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戏攻略 第307章

作者:雪鸦 标签: 女强 系统 轻松 穿越重生

  她浑身脱了力般,伏在他怀里,轻轻喘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他眼底的惊恸和担忧消弭些许,柔声细哄:“别怕,没事的,好好歇息。”

  她艰难摇头,手指上挪,攥紧他袖口,“你……有没有……”

  “我没事。”

  都是她挡了这么一下,他才没事。

  其实他宁可伤的是自己。

  不止一次受伤遭难的身子,至少比娇生惯养的要禁得起这些伤,现在看着她这般样子,他无力到了极点,心软成了一片水,快要从眼底淌出来。

  她依偎在他肩头,朝他艰难地露出一抹苍白的笑,他看着,手指拂开她额头散开的碎发,也低声笑了笑。

  “以后不许冒险,不要拿自己的安危当儿戏。”

  她轻轻“嗯”了一声。

  良久,她又轻声道:“是何人……想杀……”

  “刺客已经拿下,臣已经派人去审了。”

  “终究是上柱国葬礼……朕没有大碍,不想令世人说朕……寡恩薄情,贵君之事尚未了结,无论刺客是谁所派……不必赶尽杀绝……”

  雪白的脊背裸露在空气中,刀伤触目惊心,戚容细细包扎好,仍有血慢慢洇出来。

  她在他耳边小声低语,张瑾心不在焉地看着她的伤,满脑子唯有她的状况,耳边只听到她绵软的嗓音,却并未完全听清她在说什么,但还是“嗯”了一声应下。

  她要什么,他还怎么忍心不答应。

  “臣先出去为陛下煮药。”

  戚容小心为她拢紧衣裳,退了出去。

  殿中只剩下两人,案上烛台火苗跃动,将人影交叠在一处。

  “朕会尽快……好起来,别告诉别人朕伤成这样……免得朝堂乱了,就说……朕没有大碍……”

  “臣有分寸。”

  “贵君的事……你别插手……”

  “好。”

  “你也别……太担心……”

  他听到这句,用力闭了闭眼睛,下颌绷紧。

  尽量压抑鼻音,让声音显得冷静。

  “好。”

  她复又闭眼,似乎是很累。

  这几日,先有战败消息,又有假孕的打击,她本就殚心竭虑、遭受打击,这一刀几乎将她快要摧毁。

  张瑾抱着她的手臂已然僵硬发麻,但依然稳稳的一动不动,看着她安静苍白的侧颜。

  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这次彻底信了,她没有骗他,她对他是真的有情,比他想得深太多。

  任嘴上如何讽刺他,与他闹脾气,出事的瞬间却也义无反顾。

  一闭眼就想到那惊险一幕,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越想越愧疚自责。

  怪他。

  都怪他为了一次性解决赵家,让她在赵府滞留,将她置身于危险。

  如果他不这样算计,也许她就不会中刀。

  多年来算无遗策,偏偏这次,是他过于托大,差点后悔莫及。

  她在他怀中靠着,很快,戚容熬好药端上来,她服下后很快便浅浅睡了过去。

  天已暗沉,紫宸殿灯火如昼。

  天子遇刺的消息已经传遍朝野,外间围着内禁军,也有不少人在焦急等候消息,唯恐帝王驾崩、天地变色。

  张瑾将她平放下来,给她掖好背角,起身走了出去。

  一推殿门,就是邓漪和梁毫,还有中书门下省的一些官员,张瑾顿了顿道:“陛下无事,只是皮外伤,休养即可,从明日开始罢朝三日。”

  梁毫上前拱手,迟疑着道:“司空,下官方才去审问刺客……”

  “结果如何?”

  “下官一时疏忽,没想到那刺客行刺前就已服毒,在牢中……暴毙了。”

  张瑾眸光陡寒,“什么?”

  梁毫也微微沉默,他越想越觉得,这次的行刺太突然太蹊跷,赵将军府因举办丧事,登门者极多,人多混杂,但来往访客皆有登记在册,那刺客身份不明,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混在其中,又是被谁带来的,实在是太蹊跷。

  而且当时梁毫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是冲着司空去的。

  张司空位高权重,自然也有不少得罪人之处,此番登门赵府者大多政见立场与司空不和,这样一想,也许这并不是什么事先安排好的局。

  就是陛下竟然……

  梁毫至今想起,都觉得心脏跳得有些快。

  如果说之前只是不解和怀疑,现在他就确定了,陛下和司空之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这简直匪夷所思。

  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要掀起不小的浪。

  司空的目光冷冷扫过来,带着难言的压迫感,梁毫连忙闭紧嘴,垂着头假装什么都不知,请示道:“禁军尚在包围赵府,梅将军那边已经一一搜查询问,没发现有什么蹊跷,不知要如何处置?这刺客是否还要继续追查……”

  按张瑾的性格,自然是要追查到底,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但他想到她的话。

  不禁微微沉默。

  良久,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呼出一口冰冷浊气,淡淡道:“此事等陛下身体好些后,由陛下亲自定夺,赵府外的禁军暂时不撤,除赵家人以外的暂时放了。”

  “是。”

  梁毫转身似乎要走,又想起什么,迟疑了下。

  “还有什么事?”

