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整个封建王朝都将私藏甲胄视为谋反其因便是想要造这么一套铁甲的费用极高同时甲胄对大量的冷兵器都有着绝对的防御能力即便这些游侠或者说应该叫做家兵的人确悍不畏死可在对方给他一件挠痒痒他反捅对方一个血窟窿的情况下战斗结束的没有任何悬念可言。
战斗结束看着躺在地上的敌人钟裕脑海中忍不住划过一个念头。
人头换不了军功能换点赏钱么?
他说好的要给家里人带肉吃的啊。
这念头还没持续多久身后便有人催促着他们继续搜捕防止有人逃脱和找一个叫做清的女人并着重强调对方是个女医。
此话一出大家终于明白这么为什么被带来这里了。
鉴于反抗的人已经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任务便是找人这是个需要去各个房间翻找的活计人找不找到不重要但指不定就能翻到一些值钱的东西。
有好处的事情大家都会抢着干钟裕还未上前就已经有人跑到了他头前推门钻了进去后面还又跟了三四个尾巴。
“倒霉!”
被人抢先还进去这么多人里面就是再有好东西也分不了多少钟裕放弃再进入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房间他左右环顾了一下挑了间更大的踹开房门往里面走边走边喊道:
“女医清你在不在?”
随着喊话屋里面的陈列也出现在了钟裕面前一排排支架上放着大量规制一样的陶盆上面还盖着白绸奢侈的钟裕眼睛都值了他顾不得再喊女医清而是直接上手去揭开白布想要看看下方能有什么奇珍异宝能被这么好的白绸盖着可揭开一半他便看清楚了白布下方竟然是一层黔首才会吃的麦麸上面还长了一层毛!
这种该倒掉喂猪的东西怎么用白布盖着?
钟裕完全不敢相信他将面前的、周边的几个架子上的白绸都掀开看着里面不是味道可疑的浑水便是长着霉点的麦麸后整个人宛若受到了极大的愚弄直接一脚踢了上去:
“泔水居然还有人拿绸盖有病哇!”
这力气不小一脚下去上面的陶盆直接翻了下去
连带着下方的也砸的稀碎哗啦啦水声和碎裂声更让人不爽见整个房间除架子外也就是一些家伙事和空柜子没有任何值钱东西的钟裕便想要出去可还未走出门一道沙哑到不似人音的回答传了过来:
“你是在找我吗?”
鬼啊!
钟裕猛的打了个哆嗦他颤颤巍巍的转身看到一个身着麻衣的女人从柜子后面钻了出来。
这女人又老又瘦头发枯槁深灰中参杂着大量的银丝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带着疤痕手脚似乎都有着严重的不便因为在走过来的这段路中她只能用一只手扶着这些架子另一只手则不自然的垂下行进间也有一条腿明显使不上力气动作一瘸一拐的看的钟裕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等等他要找的是女医啊这个和奴隶差不了多少的女人怎么会是女医?!
第379章 去见韩盈?
别说钟裕怀疑,从山阳出来的周女医同样不敢认,这模样实在是太凄惨了啊!
好在都是一郡出来的人,又都是女医,想对身份还是很简单的,周女医当即换了乡音询问,不是同县没法问家人、环境细节没事,她们还可以核对自己的所学,甚至乡音本身就能做为佐证,来证明她的身份。
所以,周女医当即问道:“你是宛安县医属第几期的同学?”
这句话里面埋了好几个坑,可清完全没有意识到,因为陌生又熟悉的乡音,以及这种只有女医内部才能明白的制度询问,让她确定这次不再是虚假的欺骗,而是真的女医来救她了!
很久之前的清,时时刻刻都有着这样的幻想。
可现实却是她没有人来救她,而她过往尝试的向他人求救,逃跑,都是不过是徒劳。
略卖自己的商人,将她和孩子分开,再让壮仆死死的盯着她,她找机会向官吏求救,可对方在经过她治病后,明明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最后还是在各种利益交换下,将她送还给她的‘主人’,
而后,便是她和孩子迎来比上次更重的毒打。
带着她,行商不敢在一地停留太久,时常更换地方,清曾经在路上偷偷磨坏过绳子,想带着孩子逃跑,可对方有细犬和快马,她还未跑出三里地,便又被抓了回来。
为了让她听话,两个孩子成了折磨控制她的工具,直至死掉了最小的男孩,而清也在狂怒之下直接一碗药送走了对方想要讨好的官吏,那商人才发觉自己已经将事情做绝,不可能再从清身上榨取价值,于是飞快的将她转送给了新主人。
可惜新主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人摆平了小官的死,将清关在这里,用女儿逼着她制备白药,清无法反抗,便暂时妥协,还向对方提了要那行商死的要求。
此事简单,新主人直接派人在行商离开道路上埋伏,没多久就将行商的人头带了回来,这让清和对方有了一段时间‘蜜月期’,虽然有所监视,但清行动上是比较自由的,还能日日和女儿呆在一起。
宽松范围下,清再一次策划了逃跑,她都已经跑到了县里,甚至见到了狱掾,却还是被抓了回来。
这次的代价,是她被打断了一条腿,女儿也不知道被带去了何方,只有她做的好了,才能再见上一面。
自那以后,陷入绝望的清再也升不起逃跑的念头。
去年,她之前求救的狱掾还带着人来到了这里,那时的她还以为自己即将得救,她违反了命令,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可——
这不过是曹捷故意使人对她的试探!
