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第66章
沈随风真的离开了。
阿叶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这个事实,而自家殿下却始终如常,好似他走与不走,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而她越是这般,阿叶便越是担心。
“先前?在京都时,她看似冷静地与傅大人分开,可转眼便病了?一场,如今轮到沈先生了?,她又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可眼下的黑青越来越重,也?不知多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她一脸忧愁地找到陈尽安“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殿下一向喜欢你,你去劝劝她吧。”
陈尽安眉眼微动,半晌说了句:“殿下更喜欢你。”
“我已经劝过?了?,没用。”阿叶摊手。
陈尽安不说话了?。
阿叶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推着他往主寝走:“你待会儿见到殿下,别总闷着一张脸不说话,嘴甜一点,活泼一点,多讨殿下欢心……”
她叮嘱着,已经将人推到了?主寝门前?,不等陈尽安站定便赶紧敲了?敲门,等屋里?传出冯乐真的询问,便飞快地逃走了?。
陈尽安孤身一人,只好开口回答:“殿下,是卑职。”
屋里?静了?静,才传出冯乐真的声音:“进来。”
陈尽安垂下眼眸推门进去,重新关上之后,便看到冯乐真坐在脚踏上,正专注比对手里?的两枝月季,她的左手边另外摆着一堆鲜花,面前?的白瓷花瓶里?,已经插了?好几?枝花了?。
“……殿下插的花真好看。”陈尽安艰难开口。
冯乐真顿了?顿,将花枝短一些的月季插进瓶中。
“嗯……点睛之笔。”陈尽安继续夸。
冯乐真只当没听到。
“殿下今天?的衣裳也?好看,上面还绣了?……鸭、鸭?”
冯乐真笑了?:“这是鸳鸯。”
陈尽安当然认得?出那是鸳鸯,只是话说到一半,想起鸳鸯的寓意,怕会勾起她的伤心事,才强行改了?口风。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阿叶让你来的?”
“殿下多久没睡好了??”陈尽安问。
冯乐真笑笑:“近来清闲,夜间便多看了?几?本书,结果睡得?日夜颠倒,精神?也?不太好了?。”
陈尽安没有深究她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只是突然问:“那殿下想不想夜里?睡得?好一些?”
冯乐真一顿,抬眸:“你有办法??”
“有。”
冯乐真看他一本正经,顿时觉得?好笑:“你又不是大夫……”
大概是因?为提到那两个字,她停顿一瞬,没等深想,陈尽安便朝她伸出了?手。
冯乐真眼眸微动:“做甚?”
“带殿下出去。”陈尽安鼓足了?勇气才伸出手,见她没什?么反应,那点勇气很快耗尽。
就在他忍不住缩回手时,冯乐真突然将手搭在他的掌心,陈尽安微微一怔,立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走吧。”冯乐真也?不问去哪,便要?跟他出去。
陈尽安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还有事?”冯乐真眉头微扬。
“殿下……要?不要?换身衣裳?”他艰难提建议。
冯乐真一愣:“你刚才还夸本宫的衣裳好看。”
“但不合适。”陈尽安蹙眉,似乎有些介意自己说出这种僭越的话。
冯乐真倒不介意,直接当着他的面拉开了?衣柜:“你替本宫选,若没有你满意的,就去隔壁屋,那间屋子里?全是本宫的衣裳。”
“卑职不敢。”陈尽安忙低头。
冯乐真慵懒看他一眼:“让你选你就选,哪那么多话。”
陈尽安顿了?顿,只好答应一声讪讪上前?。
冯乐真转身回到床边继续插花,独留陈尽安一人站在衣柜前?。
陈尽安哪里?见过?这么多女子的衣裳,此刻面对叠放整齐的衣裙,面色渐渐凝重。许久,他才一脸郑重地拿起一条厚实的衣裙,结果还没展开瞧瞧合不合适,指尖便碰触到一件单薄的小衣。
他面露不解,随即意识到那是什?么,手指顿时如被雷电击中一般缩了?回去。
等他选好衣裳,已经是一刻钟后了?,冯乐真看看他脸上细密的汗,再看看他手里?那身略显精练的衣裳,大概明白他要?带她去做什?么了?。
她笑笑,不再为难他:“叫阿叶挑一套骑装,进来服侍本宫更衣。”
“是。”陈尽安如释重负,赶紧出去了?。
冯乐真更衣的时候,他先去了?一趟马厩,先是选了?两头温顺的小马,结果还没牵出来,便又改了?主意。
于是冯乐真一身骑装出来后,便看到他牵着两匹刚驯服的烈马站在院中。
“你怎么选这两匹……”阿叶皱着眉头要?去找他。
冯乐真将人拉住:“本宫喜欢。”
说罢,还赞赏地看陈尽安一眼,“本宫出门前?便想了?,你若敢牵两匹小马,本宫就不跟你去。”
“卑职见过?殿下骑马。”陈尽安低头回答。
冯乐真笑笑,正要?跟他走,却被阿叶反手拉住。
“殿下,您忘了?您的处世警言了??”阿叶问。
