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风不尽
疼得眼泪都炸出来的胤褆没有被分得一点眼神,委屈巴巴地捂着下巴缩到边上,心里悲痛地想:皇阿玛你可还记得我是你的保清吗?当初你夸我是大清的巴图鲁是真心的吗?
既生保清何生保成啊!
九州清晏里父子情深、四代同堂其乐无穷,程婉蕴也带着女眷们在院子里折梅踏雪,露天烤肉,又让富察氏薅了弘晳和莱先生一起酿的葡萄酒,大伙儿一起配着烤肉吃。
舒和和顺颂生了孩子后小脸都圆了,扭扭捏捏地问程婉蕴如此保持纤瘦的身姿,程婉蕴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好像生完孩子没多久自然而然就瘦了……”
她生了三胎,好像除了做做产后修复操就没有刻意去减肥了,一开始她也胖,但隔年就自然瘦了,体重一直维持在正常水平。
舒和、顺颂:“……”
这就是天生的美人体质吗?
然后她们扭头就见到额林珠一身红衣如火进门来,身后的太监抬着她刚去山上打回来的小鹿,两人的目光下意识就落在了她身上——杏眸桃腮,雪沫子落在她的眼睫上,却好似星子碎在了她眼里,利落窄袖的骑马服将她的高挑身材展露无疑,小腰更是掐得盈盈一握。
听闻大格格与太子嫔娘娘年轻时生得几乎一模一样,两人忽然就能明白太子嫔娘娘的美貌有多耀目了,也能明白太子嫔娘娘当初进宫来为何就能得太子爷的宠爱了。要想宠爱不衰不能单凭美貌,太子嫔娘娘无疑是聪明人,但在宫中,没有好的家世、也没有位分,能获得宠爱的先决条件一定是美貌。
她现在也美,但更多的是雍容大气、温婉柔顺的美,那让人惊艳得忍不住屏息静气的美丽已经随着岁月悄然淡去了。
额林珠一如既往进来就猴到程婉蕴身上去,俨然还未出嫁一般,程婉蕴把她冰凉的手捂住,笑道:“哈日瑙海呢?可有跟你一块儿进来?”
两个小夫妻现在住在圆明园外头,理藩院专门给蒙古各部留的宅子里,也过起了自己的日子。听闻她和哈日瑙海成天往城外打猎游玩比京城里的纨绔都要更会享受,哈日瑙海也由着她,还答应了回头也给她训一只鹰。
“他在前头和大哥、弘晳一块儿。”额林珠知道程婉蕴想唠叨她野马一般的生活,立刻转移了话题,“额娘,乌希哈说想约茉雅奇和我一块儿去她家里赏兰花,她养得几株‘素冠荷鼎’开了花,听说很难得,您说成不成?”
不过是去五爷府上玩,程婉蕴当然没意见,但茉雅奇……她想了想道:“太子妃娘娘身子不好,她还在宫里呢,你们约的什么时候去?我得派人回宫请太子妃娘娘的示下。”
额林珠眼珠子转了转,便道:“明日午后。”
程婉蕴便命添金亲自回宫跑一趟。太子妃身体很不好了,额林珠出嫁她都没能起来,一直没露面,茉雅奇如今大多时候都陪伴在母亲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额林珠见添金领命出去了,心里松了松。她和乌希哈是借赏花的名头,想替茉雅奇相看夫婿!
乌希哈说她阿玛和她额娘有一回说起,从太子爷那儿听说,说想将嫡出的茉雅奇留京婚嫁,这亲家多半就是托合齐家嫡子苏日泰!
苏日泰在内务府当差,正好乌希哈的同胞兄长弘昇要娶福晋,他为筹办婚事日日都在五爷府上,一呆就是大半日,额林珠和乌希哈两个鬼灵精一拍即合,准备给茉雅奇创造个机会。
而毓庆宫里,茉雅奇却正坐在弥漫着浓重清苦药味的灰暗屋子里,她一只手握着太子妃青筋满布的手,有些呆呆地望着外头飘然的大雪。
第179章 费哥
额林珠正式出嫁以后,茉雅奇就知道接下来她的婚事将成为毓庆宫里最大的事,她不习惯这样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也不想看到额娘略带希冀又很快黯淡下去的眼神。
幸好佟家出了事,太子妃再也不提想把她嫁给玉柱的事儿了,或许也跟石家彻底没了希望有关系。
如今她什么都不说,每日吃药吃一半吐一半,茉雅奇日日绞尽脑汁同额娘说话,却换不回她一个眼神,自打被利妈妈和画戟她们架起来跪在软垫上听了替康熙来传旨的太监那长达一刻钟的训斥之后,她自觉脸面丢尽,就什么都不愿说了。
添金跪在门外说大格格请二格格一块儿去五爷府上赏花,请太子妃娘娘示下,但太子妃分明醒着却也不说话,只是抽出了被茉雅奇握在手里的手,将身子转向内里去了。
利妈妈便只好替太子妃说话:“娘娘想歇息了,二格格不如也先回去休息吧。”这话便是替她答应可以出去了。
茉雅奇对太子妃的反应也习惯了,一步三回头看了又看,太子妃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她便还是低声告退后慢慢出去了。
等茉雅奇走了以后,太子妃才在利妈妈的搀扶下慢慢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她低头就着利妈妈的手喝了一口水,喝完了水,她对上利妈妈的眼,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我这个额娘当得真没意思。”
利妈妈低声道:“娘娘……”
“她想去就让她去吧,我这样没用的人,拦着做什么呢?”
