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大概十分钟后,小?婴儿面色涨红,握紧拳头,似乎整个身体都在用力。
周晋为疑惑地?低下头,以为她是哪儿不?舒服。
结果下一秒,他嫌弃地?别开脸,将她递给了周宴礼。
后者一脸懵:“怎么了?”
才?问完,就?被那股刺鼻的味道呛到?捂着鼻子后退:“靠,是不?是拉了?”
周晋为眉头皱得更深。
周宴礼催促他:“你快看看。”
“你让我看?”他平淡无波的脸上罕见露出难以置信。
周宴礼捂着鼻子反问他:“不?然呢?你不?是有换尿布带小?孩的经?验吗。”
周宴礼就?是他带大的。
“我什……”
算了。
周晋为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
在一番思想斗争下,他屏住呼吸,将她抱过来。
……
江会会写完作业过来的时候,周宴礼和周晋为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盈盈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屋子里的所有窗户都开着,冷风呼呼地?往里吹。
她缩了缩脖子,问他们?:“你们?不?冷吗?”
“冷啊。”周宴礼面无表情的回答。
可比起冷,臭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由衷的佩服他爸。他不?知道婴儿的屎能臭到?这个程度。
他爸这个重度洁癖的人,是怎么亲历亲为给他换了一整年的尿不?湿和裤子。
他开始相信他对?自己或许还存在着一点岌岌可危的父爱。
江会会轻手轻脚地?进房间看了一眼,江盈盈睡得正熟。
作为答谢,她说要请他们?去吃饭。
楼下新开了一家饭馆,很干净,味道也?好。
一提到?吃,这两人又想吐了。
刚才?已经?轮流去洗手间吐过一遍。
江会会看看他们?脸色不?太对?,又看到?挂在外面阳台上的洗过的小?裤子。
“该不?会是……拉了?”
周宴礼捂着嘴干呕一声,抬手示意她别说了。
现在但凡听到?相关的词语,他就?会自动联想到?刚才?那一幕。
想不?恶心都难。
江会会面露难色和他们?道歉:“我以为她今天……过一次就?不?会了。”
她十分配合的省略掉那个字眼。
江会会的到?来无疑是将二人从地?狱解救出来。她很有耐心,也?很温柔,小?孩刚睡醒有起床气,她将她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抱着她,给她唱哄小?孩的儿歌。
这不?是周宴礼第一次听到?江会会唱歌了。
同样?一首儿歌,他在家里的录像听到?过。那个时候她还没生病,喜欢穿面料柔软的连衣裙,将婴儿车里的周宴礼推到?院中晒太阳。她温柔地?给他唱儿歌,哄他。
录像者是他父亲,也?就?是周晋为。
他看见镜头在往前推动,应该是录像的人拿着相机走了过来。
他声音带笑:“下次也?唱给我听。”
江会会也?笑:“周晋为,你幼不?幼稚,小?孩的醋你也?吃。”
他低头吻她,声音低哑,可那笑却丝毫不?变。
宠溺的,带着爱意的,也?是幸福的。
“嗯,所以要唱给我听吗。”
——
周宴礼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婴儿时期的自己没有记忆,所以那些片段只能通过录像来反复回忆。
可当某一天,这个场景成真。他终于得以亲眼见到?。
是健康的江会会,是还活着的江会会。她唱着他们?都想听的儿歌。
好不?容易把盈盈哄安静了,江会会正要抬头说些什么。
却发现那两个人全?都以一种有些复杂,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尤其是周宴礼。他的眼神里似乎还掺杂着悲伤。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悲伤,是人类镌刻在骨子里的一种天然情感。
因为过于天然,所以才?更难被剖析。只有当事人才?明白的一种感觉。
没什么好难过的。周宴礼想,这样?的机会以后还多的是。
这一次,他会让江会会长命百岁。
江会会却没能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她想了想,还是选择在他身旁坐下:“心情不?好吗?”
她今天是散发,齐刘海遮住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近看,那张脸瞧着就?更乖了。
鸦睫纤长浓密,在阳光的映照下,竟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周宴礼又恢复到?他平时那个没正形的懒散模样?,笑着调侃她:“你怎么唱个儿歌还跑调。”
江会会脸一红:“跑……跑调了吗?”
“都跑到?南美洲去了。”
她脸更红了,想到?刚才?那丢人的一幕。光顾着哄盈盈了,忘了还有其他人在。
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周晋为,发现他也?正在看她。
她又急忙避开视线,头埋得很低,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就?地?埋了。
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周晋为上扬的唇角。
太阳落山前的夕阳是最好看的,像是一盆金色的水从窗外泼进来,在他们?的身上,地?上,全?都留下一层温暖的黄。
纱帘被风吹的晃动。
盈盈躺在旁边的床上自己玩着自己的手指。
时间在此刻,似乎都过得格外缓慢。
周宴礼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当下。
无数个瞬间,他都希望成为永恒。
妈妈每年的忌日,爸爸都会带他回平江短住一段时间。
他对?平江的印象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他还去参观过有过他们?足迹的地?方。平江一中,她从小?居住的老房子,以及她做兼职去过的地?方。
他沿着那几条路一直走,幻想着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足迹曾和江会会的,隔着时间重叠。
小?姨说过,妈妈的生活轨迹很简单,就?只有那么几个地?方。
他幻想她是怎么慢吞吞地?背着书包走过去,又是怎么带着一身疲累,背着书包再走回来。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好多地?方都拆除重建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和她有关的痕迹,也?在被这座城市一点点抹去。
她做兼职的便?利店变成了美容院,从前的学校则改建了机关大楼。
唯独她居住的老房子,本来也?该在好几年前被拆迁的。但听说有人将出高价将整栋楼买下来了。
周宴礼知道。
是周晋为。
整个屋子还保留着原状,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上门打扫。
周宴礼看着房间里所有摆放陈设,贴在墙上的奖状,抽屉里被精心保存的娃娃。还有玻璃罐里的漂亮糖纸。
以及她亲手用纸折出来的花。
还有一张张,写满她字迹的便?签。
【帮刘奶奶修电视。】
【十张一课一练,三张试卷。】
【给小?满做饭。】
【去方阿姨的店里帮忙。】
……
【和周晋为约会。】
后面甚至还用粉色的笔,画了一个小?爱心。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她那个粉色封皮的日记本了。
她一定也?想不?到?,在自己去世后,少女时期不?敢示人的旖旎心事,会因为丈夫和儿子对?她的思念,而反复被拿出翻阅。
其中一页,即使再精心呵护与?保存。
也?能从纸张的平整光滑程中看出,在漫长的岁月里,它是被翻动次数最多,同时被抚摸过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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