狼来的次数太多,多到即便面前的女人带着独属于医者的气韵,说话也是山阳郡口音,问题也是女医所知道的内容,即便她的‘主人’绝不可能调动这么多身着甲胄的士兵,即便试探的人绝不敢一脚下去踹掉这些价值千金白药,可清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现实。
不过……
她再次违反命令出来,便是做好了再一次失败的准备,即便那代价可能让她无法承受。
好在她赌赢了,那些人,哪敢真对这个屋子里的东西造成一点损害?
盯着周女医,清只觉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再也没有了力气支撑,她缓慢的滑落在地上,手中用来自保,或者说能杀了对方的刀具也被她松开,再也克制不住的眼泪涌出,清哽咽着回答:
“我不知道,我学医的时候,还没有医属,那时候韩医曹也还不是医曹,她还只是尚县令的学生,在自己乡带了一批学徒出来,然后再让那些学徒去带我们。”
“去我们这儿来教的老师叫周幺,后来听说跟着庆侯在奉英做医曹,至于你说的同学,那得是医属建立后,是给村里面女医学徒做冬学的,我们这样已经出师的女医,都是进行轮调,短培,哪里有学上?”
被困在此处的清很少与人说话,声音嘶哑的不行,即便是她努力想要用家乡的方言,可说出来的声调还是颇为怪异,但周女医已经不需要用乡音来证明了,她直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急切的问道:
“你说的周老师是不是圆脸,个子高高的,耳朵上还有个小肉瘤?”
“是。”
“那是我的义母啊!”
宋琳带来的女医多是军医,而军医多的地方,自然也就是庆侯处了,周女医家就在奉英县,不过她命不好,十一岁的时候父亲死了,母亲改嫁,底下的弟弟叔伯愿意搭把手养着,她这个浪费粮食的长女实在是没有留下必要,差点被嫁出去的周女医是被周幺救下来的,其办法便是认对方做母亲。
这说起来实在是过于巧合,清完全没想到自己在这种地方竟然能遇到‘熟人’,她呆呆的张开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
这会儿,周女医已经看到了对方手腕上狰狞的疤痕,以及对方不自然弯曲的小腿。
单独同为女医的身份,并不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所受的苦楚完全感同身受,看到清状态的周女医不是不愤怒,可这份愤怒远没有在身份再次拉近之后带来的怒火高,因为同师之谊外,还有随着拉进身份,带来己身其实离‘受害者’只差一步之遥的恐惧。
这种微妙的心态,周女医自己其实并未察觉,她更多沉浸在对清伤痛的心疼与对下手之人的愤怒之中,握有权力,背后还有宋院长、韩刺史撑腰她直接问道:
“这是谁下的手?我必杀了此獠!”
“是曹捷!”
复仇,一个能将人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的内容,其它的想法都已经不再重要,立刻清醒过来的清反手紧握住对方,情绪激动的高声喊道:
“是他将我囚在此处,还打断了我的腿!我女也被她藏了起来,已经三个月没有见面了!”
清当初是带着儿女离开的,韩盈没有忽视掉这条消息,派去的人中会避开年龄相仿的小童,布置这任务的时候,周女医也在场,她当即给对方打起来包票:
“放心,放心,曹捷家已经有人去了,肯定能将你女儿救出来!”
周女医没有问对方为何没有提小儿子。
只是这样的话,不足以安抚一个数年身心饱受折磨的人,得到女儿基本安全消息的清,双眼已经变得血红:
“我要亲手杀了他!千刀万剐!”
嘶哑尖锐的声音中,带着无边的怨恨,如同地狱爬出的厉鬼,吓得站在周女医后面的钟裕瞬间打了个冷颤。
把好生生的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对方恨成这样不足为奇,他那只是刚才杀人出了一身热汗,现在停下来觉着冷了,不自觉打的哆嗦,绝不是被对方声音吓的,倒是这曹捷,这不是曹都尉的名字吗?他怎么感觉自己参与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事情可不是一般的了不得。
清是个很能压抑自身情绪的人,不然忍不到现在还活着,过往曹捷带给她的压迫太强,她又不知道周女医的实力如何,根本不敢放纵自己多少,而是很快收拾好情绪询问对方能不能直接剿灭这些人。
周女医很清楚被禁锢在此处的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花了点时间,解释了韩盈现在的身份和曹捷干下了什么,以及她们这些女医来这儿的任务和希望她做的事情。
前者能打消清的担忧,后者则是让她不必恐惧接下来是否同样会受到清算。
从未听到过外界消息的清,对韩盈的印象其实还停留在她暂任郡守的时候,那时,县里的女医提及此事的时候就已经觉着仿佛在梦中,自古以来哪里有女人当郡守的呢?哪怕是占任,仍旧让不少人觉着这是假的了,谁承想,这才过去多久,对方便已经官至列卿,甚至还被皇帝加为刺史,位仅次于丞相,这,这做梦也不敢梦的情况,居然会在现实出现?
