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土狗
并睁着那双不再清透的、祖母绿的瞳孔，痴痴地守候着一个答复。
半响，西芙叹出一口气。
她看着头顶的倒计时数字，为将死的君王编制宽容的谎言：“沙利叶，我原谅你了。”
沙利叶浑浊的眸光怔住一秒，随即仿佛得到最心爱玩具的孩子那样，爆出惊人的光亮。
“你说、你、原谅我了……”
“你说你原谅我了……”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挣扎着抬起手掌，想要触碰西芙的衣袖。
五。
“对不起……因为无法拥有爱就想要摧毁的我，实在是太丑陋了……”
四。
纯净而炽热的泪水，随着他睫毛的颤抖，堆积在眼角。
三。
“让我、成为侍奉你的神仆，让我用余下的岁月，来赎罪……”
二。
沙利叶极力展开最谦卑的笑容，无法聚焦的目光透出最深刻的情感。
一。
“求求你，西芙，好不好？”
……
就在即将与洁白的袖口相触的刹那，头顶倒数的时间归零。
笑容凝固在唇角，沙利叶的眼睛永远地黯淡了下去，生命走向终结。
西芙看了他很久，久到掌管亡灵的赛戎前来收割他浮出身体的灵魂。
“他做出的功绩不小，按照神明法则规定，我会让他晋升为堕天使，归入黑暗帝国的军队。”
赛戎抱起手臂，眸光扫向不发一言的西芙，“不过等他成为堕天使，就不会再拥有人类的记忆。”
“或许，你想让他成为你的神仆侍奉你？”
“不。”
面对赛戎的疑问，西芙果断摇头。
她俯身擦去沙利叶面孔上迟迟未落的泪水，轻轻合上了他的眼睛。
做完这些，她无波的目光停留在被珍而重之抱在胸口的女神塑像上。
……
“让他把一切忘记吧。”
“忘记以后，会有崭新的开始。”
第204章 1V1大地神番外
“说真的,西芙，你真的想好了吗？”
春日午后的圣德宫，到处充斥着阳光的明媚和洁净。
奥利维亚坐在雕花圆凳上,双手捧着下颌，严肃地看向正在梳妆台前试戴项链的西芙。
后者挑起眉,好笑地回望一眼：“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那只满嘴甜言蜜语的狐狸,谁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
见西芙响应了自己的话题,奥利维亚越发愤愤不平。
“他也没你说得这么不好,起码对我已经献出了心脏。”
西芙停止调整项链长短的动作，下意识抚过心口。
随即，一阵淡淡的甜蜜，在她的情绪之中蔓延。
“所以才说他狡猾,趁其他三神不注意,偷偷往你的身体里填入了自己的血肉！”
说着说着,奥利维亚像是想起来什么,她一把握住西芙的双手,眼神在她的胸前扫来扫去，直看得西芙有些脸红。
“你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说两千年过去了,你都没有答应他们的求婚,为什么会在上个月突发奇想选了那个人？”
奥利维亚的目光炯炯有神，誓要揭破言语所指的那个人的阴谋,“该不会他在心脏里面动了什么手脚,用神力迷惑你，让你误以为爱上了他吧？”
眼看奥利维亚越说越不着边际,西芙失笑道：“图兰不是你说得那种人。”
如果不是那种人,怎么动不动跑来圣德宫装可怜、扮忧郁……还拿少年不幸反反复复的暗示。
奥利维亚撇着嘴巴腹诽了一阵,打算继续劝告西芙考虑清楚。
殿外值守的神仆却在这时禀告道：“冕下，有客人到访。”
“叫他们进来吧。”
乐得躲避奥利维亚唠叨的西芙赶紧回应道。
……
仿佛游离的鸦群终于寻找到了栖息之地，拉贡带领的堕天使们收起漆黑的羽翼，降落在神殿的边缘，他捧着朴实无华的黑色匣子，身后依次排开的堕天使们，则带来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
“冕下。”
拉贡抚胸低头，对西芙鞠了一躬，“月神冕下派我们前来送上结婚贺礼。”
西芙侧开身体，做出欢迎的手势：“请进来说。”
“冕下，谢谢您，不过不用了。”
