那个没有实例比对,医曹说只是作为诊治时的参考,当大概的可能就好了。”“那就是能有个六七成喽?”方脸女医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脸上又露出来愁苦的表情:

  “庆侯这一家还真是难搞哦,以后指不定还得找我们治,这病又治不好,可真是头疼,就没有提前预防的手段了?”

  对,预防手段是什么?

  庆侯屏住呼吸,他不敢上前惊动这几个女医,生怕对方察觉出来什么,直接闭口不谈,又发觉自己这样傻愣愣的站着极为可疑,左右看了眼,也不心疼那价值千钱的衣服,直接在廊边角上一坐,竖起耳朵使劲儿偷听。

  “让他们不用带兵不就行了?”周幺说完,庆侯就僵在原地,像是被耍了似的。

  同样如此的还有方脸女医,看对方僵在原地,周幺指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说这么多话,肯定是医曹给你留的医人作业你想不出来,到我这儿套答案来了!”

  方脸女医脸上多了些许被拆穿后的尴尬,但尴尬很快消失,她顺着杆子往上爬,直接央求起来:

  “被你猜中了,这题我真答不出来,你说下答案让我参考呗?”

  “你——算了。”周幺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答道:

  “像这种治人题,一般来说有三个答题维度,针对个人,行业,以及矛盾本身,针对个人,那就是提供资金或者技术支持,让对方远离本行业,当然这个我不推荐,医曹那边肯定会被骂的,毕竟实际上并没有解决问题。

  所以第二个,调整行业,这个是现阶段最可行的,比如提供劳动保护用具,放在庆侯身上就是稳定粮草供应,这个太难,提供高消耗的军粮,以补充战时的消耗更可行一些,比如医属给病人吃的营养餐改改,这样一来,平时的饮食就可以健康点,患富贵病的可能就被减少了。

  至于第三个矛盾本身,武将养肥膘不就是为了应对时刻可能出现的打仗么,那用非战争的手段平息矛盾,尽量减少战争,武将就不用时刻备敌喽,不过这个没人做得到,听听玩儿就是了。”

  周幺的回答显然已经总结出了规律,和后世申论答题模板极为的相似,非常的应试教育,而且略微浮于表面,但它从科举考试出现往后数千年的时间都在使用,就代表其本身极具有可取之处,因为这种看起来是长篇大论,泛泛空谈的东西,倘若做出来,是真的能有效果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汉代,在这个还依靠竹简传递知识的时代,能说出来这些话的人,已经是谋士了!

  庆侯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住双腿,这才没让自己猛的跳起来,他瞪大眼睛,盯着那个被叫做周幺的女医。

  她太普通了,从外貌上来看,和普通的农妇没有什么区别,扔到人群里都分辨不出来,这与她说的话极不相匹配,甚至还有些荒诞,可,她就是说出来了这些话!

  “医人?

  女医们讨论完这个,随即又换了新的话题,这和庆侯就无关了,他没有继续再听,而是不断的回想着女医周幺的话,越想,他的脸就越扭曲,甚至要费极大的劲儿才能按耐住想对这些女医的咆哮——

  你管这些叫医人?

  这是医人吗?!

  “韩婴,是我小瞧了你啊。

  庆侯扶住了有些眩晕的额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见韩盈。

  在国内这片土地上,真正有能力的文人谋士都能够得到他人的尊敬,哪怕讨厌儒生到能在他们帽子里撒尿的刘邦,打天下时身边也有一大堆能够出谋划策的儒生,庆侯慢慢的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不着痕迹的从这些女医口中打听出止血药的价格,而后又在隔壁的染布院中找到了韩盈。

  屋内,韩盈泡上一壶茶,边倒边对着庆侯问道:“什么事儿这么急,就能让庆公亲自找过来?

  庆侯垂目,看着茶杯中的半褐色茶叶起起伏伏的样子,用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缓和语气问道:

  “今日本来是想过来问止血药的事情,没想到来医属后听到了些许有意思的话,本侯想问问,我的孙子是不是真有可能和我一样,也患上这富贵病?