清整个人都开始恍惚起来,不过,恍惚归恍惚,至少她可以确定自己不用担心曹捷这个仇人不会死了,而且,自己亲手杀了的对方的想法也能实现,至于白药……
“白药啊。”
提及此物,清的神色也有些复杂,她没有想到害她无法逃离魔爪的此物,居然成了她被救、以及后半生的依靠。
“本地气候的白药如何生产,我已经摸索的差不多了,成功率至少能在九成,这屋子就是生产白药的,搬过去做药基就行。”
这可真是省了大麻烦了!
白药生产最难的点之一就是药基,更准确的说,就是最初的细菌孢子培养,它需要提纯,保证没有混入其它的菌种影响后期的药效,仅仅是这一点已经够难了不说,保证纯净细菌的生存比伺候老年痴呆加瘫痪在床的祖宗都难。
细菌这种东西,哪里都能长,就是纯净环境的实验室没办法长,后世各大科研狗在做培养的时候,温度降了0.1度,菌直接嘎给你看,今天换衣服了,嘎给你看,你今天看我了,噶给你看,而需要尽力模仿纯净环境的女医们,也常常需要面临这种要命的情况,不是干净的菌种发不出来,就是常常出现杂菌。
周女医虽然没有培养过白药,但架不住培养此物的女医给她们科普,自从来了之后那就没有一天是笑过的,苦的和全家……咳咳,总之,此刻听清说这些都可以做药基之后,周女医眼睛腾的一下就就亮了起来,可紧接着她便开始如临大敌,这么多人进了这个屋,鬼知道会对药基造成什么污染啊!
“坏了坏了,这屋我可不能呆了!”
别说周女医害怕,刚才听到那白药在草原售价的钟裕此刻腿也开始在打哆嗦,他刚才一脚毁了十数万钱的药啊!
“不用这么担心,这屋里都做了防护,可惜真正能用的不足一成,其它的或多或少都加了点料,踹翻了也没事。”
韩盈身份的震撼转化为安全感直接爆表,再加上有熟悉的女医在和不需要担忧未来,清说起话来也是轻松了许多,她轻叹一声:
“没办法,得防着曹捷,不然我怕是活不到现在了。”
女儿在对方手上、自己也随时会迎来暴力,逼迫着她教几个学徒又有多难?所以,当白药生产成品可控,可以被简化成人人都会的流程,能够无限制扩张时,清便如同大公司中的岗位职员,随时都会有被清理掉的风险。
清非常明白这点,她边严防死守那些想偷学的看守,边将白药制备的成功率变成了极为玄学的存在,而想要‘玄学’可控,那同样需要对白药制备极为了解,这就像带有选择题的卷子考低分很容易,但是考零分却很难一样,谁都不知道运气有时候会带来什么惊吓?
所以,清在制备白药的经验上极为充足,她控制着每期白药的产量在一个低到根本无法扩大生产的状态,保住了自己存在的价值,而这也是为什么农庄的死牲畜能让外人发现的原因,那么多失败的药,很多肉眼是看不出来的,得试,那死的牲畜实在是太多了,总会有被外人看到的时候。
清说的简单,可不是孩童的周女医又岂不知这里面的凶险?她没有可惜这么多药基有那么多不能用,而过往那么多的折磨,任何语言的安慰也显得过于苍白。
只是情绪需要宣泄,痛苦也需要安抚,周女医想了想,问道:
“你想去见韩刺史吗?
清当即怔住了。
谁不想见韩刺史呢?当年因她过上好日子,如今也因为她而得救,这样的恩情,若是能见面说上一句感谢,此生也没有多少遗憾了,可——
“我这个样子,怎么好去见她?
周女医看出了她的迟疑,立刻道:“此事牵扯甚广,曹捷背后还站着长史汲廉和其他官吏,这些人私下交易恐怕不会留存多少证据,若是去查封曹捷家的官吏搜不到什么,那怕是要引发不少人的恐慌,可你做为人证前去指证就不一样了。
其实,大家是有些怀疑清是否还活着的,毕竟光制备白药的话,并不需要这个人会所有的医疗知识,只需要知道过程就可以了,保不齐有人已经学会了这些,而清则被处理掉,所以韩盈没有要求一定找到清再带去猎场指证,周女医说这话,完全是给清一个见韩盈的机会。
低位者仰望高官的时候,很难不带上崇拜的心态,而在女医群体中,韩盈又哪里是高官?她将她们拉出泥潭,为她们启蒙、教导她们如何谋生、如何为人、为她们引路……用如母如父来形容她都有些不恰当,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撑天的大树,她们在她的庇佑下,能够安稳的生存,对清来说,还有什么比去她身边更能让人觉着心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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