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 第47章

作者:云山昼 标签: 穿越重生

  狂风乱卷,树被吹得左摇右晃,轰鸣雷声震得人耳朵疼。

  并不是个适合赴约的天气。

  奚昭望着那黑沉沉的天,思索一阵,终还是拿起了竖在桌旁的伞。

  -

  雨刚开始下,月郤就醒了。

  他浑身还难受着,好在及时吞了本命灵火,才不至于受更大的罪。

  房里黑得很,他嗓子实在干得厉害,便强撑着起身,想喝点儿水。

  只是刚坐起来,一片昏暗中就传出人声——

  “二哥,你要什么?”

  月郤:!

  他陡然恢复了精神,睡意一下散得干净。

  似看见他的反应,那人幽幽道:“二哥,你在怕我。”

  废话!

  大晚上的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人,谁能不怕?!

  月郤恼蹙起眉,点燃烛火的同时扯开嘶哑嗓子:“你找我做什么?”

  平日里不都眼巴巴地跑奚昭那儿去了么?

  灯火如豆。

  映出月问星那张白冷冷的脸。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房子中间,直勾勾盯着月郤。

  “二哥,”她轻声道,“你生病了。”

  雷声轰鸣,天际划过的亮光将她的脸映得死白。

  “嗯,怎的?”

  月问星的视线在他身上一寸寸地移着,最后落在那疲惫的双眸上。

  “很难受吗?”她问。

  月郤登时警觉:“问这做什么?”

  他可不认为她会关心他。

  月问星走近,慢吞吞道:“二哥,你要是疼,不若让我替你受着,我不怕疼的,还能帮你调养灵火——我知晓怎么做,以前娘时常教我。”

  月郤瞬间回神:“你还在想着那事?”

  “嗯……”月问星轻声应了,语无伦次,“二哥,就把你的身子借给我一小会儿吧,就一小会儿!这府里到处都是鬼域的人,走哪儿都能撞见。分明下着大雨,可他们为何还在外面?我不想被带去鬼域,走了好几处,哪都能看见他们。可奚昭还在等我,还在等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等会儿!”月郤突然打断她,“你说谁在等你?”

  月问星抬起眼神迷乱的眸子,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说了什么。

  “没,没谁。”她避开他的审视,“我……我就是想四处走走,可又怕撞见薛家人。”

  “要是怕撞见,就好好待在屋里。”月郤乜她,“大哥在你的房间四周布了结界,薛家人闯不过去。”

  “可我——二哥,二哥……”月问星浑身轻抖着,神情错乱,像是将某种情绪压抑到极致,“月郤!我已经受够了,没人看得见我,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如今好不容易——你不知道,她碰着我了的,我明明消失了,可她碰着我了。”

  她开始在房间里徘徊打转,幽幽怨怨,说出的话也越发混乱:“你不能——不能让我尝到那么一点甜头,又叫我回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受不了了,片刻也受不得的。”

  “别说了!”月郤实在忍受不了,一把拽过她,迫使她看着自己,“月问星,你到底想做什么?”

  月问星僵硬抬眸,涣散的视线恢复了片刻清明。

  “在等我,肯定还在等我的……”她看着月郤,“二哥,若不能借我身体,那能不能……能不能允我杀人?”

  “你说什么?”

  月问星喃喃:“我不想躲着他们,如果杀了就好了。鬼也是能死的,杀了就好了……”

  “胡闹!你别发疯!要让大哥知道,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绥绥。”月郤蹙眉,“而且就算能借我的身体,到了时辰不还是得滚出去!怎的,你还想借一辈子不成?”

  月问星脸上的神情顿时僵凝住,一时不语。

  月郤从那长时间的沉默中意识到什么。

  理智霎时间裂成无数断线,在脑中横冲直撞。

  “月问星——”他咬牙切齿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月问星倏地反握住他的腕。

  也是此时,月郤才发觉她的手不比他的小,力气也大得惊人,将他的腕子生生箍出红痕。

  但未等他想清这怪异之处,便因月问星突然使劲儿而乱了思绪。

  “二哥,”她死死箍着他的腕子,死魂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那我也可以……可以暂时不把你挤出去,这样行么?”