利妈妈“噗通”跪下来流泪道:“娘娘千万别那么说,二格格是极孝顺的,您要保养好身子,以后还要送二格格出嫁呢!”自打石家没了指望,利妈妈就只能用二格格的婚事来维系着太子妃求生的意志了。
太子妃怔怔道:“良妃深觉自己拖累了八爷,已不愿吃药了,我如今还苟延残喘做什么呢?也只会拖累茉雅奇,不如也这样去了吧。阿玛额娘在那头已经等我很久了,石家没落成了这幅样子,也不知我下去了,阿玛还愿不愿意见我这个没用的女儿。”
石文炯投靠老八的事情,她原先并不知道,但粘杆处的人奉命来搜查毓庆宫,她却是知道的,那些人甚至连她也冒犯,拿着皇上的金令命利妈妈将病得不能起身的她背出去,将她的屋子翻得一团糟,只要有一点可疑的东西都拿走,她那会儿就约莫知道太子爷一定是出事了。
后来连撷芳殿也被翻查,京中人人自危,太子被禁足、收用一切印玺的消息也传进了宫里,后来又有人传说皇上要废了太子,太子妃听说后楞在原地,心里一片茫然,手都颤抖了起来。毓庆宫上下都慌了神,但因被官兵、侍卫看着,倒没生出什么事端,只是人心惶惶。
是到了后头外头闹得沸沸扬扬要推举新太子的时候,富达礼和庆德写信进宫说堂伯父让他们两个写折子保举八爷,说佟家与石家有恩,理应尽一份心力,她才知道石家投了八爷,八爷在朝野上下名望极大,很可能就是下一个储君人选,两个兄弟的信也是言辞恳切,但太子妃听完一口血吐了出来,头晕目眩——石家已经全然弃她这个太子妃而去了,
皇上还没下旨废太子,她就已经被自己的娘家废了。
太子妃想到这一节,靠在利妈妈肩头又怔怔地落下泪来,她若不是全心全意为了石家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谁知石家弃她如敝屣,这就是因果报应吗?
她甚至想,若是石家能借此机会起来也罢了,至少舍弃了她一个,她下去了也不算无颜见阿玛,谁知没过多久传回来的消息却成了八爷被革爵圈禁,已经一路押送回京城了,所有依附八爷的官员立刻都慌了手脚。
石家又一次押错了宝。
太子妃知道后又哭又笑,等石家的处置下来、康熙的训斥下来,她忽然就觉着自己空了,身躯里似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什么都散了,如今于是在挨日子罢了。
就这么静静地靠着利妈妈,不多时,越女进来说二格格出宫去了。
太子妃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且不论茉雅奇到五爷府上相看得如何,后来她被额林珠拉着一块儿回了圆明园连住了几日,倒也开心了不少。她心里对自己的婚事也慢慢接受了,苏日泰年纪虽大了点,但人老成懂事,她们是躲在弘昇屋子里的碧纱橱里偷听的,那苏日泰跟五爷和弘昇回话,说话不疾不徐、头头是道,而且很会为弘昇考虑,婚礼上大大小小事情都安排得很细致,各处都安排了内务府的人支应,让五爷和弘昇都只知道点头称是,只觉着安排得样样都好,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至于那苏日泰的模样,额林珠和乌希哈又拉着她埋伏在出府的路上,坐在小亭子上头远远瞧了一眼,看着个头不矮,穿着官服戴着顶戴,他埋着头走路因此看得不够真切,只看到挺拔的鼻梁和有些方正的下巴。
他应该已经二十出头了,恐怕是被太子爷透过口风,托合齐一家子都不敢给他娶妻纳妾,听说连房里人都不敢给,身边只要略有姿色的丫鬟都打发走,指派了膀大腰圆四十来岁的健妇伺候,每天一起床就是浑厚无比的声音以及掀开帐子的老麻子脸:“大爷,您起来了!奴婢伺候您穿衣吧!”
