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鸦
她扶着墙壁,从头上抽出一根簪发的钗子,狠狠一刺手臂,更加清醒几分。
窗外传来“咔嚓”一声。
——刀剑劈开窗子的声音。
是霍凌。
姜青姝走过去,那小将军站在夜色中,望着眸色混沌迷离的少女,惊怔万分,随后将一个包裹递给她。
姜青姝接过包裹,合上窗户,迅速更衣。
等她卸下女帝服侍,换好寻常贵女的裙衫,再次推窗,霍凌便朝她伸手。
“陛下。”
姜青姝将手递给他。
她没什么力气,被他半拉半抱着出了窗。
做完这一切动作,这小将军的耳根脖颈都蔓延着滚烫的绯色,他偏头不敢看她,只闻到她发间浅淡的梳头水的清香。
春风知意,吹起少女雪颈上散落的发。
【霍凌爱情+2】
真是要命。
姜青姝大脑昏胀,还在看系统在她眼前烦人地乱闪。
霍凌低声:“禁军已经安排好了。”
“好。”
姜青姝被少年半扶半抱,往其他方向带去,只是不知何时,这暖阁四处已经暗中围满了人,察觉到异常,纷纷持刀朝着二人飞速砍来。
“铿!”
刀剑相击,霍凌狠狠咬牙。
他的肩伤还没好,护着怀中少女俨然有些吃力。
看来这一次,对方是真的要针对女帝要下狠手。
女帝身边的内奸,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宫禁森严,任何党羽要安插人手,绝非一人可以完成整个消息传递的流程,这样一旦暴露后果严重,何况将一切都押注在一个眼线身上,绝对不是聪明的做法。
世家眼线,真的是比她想象的多很多。
连公主府内都有眼线。
秋月看似已经被支走,实际上已经拿着象征天子的信物,去调遣北衙神策军,她从最初的“认为女帝照顾不好自己的身子”,到现在彻底坚定、甚至佩服女帝的胆量。
女帝现在敢孤身出入宫门,也敢绕这么大一圈去挖出身边那一条内线,永绝后患,看来天子彻底肃清内宫的决心势不可挡,谁也无法阻碍她分毫。
霍凌艰难护着姜青姝。
刀光交错,那些人都是练家子,霍凌的右手挽剑去挡,左手手臂还护着少女,用血肉给她挡了好几招。
那些人似乎并不想害女帝性命,却招招狠辣地朝霍凌身上招呼。
再撑一撑……
霍凌肩上的伤没有好,他想着再撑一撑,很快自己人就会赶过来了。
“唔。”
他后心突然剧痛。
有人用刀刺破了霍凌的脊背。
血雾喷洒,倾洒一片芳草,霍凌身子晃了晃,唇色突然发白,姜青姝瞪大眼睛,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惊声道:“霍……”
她也才吐出一个字。
霍凌身后,那些人再次举起刀。
然而一片迅疾的剑光如飞雪般洒落。
月光像流水,而那剑光便是流水中淌着凌厉寒光,又冷又亮,肃杀凛然,令人不自觉战栗畏惧其锐气锋芒。
只此一剑。
血落,剑止。
江湖纷争,乃刀尖嗜血、披血而行,是你死我活,是一剑毙命。
那少年也曾在某一日,一剑击杀那些蛰伏的刺客。
姜青姝今日亲眼目睹,雷霆剑光之中,那些持刀的人无声倒了一地,戴着兔子面具的少年习惯性地甩了甩马尾,回身朝她看来,那双映着月光的漂亮眸子仿佛还残留着冷冽煞气。
只是在看到她时,愉快地弯了弯。
“七娘,我又找到你了。”
第49章 春日游5
霍凌唇色发白,衬得一双眼睛漆黑如浓墨,无端惨白如鬼,他的剑锋深深地插入泥土里,右手死死支着剑柄,痉挛的指尖滴滴淌着血,触目惊心。
夜色如浓墨。
浓烈的血腥气充斥鼻腔,霸占肺腑,一瞬间散发着铁锈刺拉的痛意。
满地尸首横七竖八地躺着,毙命一剑薄如蝉翼,横于喉间,死尸筋脉膨胀、死状凄惨。
霍凌垂睫看了一眼那些死尸,又抬头,看向月光下负剑而立的少年,兔子面具平添几分滑稽可爱,但方才倾世一剑如此杀意逼人,是霍凌都觉得心惊肉跳的地步。
他怎么……这么强……
霍凌从未遇到如此令他心悸的对手,更何况是第二次……是第二次,他差点没能保护好陛下……
他不甘地抿起唇。
眼睛里满是失落与惊惶,攥着剑的手不断地收紧,一时心乱如麻,甚至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眼前忽然出现一只干净的帕子。
是陛下。
“快止血。”
她将自己的帕子按在霍凌的伤口上,偏头看向一侧的张瑜,急急问:“阿奚,你带药了吗?”