当然记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冯乐真一脸无辜:“尽安会保护本宫。”
“可是……”
“卑职誓死保护殿下。”陈尽安抱拳。
“听见了??”冯乐真问。
阿叶还想再说什?么,冯乐真直接翻身上马,陈尽安见状也?赶紧跟上。阿叶惊呼一声想要?阻拦,偏偏许久没见自家殿下这般活泼的模样了?,最后只能心一横,叫人赶紧把?大门打?开。
十月的营关已进入冬天?,风刮在脸上如小刀一般,生冷生冷的,冯乐真骑着快马,任由风带走身上的热气,一呼一吸间感觉到久违的快意。
陈尽安起初还跟在她的身后,渐渐地跑到她前?头去了?,冯乐真见状奋起直追,惹得?他一阵无奈。
“殿下,卑职要?为您开路。”他说。
冯乐真睨了?他一眼:“自己不行,倒怪本宫跑得?快了?。”
陈尽安顿了?顿,一言不发超过?了?她。冯乐真笑了?一声,眯起眼眸也?加快了?速度。正值下午,天?气又冷,两人又特意选的背街疾驰,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人。
祁景仁正在城门执勤,瞧见路边有卖糖葫芦的,便买了?两串交给?兵士:“给?侯爷送去。”
“侯爷也?爱吃这个?”兵士好奇。
祁景仁勾唇:“嗯,爱吃,只是碍于颜面不好意思买。”
说罢,她想到什?么,又跟小贩要?了?张油纸,将糖葫芦包得?严严实实,确定从外观上看不出里?头是什?么了?,才交给?兵士。
“副将这般细心,难怪最近侯爷的心情是越来越好,也?没再跟您提起成婚的事了?。”兵士憨厚道。
祁景仁扫了?他一眼,“多嘴,还不快去。”
“是!”
两人说着话,就听到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祁景仁蹙眉抬头,便看到冯乐真骑着马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祁参将,让开!”冯乐真笑得?肆意。
祁景仁无语一瞬,挥手示意兵士给?让出一条路,冯乐真和陈尽安疾驰而去,经过?她身边时,她淡声提醒:“卑职现在是副将,不是参将。”
“驾!”冯乐真也?不知听见了?没有,挥舞着马鞭转眼消失在城门口。
“……卑职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那是长公主殿下吧。”兵士目瞪口呆。
祁景仁神?色淡定:“除了?她,也?没人敢在营关当街纵马。”
“乖乖来,平日瞧着殿下如九重天?上的仙女一般,连走路都没有什?么动静,没想到还有如此飒爽的一面。”兵士感慨。
祁景仁笑了?一声,莫名想起前?些日子离开的沈随风。
“有些人虽然走了?,影子却留了?下来。”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兵士不解,但看到她的神?情也?没有再问。
十月底的营关已经播种结束,一望无际的黑黝黝土地,是上天?赐予这个苦寒之地的最大礼物。冯乐真和陈尽安纵马奔袭在大片土地之间的小道上,任由风声凌冽。
冯乐真举起拿着鞭子的右手,感受风从指间抚过?的力度时,突然有一瞬恍惚。也?正是这一瞬恍惚,她一个不察,突然失去了?平衡。
“殿下!”
时刻关注她的陈尽安眼神?一凛,踩着马鞍朝她跃去,冯乐真在失重的瞬间,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下一刹那两个人便一同滚进了?田地里?。
“殿下,殿下……”陈尽安挣扎着将她扶坐起来。
冯乐真一抬头,就对上他紧张的眼神?,不由得?笑出了?声。陈尽安见她无事,这才略微松一口气,一向沉静的眼眸染上一丝凝重:“卑职护驾不力,罪该万死。”
冯乐真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突然躺倒在了?地上。
陈尽安微微一怔,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的天?可真高?。”冯乐真伸手抓了?一下虚空,又将手放了?下去。
陈尽安闻言,抬头看一眼天?空。
“京都的天?就没这么高?,也?没这么清亮,”冯乐真唇角翘起一点弧度,“更不会像这里?一样,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田地。”
“殿下想家了??”陈尽安问。
“家?”冯乐真闭上眼睛,“整个大乾,都是本宫的家,既在家中,如何想家。”
陈尽安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她看不到,又钝钝地补充一句:“是。”
冯乐真突然歪头看他:“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
“玉州人氏。”陈尽安回答。
冯乐真坐了?起来:“玉州离京都可不算近,为何会来这里??”
“十岁时家里?遭灾,和父母一起来京都投奔姑母,谁知姑母早就搬走了?,后来爹娘生病没钱医治,双双去了?,卑职便独自一人留在了?京都。”陈尽安提起往事,脸上没什?么波动,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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