把苏日泰吓得宁愿住内务府值房。
茉雅奇忍着羞涩看了几眼才坐回位置上,谁知,额林珠立刻趴到她肩头,凑在她耳边取笑道:“阿玛说了,年纪大的会疼人。”
“这话说得是,但我听着怎么不像太子爷能说出来的呀!”乌希哈笑到倒在美人靠上,额林珠编排自家阿玛丝毫没有心里负担,嘻嘻跟着笑,茉雅奇顿时面红耳赤,要去撕了额林珠的嘴。
“纳穆塞也比我大了好几岁,哈日瑙海也比额林珠大呢。”乌希哈嫁了人以后脸皮厚了许多,没羞没燥地给尚未出阁的茉雅奇支招,“回头我让我哥替你试一试他好不好色,不过我先前听说他闹出过笑话,为了盆豆腐脑把美人撂地上了,应当靠得住,不过再试一试也不打紧。”
弘昇被妹妹交托了带苏日泰逛窑子的差事,十分为难,又不敢忤逆将要抚蒙、如今是阿玛额娘心头宝的妹妹,于是硬着头皮装出一副纨绔的样子去邀再次来五贝勒府上核对婚礼细节的苏日泰出去舒坦舒坦。
苏日泰温言婉拒不成,落荒而逃,逃离之前还告了一状给五阿哥。
乌希哈听着前院竹笋炒肉的啪啪声、兄长的哭喊声以及自家阿玛暴怒的挥鞭声,不由抖了三抖,抹了抹汗连忙溜回了刘侧福晋身边,叫自家额娘去救哥哥。
等刘侧福晋匆匆去前院救儿子,乌希哈连忙使人去圆明园给茉雅奇和额林珠报信,等弘昇被人抬回来后,对上自家哥哥幽怨的眼神,她讪讪笑了笑。
虽说有点费哥哥,但好姐妹的婚事总算让人安心了不是!
第180章 团圆
康熙四十九年春三月,冰雪消融,驿道两边的杨柳在料峭春风中冒出了些许嫩芽,康熙给额林珠恩封了“和硕格格”(即郡主,亲王以上嫡女才可封和硕格格)、乌希哈封了郡君,两人分别拨了五十个侍卫陪嫁,就此启程回蒙古。
额林珠虽然在宫里办过婚礼了,但到了蒙古自然还要再大宴部族王公,蒙古礼数也很多,就跟后世结婚一般,男方女方家里各办一场。在宫里办的时候,额林珠的嫁妆是内务府准备的,太子爷和程婉蕴都低调按照礼数来,省得其他妃嫔看得眼红。
如今要走了,嫁妆什么的才在启程之前又正经地添了一轮,这才是要挣面子的时候。
青杏和碧桃是眼瞧着额林珠从襁褓中那么一丁点长成大姑娘的,两人比程婉蕴更不舍更难过,一边收拾一边掉眼泪,替额林珠打点行李、收拾嫁妆的时候恨不得替程婉蕴把库房搬空,足足收拾出二十几辆车,还想把额林珠睡习惯的拔步床也拆下来带走,连洗脸的铜盆也备了七八个,甚至连寿衣也不知何时绣好了,在箱子底下放了一套,看得程婉蕴目瞪口呆。
碧桃振振有词:“咱们满人嫁女有规矩,出嫁要将一辈子用得上的家当都预备好,就是一针一线也不用夫家的,这些箱笼就是出嫁女的腰杆,嫁妆越多这腰杆就能挺得越直!”
程婉蕴无奈笑道:“额林珠是太子爷长女,这身份摆在这儿,准葛尔部还敢慢待了她?不过你们说得也有理,蒙古苦寒些,有些东西的确不好找,反正有怀靖带兵一路护送,多些也无妨。”
到了晚上太子爷回来,看了眼程婉蕴那写了三本子满满当当的嫁妆单子,竟然还不满意,又把自己的私库开了,再添上了十几辆大车的东西这才勉勉强强收了手:“我这些东西额林珠带走一半,剩下一半便留给茉雅奇吧。佛尔果春还小不急,我回头再给她攒新的。”
然后程家又送了添妆的金银器物、庄子田地、还有怀靖从澳洲带回来的各式各样的西洋物件。弘暄、弘晳也赞助了七八个箱子,茉雅奇还点灯熬油替额林珠缝了好几件新衣裳,随后皇上、皇太后遣人来赏赐,六宫妃嫔也跟着添,几个当伯父叔父的爷自然也不能落下,声势越发壮大了。
最后收拾出六十几辆车,从京城一路出关,最前头的马车除了城门,最后一辆车才出宫门,引得无数挤在道路两旁观看的百姓们啧啧称奇、议论纷纷。
“听说是太子爷嫁女!好大阵仗!”
“这么多辆车,得有多少抬嫁妆呀?”