  韩盈了然。

  人有生老病死,庆侯自然也不例外,既然是人,他必然会有所求,这些日子她多方布局,打着广撒网,总有一个能能捞住对方上钩的点,没想到居然连在了一起——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她略微沉吟,道:

  “这事儿我说不准,毕竟我手头也没什么例子能够证实,不过身体发肤源于父母精血,父母的某些特质必然会传给下一代,只是多少以及更偏父还是偏母的区别罢了。

  这就是有很大可能了。

  庆侯的心情糟糕起来,富贵病看着不显眼,实际上对武将是极为致命的,就比如他的伤口愈合比常人要慢三、四倍以上,这放在战场上直接是致命的,战时哪有那么长的时间让人休养?

  而且,他确定患有富贵病的年龄是七年前,才刚刚四十岁!对于武将来说,这个年龄虽然老了些许,但身体还能撑住,而且是战争经验最为丰富的时候,是大部分武将生涯的巅峰期,可若是患上这样的病症,那——

  庆侯不敢再想,他急切的追问道:

  “这病真的没办法治吗?!

第180章 复合军粮

  这个问题放在现代都没办法解答,更何况现在?

  韩盈只能沉默不语。

  看她这样的反应,庆侯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汉国至今,从未少过兵戎之事,如今陛下继位,虽是年轻,却别有一番锐利,我听朝中传闻,陛下喜儒生,不惜为此惹怒太后,继位后又任人严查国都不法之事,虽有不成,却并未气馁,现今又选良家子以做期门,若陛下……能有一番做为,那绝不会拘于国内,匈奴多年侵扰边关,此仇怎可不报?”

  庆侯的话,说的有些模糊,好在韩盈还算知晓这段历史,听懂了他的意思。

  如果以后世的目光来看,汉匈反击战是从公元前119年开始,汉武帝发动十万大军进攻漠北,但这不过是最后,最宏大的决战。

  十年前,也就是公元129年时,卫青便在匈奴入侵汉国被汉武帝任命,带领万人军队反击,而在往前推,汉武帝在公元公元133年就已经开始策划马邑之围,用间谍引诱匈奴进攻马邑,并设置了三十万大军埋伏,只是这一次被匈奴察觉埋伏,没有成功,致使汉匈彻底决裂。

  为了发动这场埋伏,汉武帝在更早的时间就开始做准备,就像卫青在陈皇后还没被废的时候,就已经在建章宫任职,而汉武帝在上面还有窦太后压制,无法彻底掌权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挑选陇西和北郡擅长骑射的良家子为护卫,练习打猎,甚至,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就是这个时候的事情。

  史书上所记载的,只不过是结果,为了达成这个结果,前面必然要做无数的准备,这些准备,政治不敏感的后人不结合结果,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但居于局中的人,会更快察觉出皇帝的意图,和整个帝国战略目标即将转移的风向。

  庆侯的能力在政治上或许弱一些,但在察觉战争是否到来时,嗅觉灵敏的如同野兽。

  他可以确定,等窦太后离世,掌握权力的陛下,必然会发动战争!

  打猎,可是对战争的预演啊……

  “可惜,此仇我怕是报不了了。”庆侯见韩盈许久没有回复,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好在我孙年轻,还能有一雪前耻的机会,可他若是和我一样,也有同样的病,这,那还能做什么?岂不是和他父亲一样,战场上受个伤,就莫名染病死了?”

  说道这里,庆侯声音哽咽起来,他忍不住想起来自己的儿子,他才三十多岁啊,怎么就这么年纪轻轻的走了!

  韩盈欲言又止。

  庆侯儿子是受伤死在战场上,以对方的年龄来说,三高的可能性并不大,应该是正常的伤口感染而死,但对于此刻的庆侯来说,他宁愿相信有自己的因素,也不愿意相信这是正常死亡,因为人有时候会放大亲人离世的痛苦来折磨自己,韩盈行医至今已经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情了。

  但,别人她还能安慰两句,庆侯——说她冷血吧,她总觉着这个悲伤和做戏得对半分,比起来国家雪耻,建功立业,继续领赏扩大食邑,才是更切实际的东西吧?

  不过这次庆侯都不直接强压人,而是开始打感情牌了,态度有进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