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幕之臣 第91章

作者:山有青木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重生 逆袭 轻松 穿越重生

  “殿下要同我一起吗?”祁景清问。

  冯乐真笑了:“祁景仁一直不怎么喜欢本宫,小时候见三面要吵六架,你确定带着本宫去不是火上浇油?”

  “景仁与小时候相比……已经?很不同了,”祁景清斟酌,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嗯,你见了她就知道了。”

  冯乐真眼眸微动,面上不显山露水:“行吧,你去的时候带上本宫,本宫也想知道她怎么不同了。”

  “好,应该就是这几日,殿下且等着。”祁景清浅笑。

  冯乐真也扬了扬唇角,转头?递给他一盘糕点:“方才都没怎么吃吧,先垫垫肚子,叫人给你煮碗面?”

  “不必,这些就够了。”祁景清说罢,从糕点里拿了最小的一块。

  冯乐真眉头?微挑:“吃得饱吗?”

  “吃得饱,”祁景清说完,见她不信又解释道,“一个时辰前,我刚喝完一大碗汤药,到现在还撑着。”

  冯乐真闻言,也不勉强了:“喝药确实会让胃口不好,但你也要多吃一点,吃饱喝足睡好觉,身体才能快些好起来。”

  祁景清含笑点头?,没说自己就算照做一万遍,身体也不可能再好起来了这种?扫兴话?。

  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到子时了,熬夜守岁的百姓们陆陆续续开始放鞭炮,冯乐真听着远方的声响,难得生出一分向?往。

  “殿下若是想出去走走,不必顾及我的。”祁景清突然开口。

  冯乐真回神:“太冷了,懒得出去,不如坐下跟你聊天。”

  祁景清唇角翘起一点弧度:“营关的除夕不如元宵节热闹,除了鞭炮还是鞭炮,元宵节就不同了,不仅有烟火可看,还有庙会可去……殿下应该很喜欢烟火吧。”

  “何?出此言?”冯乐真反问。

  祁景清低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有些冷了,他却好像尝不出来:“若不喜欢,又岂会每年中秋都当?做生辰礼赠人。”

  冯乐真一愣,随即哭笑不得:“本宫每年为傅知弦放烟火的事,已经?传到营关来了么?”

  “是听说过?一些。”祁景清似乎不甚在意,可随意捏着衣角揉搓的手指却用力?到发白?。

  冯乐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提起从前莫名有些尴尬和窘迫:“少年时无知无畏,做什么都喜欢大张旗鼓,满腔情意恨不得昭告天下,如今婚事没成,还不知要被多少人看笑话?。”

  “能被殿下这般用心?对待,不知要多少人羡慕,又怎会是笑话?。”祁景清晃了晃手里的半杯茶,看着水波微微摇晃,“可惜了,那位傅大人是个无福之人,配不上殿下的好。”

  冯乐真失笑:“你又知道他无福了?兴许人家正庆幸摆脱了本宫呢。”

  “他不会。”祁景清想也不想地反驳了。

  冯乐真眉头?微挑:“你又不认识他,怎知知道他不会?”

  “我不认识他,却也知道看过?那样?的盛景,这世间的其他景色,是不能再入眼的,”祁景清抬眸看向?她,眼底是重重克制,“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冯乐真微微一怔,回过?神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第52章

  两人无声对视,祁景清喉结动?了动?,几次要说什么都忍住了,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冯乐真突然眉头一皱:“怎么有些头晕了。”

  “殿下不舒服?”祁景清伸手去扶,冯乐真却不动?声色地避开。

  祁景清看着她绣了云纹的衣袖从自?己掌心溜走,沉默片刻后?重新抬眸,却错过了她的视线。

  指尖仿佛还残留衣袖滑过的柔软,他匆匆别开脸,将手藏进袖子:“若是难受得厉害,不如请府医来瞧瞧。”

  “不用,已经好多了。”冯乐真说着,转身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祁景清不明所以,顿了顿伸手接过,打开便看?到里?头放了一方砚台,和一个画了竹叶的红包。