“起码得有一两百抬吧!”
“咦,咱们都是陪嫁丫鬟、几房家人仆妇,这郡主出嫁怎么都陪嫁太监呐?”
“废话了不是,那可是主子用惯的奴才,宫里跟咱们又不大一样。”
“哎,不是说太子爷家的大格格不是庶出的么?怎么也能封和硕格格?”
“嗐!傻了不是,你也知道是太子爷的女儿,各位王爷的嫡女都能封和硕格格,太子爷可是储君,封和硕格格不应当吗?”
“这蒙古世子爷生得倒还挺俊,就是黑了点。可惜不知郡主生得什么模样,都说太子爷的前头两个女儿都是美人呢。”
“怎么,小闺女不美吗?”
“这话怎么说呢……倒不是不美,说是小闺女天生跟皇上有缘,生得有七八分像爷爷,也算……嗯……有福分。”
“噗。”
额林珠走了以后,程婉蕴才察觉到一丝寂寞,最爱笑爱闹的孩子嫁了,院子里欢声笑语都少了一半,连佛尔果春也蔫蔫的,常问:“我能不能去蒙古见大姐姐啊。”程婉蕴只得抱着小闺女安慰:“不妨事,咱们今年九月去木兰又能再见了。”
佛尔果春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才老气横秋地叹气道:“但也有大半年时间见不到呢。”
程婉蕴撑着下巴望着桌上的抽页台历,颇有几分惆怅地点头:“是啊……”
这样分离的愁绪不仅在程婉蕴心里,也在胤礽心里,在他好几次捏着奏折出神后,康熙抽走了他手里的折子,道:“怎么,又想闺女了?”
胤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让皇阿玛看笑话了,儿行千里母担忧,当阿玛的也不遑多让,也不知这孩子如今走到哪里了。不过儿子也是一时不习惯罢了,劳皇阿玛担忧了,只盼着今年到了热河再好好团聚。”
“按脚程算,起码过了热河了。”康熙把折子一扔,心里却也不是滋味。
太子那话说得无意,康熙听得却入了心。
等到端午家宴时,康熙瞥了眼坐在后妃堆里面色惨白骨瘦如柴的良妃,再看儿子堆里少了一个老八,又有点摇摆不定。
晚间胤礽在淳本殿看书,何保忠进来与他耳语,就得了消息,康熙派人出宫去过问老八的起居日常,还问了他的女儿风寒可好了没有。
老八被康熙突如其来的关心点燃了自由的希冀,写了长长的一封自罪书给康熙,他文采过人,又擅长拿捏人的情感,从小时写起,回忆着和康熙为数不多的相处日常,写得十分感人。
后来康熙又让太监去了八爷府上几回。
胤礽握着半卷书,听完只是笑了笑。果不其然,皇阿玛怎么会由着他一人独大?他闻弦音知雅意,到了中秋团圆家宴之前,就联系了其他老四老五、十三十四,再给老大老三也递了信,几个兄弟一起跪请康熙开释老八,至少让他出来和一家子吃个团圆饭。
“兄弟一场,再大的错儿都过去了,老八之前是猪油蒙了心,想必现在也知道错儿了,往后定然就改了,皇阿玛可宽恕了他吧!”
康熙很感动,还流下泪水,夸太子深明大义、其他几位爷也“懂事了”。
“但胤禩狂悖,犯得又是谋逆重罪,朕不杀亲子,已是法外开恩,何况汉人常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贸然开释与法度有碍。但你们兄弟几个又这般恳切相求,朕便开恩叫他出来团圆一日,回头再派专人送他回府。”哭完一通,康熙又恢复了理智,只松口让胤禩出来放风一日。
胤礽和兄弟们连忙叩头谢恩。
出了乾清宫后,胤褆用一种冤大头的眼神将胤礽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然后摇头道:“你这仁也仁得太过了些吧?”
胤礽不解释,泰然自若从他们出宫与他们道别,看着他们一家家马车出了宫门口,才若有所思地回望乾清宫的方向。他若是不拉着兄弟几个给老八“求情”,任由老八给康熙下猛药,只怕真能忽悠着康熙将他放出来呢。
胤礽可一点都不怀疑老八那厉害的舌头。想想老九老十被他忽悠成了什么样子,要不是有十四那一桩事将他们打醒,他们都快成他的奴才了。
反倒他们兄弟都为老八说话,康熙便能从那团圆、儿女都在身旁的想法中挣脱开来,能让康熙再次想起当年的那些事:镇魇太子、御帐杀人、买官卖官收买人心……都想起来以后,这点因时间淡化而产生的心软自然也就没了。
或许皇阿玛还会想:这老八被关在里头,居然还能让跟他有仇的兄弟们替他开脱说话,他是不是又给他兄弟下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