  她道,像是退让了什么东西似的。

第34章 (二合一)

  月郤恼极, 本想直接甩开她的手。

  但对上那双恍惚迷乱的眼眸,到底没狠下心。

  无端想起她身亡那日。

  天降大雪。

  府中湖水结了厚冰,又覆上白茫茫冷雪。冻得鸟雀无影, 却被她生生凿出洞。僵硬的冷尸漂浮在冰下, 直至被捞起时都没阖眼。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母亲的恸哭, 眼下也如钢针般戳散他的怒火。

  也不奇怪。

  这一百多年来, 她几乎一直是伶仃一人。

  她死时, 魂魄在府中徘徊了一夜。后被悲痛欲绝的母亲看见,不顾与鬼域的交情, 愣是用法术留住了她。

  刚被留下时, 她还只是抹散魂, 连身形都无法聚拢, 更无意识。唯有每夜感受到森冷阴气, 听得几句鬼语, 或是瞥见恍惚白影, 才知晓她还在身边。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身形, 没团聚两年,爹娘就双双离世。

  也是从那会儿起,她开始变得更为古怪, 连大哥也不愿理了。

  至于她身边,也鲜少有人陪着。

  虽说大哥提过好几次她不会伤人, 但府中下人见到她仍是又惧又怕,唯恐靠得太近, 还不知背地里说过多少闲言碎语。

  日子一长, 什么话都传得出来。

  大哥问过她, 她也只说都是不相干的人,任他们说去。

  直到奚昭进府。

  月府里几乎瞧不见这样的人, 像是当日结着厚冰的湖水上,逆着寒风落在皑皑大雪里的鸟雀,在这死气沉沉的月府里有着独一份的鲜活气。

  她进府那日恰是月圆夜,月问星躲在门后头问他,她是谁?

  他那会儿连奚昭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晓得该怎么解释为何突然带个陌生人回家,便说是大哥让带回来的,算是客人,要在府中养病。

  她点点头走了,似乎并无兴趣。

  那段日子少雨,等她再能现身,奚昭的身体已经大好。

  月郤没想过她会来,但大概是太久没见过生人,好奇占了上风。夜里,她又扒在门外边,眼巴巴地盯着里面。

  他正好去给奚昭送药,刚喝了口,奚昭就感受到了阴气,抬头说冷。

  他陡然记起她在狐狸窝里乱窜的模样,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便道,狐狸窝里也冷,是因为漏风。这儿冷,则是府里闹鬼。

  她听见这话竟也不怕,先是将信将疑地问他是真是假,再感慨比树还高的蛇都见过了,有鬼也不稀奇。

  本是随口一言,却被月问星记在了心底。

  等他出去时,总不愿与他说话的人叫住了他,罕见地叫了他一声二哥,又问里面那人既不怕她,能不能与她说话。

  他没拒绝,只说人是大哥让他带回来的,总得先过问兄长。

  不想大哥竟同意了,但也提醒了她别太心急,等人身子养好了再去。

  这一等就是一年多。

  一年多里,她还是照常在府里孤零零地飘荡。大部分时间都循环在将死的痛苦中,偶尔解脱了,便藏在暗处远远望奚昭一眼,排演着如何与她说话,该用哪些措辞。

  与之相交的执念支撑着她捱过溺毙的折磨。

  如今见着了,又比她想的还要好上许多。

  跟她说的一样——尝过一点甜头,就再难放下。

  不光如此,奚昭似也真将她当成了朋友。

  想到这儿,月郤眉头渐舒。

  嘴上嫌她,但总归惦念着血缘。他一时心软,放缓语气:“仅此一次。”

  月问星手一顿:“真的?”

  “你先告诉我,今日为何急着要出去?”月郤道,“别说些乱七八糟的打岔,我要听实话。”

  月问星的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神情,像是有些羞赧。

  “奚昭和我约好了,今晚在观月楼见。”

  “今晚?”月郤深吸一口气,竭力压着再度涌上的怒火,“你看看外面是什么天!”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阵阵雷声。闪电刺破天际,将屋里照得亮堂。

  “我——”月问星哑了口。

  月郤一把甩开她的手,转而望着黑压压的窗外。

  狂风大作,雨已下出倾盆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