  “先前阿叶送去?你不要,这回本?宫亲自?给了,你总得收着吧?”冯乐真玩笑?一样问,仿佛刚才暧昧凝重的气氛不存在。

  祁景清无声弯了弯唇角:“多谢殿下。”

  冯乐真也笑?笑?,继续故作无事地与?他闲聊,只是这回,避开了一切有关烟花、婚约、心上人之类的话题。

  大约是屋里?的热气加快了酒意的蒸腾,冯乐真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早上,她坐起身来,看?到枕头下露出红色一角,她顿了顿拿出来,是一个丰厚的红包。

  “应该是世?子爷给的。”阿叶从外面进来。

  冯乐真捏了捏眉心:“他何?时离开的?”

  “据范公?公?说,子时一过就?走了。”阿叶揉了揉眼睛,显然是睡意未消。

  冯乐真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红包,想起昨晚他那句‘看?过那样的盛景,这世?间的其他景色,是不能?再入眼的’,突然感觉这东西犹如烫手山芋,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殿下,殿下……”

  阿叶唤了几声,冯乐真才回过神来:“怎么?”

  “世?子爷给您红包,您不高兴了?”阿叶好奇。

  冯乐真笑?笑?:“怎么会。”

  “可?您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阿叶眨了眨眼。

  冯乐真心情复杂:“本?宫是因为……”

  毕竟只是猜测,她也不知该怎么说,阿叶见她迟迟不语,索性搬把小板凳在床边坐下,探究的模样与?她昨晚追问人家家事时颇为相像。

  冯乐真哭笑?不得,抬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闲着无事做了是吧?”

  “奴婢最重要的事,就?是陪着殿下。”大年初一,要嘴甜。

  冯乐真睨了她一眼,又陷入自?己的忧愁里?。

  “所以殿下,”阿叶再次打破沉默,“您到底愁什么呢?”

  看?她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冯乐真索性也不瞒着了:“若你是镇边侯。”

  “嗯,我是镇边侯。”阿叶认真点头。

  冯乐真抬手托住下颌:“你辛苦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喜欢上了当初把他推进水里?、害他这辈子都不能?正常生活的人,你会怎么办?”

  “成全他们。”阿叶一本?正经。

  冯乐真:“……”

  “可?惜奴婢不是镇边侯,所以成全是不可?能?的,”阿叶一脸惋惜,“世?子爷心悦殿下吗?倒也不奇怪,殿下生得貌美,又极为聪慧,莫说世?子爷那样一个整日待在高墙大院里?的人,就?是走遍天下看?遍山山水水的沈先生,不也对殿下死心塌地?但此事千万别被镇边侯知道,否则……”

  “否则如何??”冯乐真问。

  阿叶:“得分两种情况,一是殿下能?瞧上世?子,二是没瞧上。”

  冯乐真眉头微挑,继续等她发表高见。

  身为负责保护殿下的贴身近侍,难得有这种当幕僚的机会,阿叶头头是道地分析:“第一种,殿下喜欢世?子,世?子也喜欢殿下,那正好在一起,镇边侯就?算不乐意,只要世?子豁得出去?,他做父亲的也只能?答应,这样一来殿下既得美人,又能?顺势得到镇边侯的势力,但前提是必须舍了沈先生。”

  祁景清的身份太高贵,让他跟别人一起侍奉殿下,就?算他乐意,镇边侯府只怕也不会乐意,祁家军说不定更会觉得在折辱他们世?子,所以为免跟营关势力离心,沈先生只能?委屈一下了。

  “你口中的沈先生,背后?是富可?敌国?的沈家,舍弃了他,沈随年就?算有心追随,只怕也会果断放弃。”冯乐真扬眉。

  阿叶一脸惆怅:“所以就?看?殿下是要钱还是要权了。”

  “本?宫若是都要呢?”冯乐真问。

  阿叶苦口婆心:“世?间万事皆难两全啊殿下!”