张瑜抱着剑,一挑眉梢,从胸口掏出一瓶药来,扔给她。
姜青姝抬手接过药,想先紧急帮霍凌处理一下,霍凌见状却比她还惊慌,他区区侍卫,怎么可以麻烦了陛下,便下意识伸手去拿她手中的药瓶,“我自己……”
被血染红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洁净无瑕的手,留下一点触目惊心的红,他的瞳孔狠狠一缩,好似被烫到似的,飞快地收回手。
他偏过头,低声说:“我自己来……”
姜青姝见他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有些疑惑,却也没时间多想,“我先帮你紧急止血,然后你去找接应的人。”她兀自打开瓶塞,不由分说地帮他洒上药粉,霍凌闷哼一声低头。
鬓角的碎发滑落,挡住他惊惧又迷茫的目光。
张瑜就在一侧,姜青姝不好与霍凌交流太多,以免暴露身份,便草草处理一番,示意霍凌先走,霍凌欲言又止,抬头时看到少女身边的张瑜。
张瑜懒洋洋地冲他说:“你放心,你家女郎交给我,没事的,再来一百个我都能打。”
霍凌只好低声道:“那劳烦侠士,一定要照顾好她。”
等霍凌走了,张瑜才一脚踢开地上那些碍事的尸体,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姜青姝,姜青姝接过擦拭指尖的血,听到他问:“没事吧?他们为什么要针对你?”
她说:“这些人不是针对我,是我撞破了他们的秘密。”
“秘密?”
她抬起清亮的眼,撒谎时毫无异色,平静地瞥了一眼那些尸体,说:“我不过是赴宴途中出来醒醒酒罢了,谁知会撞到这群人鬼鬼祟祟,也不知是他们是在计划什么、又是针对谁。”
张瑜琢磨道:“我来的时候看到外面有很多士兵,还听到有人说,女帝来了。”
她抬眼看着他。
这少年一脸“跟我无关”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儿幸灾乐祸,懒洋洋道:“说不定是刺客来杀昏君的,话本子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情节吗?昏君让天下民不聊生,侠士入宫刺杀皇帝,为民除害。”
昏君本君姜青姝:“……”
她把手上的帕子扔回张瑜怀里,扭头就走,少年“诶”了一声,连忙跟在她身后,问:“七娘,你怎么了?”
她不理。
他紧追不舍,像只甩不掉的小狗,“七娘,七娘,你理理我啊,七——娘——”声音拉得长长的,带着促狭的笑意。
她又蓦地回头。
原本凑得很近的少年下意识往后一仰脑袋,看到她戴着的小狼面具时,又扬唇笑了起来,“果然,七娘这么好,怎么会生我的气。”
这个人,好死皮赖脸。
嘴还挺会说。
姜青姝登时没了脾气,还有些觉得好笑,故意气呼呼地伸手弹他脑门,“谁说的,我就是生气了。”
他敏捷地偏头躲开,趁着她不备飞快地钻到她身后,在她回头时又一下子溜到左侧,哈哈大笑出声。
可恶。
她抓不到他,有些恼了,一回头却发现他又凑了过来。
挨得好近。
她甚至可以看到他密密的睫毛。
少年微微敛了笑意,俯身望着她洒满月光的眸子,认真道:“七娘,我已经半个月没瞧见你了,我们去亮堂的地方,让我好好看看你,好不好?”
姜青姝眼前,少年的模样逐渐分出重影。
她又开始头晕了。
这一次,她将自己幻想成幕后之人,一步步为自己布局。
既然那些人敢对她下手,她便赌他们不会放弃在公主府下毒的机会,毕竟,长宁公主是一个非常值得利用的好棋。
长宁公主本与皇位失之交臂,说她有谋逆取代之心,非常合理。等女帝在公主府出事,他们就立刻以谋逆之名杀了长宁,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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