拉贡注视了西芙几秒，眸光略带复杂，很快又如水面的涟漪般消失无影，“我们等会儿还要去处理黑暗精灵部落发生的小纷争，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好吧。”
知道拉贡向来公务繁忙，西芙也不为难他。
在她好奇的实现里，不苟言笑的堕天使首领打开了黑匣的盖子。
是很久之前，赛戎馈赠给西芙的护心鳞戒指。
然而戒指的象征意义，不适合用在即将结束单身的西芙身上，所以赛戎又亲手将它制作成了一串手链，配以雕琢成蔷薇花式样的黑色钻石，躺在丝绒的衬布上，散发出如有生命力的光彩。
“虽然月神冕下知道您贵为众神之主，不会再轻易受到任何伤害，但他依旧希望您时时刻刻平安快乐，这条护心鳞手链，是月神冕下最真挚的心意。”
拉贡的眼神，随着西芙拿起手链扣在自己手腕上的举动，而小幅度转动着。
循规蹈矩地说完公式化的贺词，他犹豫两秒，屏退了身后的下属，凑近西芙小声说道：“这条手链还有另外一样功能……神明诞育后代需要从心脏中凝聚成精华之光，过程非常痛苦。”
“……要是未来您打算跟大地神有个孩子，请在生育的过程中默念月神冕下的名字，护心鳞会将剧烈的疼痛转移到月神冕下的身上，让他来替您承受这份辛苦。”
西芙微微睁大眼睛，讶然的神色在她面孔上一闪而逝。
“赛——”
她想问询拉贡，赛戎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方面的事情。
神仆禀告的声音却继续响起：“冕下，太阳神的侍者到访。”
虽然奥古斯通大陆和平了几千年，但四位神明之间依然存在着小小的摩擦。
赛戎和撒希尔不对付，连带着光明帝国和黑暗帝国的子民也会避免见面。
听到那群讨人厌又爱掉毛的天使即将来到的消息，拉贡默不作声退后一步：“月神冕下的话我已经传到，再次祝福您与大地神婚姻幸福美满，我告辞了。”
“那，路上小心。”
等堕天使们重新化作振翅的鸦群离开神殿，盘旋在云层中不想与他们碰面的太阳神使者们，才降下无数的花瓣和羽毛，在座天使的曼妙歌声中，他们缓慢落在神殿前，密密麻麻地站了一大群。
“好家伙，不管太阳神冕下来不来，每次白日宫的声势都好浮、壮观。”
原本想说浮夸的奥利维亚，在接收到其中一位天使冷冰冰的眼风后，突兀地改了口。
相比随性的堕天使们，生性庄重的白日宫天使们跪地叩头、行礼问安的程序一样都不少。
做完这些，已经过了整整五分钟。
西芙保持着亲和得体的笑脸，感到肌肉少许发麻。
“神主冕下，我们代表太阳神冕下，来向您奉上祝福的贺礼。”
和堕天使一样，白日宫的高阶天使们绝大部分都是双性。
不过祂们不会可以在外形和装束上区分男女，统一到脚的宽松白袍，象征太阳神的浅金烈日纹是唯一的点缀，作为这群使者头顶的天使，叫做哈尼尔，在神语之中有美丽和优雅的意思。
西芙在心底赞叹一句对方的容貌，转眼又被哈尼尔和其他天使各执一角展开的洁白婚纱吸引。
长达两米的轻纱裙摆，做成抹胸收腰的款式。
上面缀满了无数浅金色的不规则碎晶，在无比接近神殿的阳光照耀下，流淌出圣洁无匹的辉芒。
在婚纱旁边，还有天使捧着搭配的纱冠、手套、腰链和高跟鞋。
西芙注意到用神力凝结在抹胸中央的烈日状宝石，她定定打量片刻，忽然想起这似乎是原本镶嵌在撒希尔的神器——真理之冠上的力量源泉。
在西芙垂眸欣赏婚纱的期间，哈尼尔数度想要告诉她，这件礼物是撒希尔拆解真理之冠亲手制作而成的真相，这每一缕丝绸，每一块碎晶，都经由撒希尔的手掌，深情地抚摸过日日夜夜。
但他并非拉贡和赛戎的亲近关系，不好违抗撒希尔的神谕。
于是，哈尼尔只留下了一句撒希尔送上的祝福带给西芙：“浪漫的婚礼需要匹配的婚纱，愿神主冕下的笑容，永如同这婚纱一般，永远神圣美好、纯洁无瑕。”
……
西芙又陆陆续续收到了一些信徒送上的礼物。
其中有采摘的鲜花、有手写的信件、酿制的美酒，还有用魔法录制的祝福。
送别了神明的使者，西芙回到梳妆台前，一样一样仔细地查看着。
奥利维亚释放魔法，打开映照大陆实景的尘世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