  “少废话,说说没瞧上的后?果。”大概是宿醉未消,明知她在说废话,冯乐真还是想听。

  阿叶:“镇边侯爱子如命,若知道自?家儿子单相思,即便您对天发誓不会对他儿子做什么,但为了防止事情发展到第一种可?能?上,他也会不择手段将您赶出营关,以绝后?患。”

  “……听起来两种下场都不太好。”

  “可?不是么,”阿叶叹气,“殿下,世?子爷虽然身体差点,但容貌却是绝色,您就?算不喜欢,收了也不算委屈,不行您就?和沈先生商量商量,让他委屈些?时日,先想法子把祁家势力拿过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你当祁家军是什么小玩意儿么,拿过来便万事无忧了?”冯乐真扫了她一眼,“先帝当年之所以为镇边侯拥兵自?重的事苦恼,便是因为祁家军只听祁家人的话,就?算现在为了世?子归顺,你可?曾想过以后?的事?”

  “以后?什么?”阿叶问。

  冯乐真神色明灭不定:“祁景清身子孱弱,势必不能?像常人一般长寿,若本?宫如你所言收了他,镇边侯为了儿子委曲求全,只能?为本?宫所用,可?一旦祁景清有事,他没了顾忌,只怕会与?本?宫鱼死网破,这营关本?宫也就?白来了。”

  祁景清的身子骨实在是太差,谁也不能?保证他能?活多久,万一还剩这两三年的寿命……阿叶想到镇边侯发疯的样子,不由得抖了抖:“这么说的话,风险太大了,殿下还是放弃吧。”

  “本?就?没被你说服,”冯乐真勾唇,“他虽是祁家人,本?宫行事却无心牵连他,所以还是算了吧。”

  “可?他只要心悦您,就?等于一块大石悬在脑袋上,镇边侯何?时知道,这石头也就?何?时落下了。”阿叶蹙眉。

  冯乐真垂下眼眸:“所以,如果真有这块大石的话,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让这块大石自?行消失。”

  “……您要杀他?!”阿叶大惊失色。

  冯乐真:“……”自?己果然是宿醉未消,才会跟她废话这么多。

  大年初一最是清闲,冯乐真身为上门的宾客,带着薄礼给镇边侯夫妇拜过年,便继续回屋待着了。

  这两天天气晴朗,没有再下雪的

  意思,她的心情也十分晴朗,拿着一把木剑跟阿叶在院中活动?手脚。

  一套剑招舞下来,她略微出了些?汗,阿叶却连呼吸都没有变化:“殿下的身子骨还不如先前在京中时,可?见是在屋里?待久了体力渐差,以后?还是要多活动?才是。”

  “殿下事忙,哪有闲工夫跟你练剑,”范公?公?说着,为冯乐真披上厚衣,“不过殿下确实需要多活动?筋骨,先帝在时就?常说,成就?大业者,最要紧的便是身子康健。”

  “知道了,本?宫日后?会注意的。”冯乐真含笑?答应。

  三个人说着话,侍卫来报:“殿下,世?子的书童来了。”

  阿叶不解:“他来做什么?”

  “许是祁景清找本?宫有什么事吧。”冯乐真微微一笑?,便让人进来了。

  果然,书童特意前来,是因为祁景清想邀她去?主院下棋。

  冯乐真略一思索便拒绝了,书童愣了愣,对上她的视线后?犹豫转身。

  “殿下是打算冷着世?子爷?”阿叶小声询问。

  冯乐真抬眸扫了一眼门口方向?:“他是聪明人,会明白本?宫意思的。”

  且不说祁景清是她少年时的玩伴,当年他落水虽然并非她所为,但到底是因为她非要带他去?池塘边玩,才会发生后?来的事,单凭这一点,她心底便时时对他有愧。

  可?惜了,他这份情意,于她而言太过棘手,所以即便心中有愧,也得尽快解决。

  “她真是这样说的?”祁景清坐在桌前,看?着满棋盘的黑子白子,表情明灭不定。

  书童默默咽了下口水:“……是,殿下说她事忙,没办法陪世?子消遣,世?子还是找别人下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