  “监门卫姚将军派人过来询问数次,宫门外……也有柏老将军在内不少人在等着,等不到陛下安然无恙的消息,就不肯走。”

  女帝遇刺的事太突然,此事早已暗中掀起轩然大波,当时御驾浩浩荡荡,大多数人离得远,也并未看清前因后果,不知道到底是有人刺杀天子,还是有人刺杀张司空,天子为司空挡刀。

  后者太荒唐,哪有皇帝为臣子豁出性命的?就算有稍许流言说当时天子正好挡在司空面前,闻者也只觉得是巧合,不会往那边想。

  其实包括赵家人在内的更多人在想:这一切是不是张瑾策划的?

  不然为什么发生行刺时,他正好就离陛下那么近?

  他意欲在赵府派人刺杀陛下,这样刺杀天子之名就和赵府脱不了干系,而他张瑾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手遮天到了这种地步,焉知没有谋逆之心?

  天子尚且没有立储,赵贵君是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万一天子真的驾崩,那整个大昭没有天定血脉继承,司空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篡夺皇位?

  他自己守在陛下身边,不许别人靠近,要是伪造遗诏什么的是不是也方便许多?

  这样一推算,何止姓赵的慌了,其他站在女帝这边的武将们也开始慌了。

  他们坐不住了。

  在皇帝安危消息还没传出来之前,他们就传令下去,时刻准备调动手中兵马,甚至不顾天色已经不早,连夜来宫门外要求进宫确定陛下安危。

  负责看守皇宫出入口的监门卫大将军姚启只忠于陛下,虽然没有无诏放他们进去,却也没有驱离他们,自己也在留心着里头的消息。

  这下不止张党和赵家暗中在准备调兵,是所有人都被一起卷进来。

  水被彻底搅浑了。

  张瑾听到梁毫这么说,微微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告诉他们,陛下已醒,身体无恙,不可再私下妄议。”

  “是。”

  梁毫一抱拳,转身去办了。

  ——

  姜青姝中途稍稍醒了几次,又断断续续睡了几天几夜,才彻底清醒过来。

  正是深夜。

  她意识清明,除了伤口痛,倒是没别的不妥。

  她偏了一下头,目光穿过帘帐,看到男人身着官袍的挺拔背影。

  张瑾。

  这些日子,他陪着她,近乎寸步不离。

  月立中天。

  宫殿角落的炉子上似乎还温着药,药香扑鼻,门窗紧闭,月光徐徐从窗棂之中透进来,倾洒在冰凉的地砖上,几盏孤灯拿得离她有些远,烛火交映着微寒的月光,分割开男人静坐的背影。

  一半寒彻,一半温暖。

  他离她坐得这么远,似乎是怕举手投足发出的声响吵醒她,明明面前铺着一些文书案卷,却握着笔发呆成了雕塑,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好像在出神地想什么。

  完全不像他。

  这几日,张瑾一直守在她身边,也没有心思去处理那些要事,他很少流露内心真实的情绪,也从不会让朝中那些人察觉,唯独这一次,他有些失态了。

  临到此时,他也顾不上会不会被那些人看出来,一生理智冷静从不犯错,唯独在她跟前屡屡犯禁。

  张瑾一直到确定女帝安然无恙,又处理了一些事,才回府换掉那些带血衣物,周管家帮他收拾,沉默到最后,突然问:“郎主是喜欢皇帝么?”

  “不该问的别问。”

  “恕奴多言,那皇帝,明明是小郎君的……”

  “住口!”

  张瑾冷喝,第一次有些薄怒,双眸冰冷。

  周管家却毫不避让地看着他,继续说:“从前在郎主心里,小郎君才是唯一的亲人,除此之外所有人皆不足惜,郎主忘了么?便是抛开兄弟亲情不谈,您若只是一时兴起也罢,可如今为了皇帝如此失态,还记得当初爬上这个位置之前说过的话么?您当年所承受的屈辱和折磨都还历历在目!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