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周晋为昨天回去了,他去拿更换的衣服,这些天他一直住在医院里陪着。
江会会掀开?被子,想下床去将窗帘拉开?,
有?人在外面敲门。她愣了愣,不清楚是谁,但?还?是说了一声请进?。
直到门推开?,看清来人。
周宴礼身上的黑色冲锋衣全是水,头发被外套连帽遮住,侥幸逃过一劫。
豆浆和?清汤面被他塞在衣服里,大雨天,愣是没有?沾到一滴水,还?是热腾腾的。
“绕远路特?地买的,你最喜欢吃的那家。”
江会会愣了愣,显然没料到面前这人的到来。
她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反应。
先是思考他怎么来了,然后才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太过憔悴。
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他全无异样,拆开?筷子催促道:“趁热吃,待会就凉了。”
不容她多想,走过去接了筷子。
清汤面的确很清,半点油腥也没有?。上面漂着几根青菜,还?卧了两个鸡蛋。
鸡蛋一看就是另外加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平时要么踩点到校,要么迟到翻墙的人,今天居然五点就醒了。
“早睡早起,健康作息。”他把豆浆插上吸管,放在她手边,“专门盯着老板现磨的,尝尝看。”
江会会咬着吸管喝了一口,豆子的醇香在她口腔散开?。
她不吝夸奖:“好喝。”
周宴礼就是典型的二世祖大少爷,地主家的傻儿子。夸奖对他来说很受用。
他立马就飘了,语气吊儿郎当?:“当?然了,那么多豆子就榨了你这一杯,要是不好喝我把他摊位都给?砸了。”
江会会神情一变,眼看着又要开?始长篇大论?。
周宴礼立马认怂,说他就是开?个玩笑。他还?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这个点整个医院的住院部渐渐苏醒,外面多是一些等着早起打热水洗漱的家属。
江会会的病房不必担忧这个,有?专门的洗浴间。
原本还?在担心,若是让周宴礼看到她这幅样子,之前的伪装必定都会露馅。
但?好在,他没表现出任何特?别之处。
可越平静反而越反常。
江会会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半碗,实在吃不下去了。
周宴礼也不劝她多吃点,而是自然的将剩下那半碗面拿过来,自己吃了。
江会会想了想,还?是阻止他:“再?去买一碗吧,这碗我吃过的。”
他不以为意:“怕什么。”
她说:“我毕竟是病人。”
虽然得的不是什么传染病,可还?是预防万一。
他不再?理会她,低头大口吃着面。
她吃了十几分钟才勉强吃下半碗,他几口就全部吃完。
中途几次江会会想要咳嗽,都拼命忍着,脸都憋红了。
周宴礼站起身,将桌面清理干净。
他说:“我把垃圾扔一下。”
然后就开?门离开?。
他刚走,江会会彻底忍不住,捂着嘴巴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瘦弱的身体像是不堪风浪的一叶扁舟,咳到摇摇欲坠。
咳得狠了,便有?一种肺腑都要被咳出来的窒息感。
她费力?地站起身,在床上躺下,取下氧气罩戴上,一边咳一边吸氧。
这些日子来,她已经习惯了。
过了很久,才终于停止。
一墙之隔的门外却传来极其轻微的动静,她愣了一下:“小礼?”
没有?回应。
她犹豫地起身去将门打开?,外面的走廊空空荡荡。
周宴礼的垃圾扔了很久,电视机里,一集动画片都要放完了。
江会会以为他扔完垃圾直接去了学校,结果门还?是被推开?。
他走进?来,和?她解释:“刚才去上了个厕所。”
江会会点了点头。视线最先放在他明显红肿的眼睛上。
却什么也没说。
“你还?饿吗,待会医院有?病号餐。”
他一脸嫌弃:“谁吃那玩意儿,难吃的像猪食。”
江会会笑道:“是有?一点。”
猪食不至于,但?确实难吃。
周宴礼过去把窗帘拉开?,替她检查了一下四周,又去浴室看了看。
“有?没有?什么地方要修的?”
没有?。
周晋为考虑事情很周到,不可能有?任何瑕疵能躲过他的眼睛。
江会会拿起一旁的遥控器:“这个电视我不是很会弄,总是不知道在哪里换台。”
周宴礼走过去,手把手教?她:“按这里是返回主菜单,这里是换台,还?有?这里的音量键,你应该知道吧?”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现在知道了。”
他问她:“还?有?其他不懂的吗?”
她起身进?了浴室:“还?有?这个冷热水我也不会调。”
周宴礼眼神狐疑:“上面不是有?英语提示吗。”
左边冷水右边热水。
她英语一直都是满分。
江会会恍然大悟:“这样啊,我平时都没注意到。”
周宴礼看出端倪:“你真拿我当?傻子糊弄呢。”
如果说她不懂遥控器怎么弄,他还?勉强能信。她要是不懂冷热水该怎么调,那每天的澡是怎么洗的?
见糊弄不过去了,江会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气色不大好,整个人看着弱柳扶风,倒有?几分像林黛玉了。
“你该去学校了吧,待会就晚了。”
“嗯。”他点头,“会去。”
恰逢护士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输液管和?药水。
江会会自觉地躺上床。
最近几乎每天都输液,她手臂上的留置针起了作用。
周宴礼站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的看着。
他那儿是背光处,所以江会会瞧不见他现在的表情。
护士调节好输液的流速之后离开?。
周宴礼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江会会笑着说:“我现在应该不招蚊子了,咬上一口全是药味,就连蚊子都嫌弃。”
周宴礼没笑。
江会会反思自己大概真的没有?幽默天赋。
她喊他的名字:“周宴礼。”
还?是没反应。
直到她看见他脚边的水。
一滴,两滴,三?滴。
像是下起了雨。
他的眼睛下起了雨。
帝都城里有?名的刺头二世祖,出了名的混不吝,向来就是靠拳头讲道理。
骨头硬脾气更硬。出生?在背景显赫的家庭里,被爷爷奶奶无底线溺爱的长孙,心头肉。
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可是现在,那么不可一世的人,却在一天之内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江会会恍惚了一下,声音也开?始哽咽。
“我不会死的,我会好好活着,哪怕是为了小礼,我也会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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