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长媳 第66章

作者:云东曼 标签: 种田文 轻松 穿越重生

  一袋装得满满的都是银子的袋子就这样被放在了全家人面前。

  除了虞怜, 其他人颇有些目瞪口呆。

  倒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从前万两银票揣在怀里也不过尔尔,可是如今一袋子零碎的银子放在自己面前, 发出叮当响的悦耳声音,却有一种奇怪的激动感。

  虞怜伸手将袋子抽绳抽掉, 打开后把里面的银子往桌上一倒,发出呼啦啦的银子声音。

  双胞胎没忍住把小手伸过去接着不停往下倒的银子, 大小不一的碎银块、或成串或零散的铜板落在他们稚嫩的掌心上,再经由指缝落到桌上,两人兴奋得脸都红了,不停小声惊呼:“银子, 银子,好多银子哇!”

  华三多哪怕先前已经数过这些银子了, 这会儿的激动没比孩子们好,颤着声儿说:“才几天就挣了这么多银子, 比我一辈子见过的钱都多!”

  虞怜笑了声问:“数过了?”

  “是七百九十五两三百七十八文!我数过很多遍了, 一个铜板都不会错!”

  孩子们发出哇的惊呼声,却不是嫌多, 而是嫌少。过往在侯府里总是看大人拿银票和大锭银子这种大面额的,在他们小小的脑袋里下意识觉得这么大一堆的银两应当数额很大, 没想到才不足八百两。

  虞怜笑着摸摸他们的脑袋,解释说:“因为这有的是铜板有的是碎银子, 这些面额小, 看起来是多, 加起来却不如银票或元宝大额。”

  虞怜心里挺满意的, 早先她给自己有过预估, 目标大概是在腊八前能卖个五百两就算不错了, 先前包括盘山还有材料、工坊工人的成本加上盘铺子的成本一应都能一举挣回来了。

  现在比预估的额外多挣了快三百两,等后天腊八节过后还能继续开张做过年的这趟生意,到时候因着腊八节售货这批名声打出去了,过年还用愁生意?

  加起来一算,过年那波便是纯纯的利润了。

  “店铺里的货都卖完了?”

  华三多下巴一昂,“卖光了,关店时还有人跑过来说要买,我说没货了,等后日再说。”

  地窖里还存着一半的存货,虞怜想着虽眼下入冬,水果罐头是做不成了,倒是可以多做一些肉类罐头,上回那一窝野猪肉全做成了腊肉,这不是现成的?

  河里逐渐结了冰,村里人说要去凿冰捉鱼,试试鱼肉罐头?

  她琢磨着这些,突然想起如果有辣椒就好了,做成麻辣鱼头罐,那得多好吃啊,想到这里,嘴里也分泌了津液。

  竹影琢磨着说道:“那富商李夫人有点不寻常,殷勤过头了……”自古商人多狡诈,就算人品正直之辈,也断不可能做亏本之事,她收了胭脂,帮着做了回宣传已经是办完事了,为何又特意派管家来送礼?

  竹影在主子身边这么久,哪怕不是搞商业那套的也不玩阴谋军师流,但看多了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虞怜笑着摇摇头,“随她去,我们受着便是,她不说我们便当不知,若真有事总会找来的。”

  竹影佩服地点头,少夫人才是大将之风。丝毫不知道,自己个儿对他家少夫人的滤镜已经比家里的院墙还厚了……逮着一点就大夸特夸,这点刚收到竹影信件的华极有很深的体会。

  他派过去的下属已经成了少夫人吹,以往第一二封信件还算克制,少夫人的篇章只写了一半,最新这回,写了三分二全是吹他家少夫人的。

  男人看完信,疲乏冷意的眉眼染上笑意,心情久违地感觉到松快许多。

  自接到竹影信件的第一回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开始期待起收到那边的信件,每一次看完信,他的心情都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温情之意,这种暖流让他布满仇恨和志向的内心能够获得短暂的平静与放松,就好像一个不停奔跑遍体鳞伤的人,浑身的伤口在一瞬间得到治愈,一股舒适的暖流从心上涌向四肢百骸,让他久违地温暖放松。

  又是一次,将信件粗略看过一遍后,再仔细逐字逐句地从头到尾精读一遍,竹影一如既往地啰嗦,这次也不知是为何,变本加厉写满了三页纸,华极也不嫌冗长啰嗦,慢慢看完了。

  脑海里缓缓地勾勒出一个女人的身影轮廓。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嫁衣,双眸盈泪却也满含坚毅,义无反顾踏入了那个破碎的东元侯府;她行事果决舍下富贵荣华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京城;她拎着年幼的双胞胎幼弟教训,含着长嫂的谆谆教诲与戏谑;她挽着年迈祖母的手臂撒娇哄她开心;她不着痕迹引导颓丧的爹振作起来;她操持家里的生计,赚钱时候的意气与狡黠……

  还有竹影曾在信中多次提过,少夫人常常在夜晚之时,趴在房里的桌案上,对月思君。

  原话是:“少夫人趴在窗台上发呆好久,应是又想您了。”

  “少夫人当真是爱极了您。”

  “少夫人对两位小少爷和小姐也爱屋及乌,待他们极好,给他们请夫子授课,还叫我当他们武艺师父……”

  思及此,男人眉眼微垂,耳尖泛上红意,嗓子微微发痒,他不禁咳嗽两声。

  门外的下属担心问:“主子?”

  他回了声无事。门外下属暗暗吐槽:“竹影这小子肯定又罗里吧嗦写了一大堆,主子收到信都看快一个时辰了还没出来。那家伙的话只看两成就算多了,旁的都是废话!”

  华极将信纸摊开,准备折好放进匣子里,他有个专门收置家书的信匣里,上着锁。为了大业,他时常东奔西跑,往往要隔上许久才能收到一次信件,但每一次信他都放在这个匣子里随身携带,有时心情乏了,便拿出来看一看,心情能缓解上很多。

  但折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目光一凝,注意到第三张信纸的背面原来还写了一段话,应是信纸不够写了,竹影那小子便只好写在背后。

  背后这段是告状来的,写的是:“主子,您要当心了,汝阳侯府嫡幼子李襄那小子还是贼心不死,又是寄信又是送东西的讨少夫人欢心呢,幸而少夫人对您痴情一片,没有丝毫动摇,但是那小子不可不防啊!”

  他看信时浅浅上翘的唇角缓缓压下,隽秀眉心起了褶子,星眸盯着那几行字好一会儿,像是要把薄薄的纸张穿透了。

  门外下属敲了门,说幕僚来见,他回神将信收进匣子里上了锁。

  眉心却不曾松开。

  他在在意。

  非常在意。

  “主子,现在朝廷内忧外患,新旧两党、贵妃皇后两派趁着皇后生子贵妃有孕斗法争权夺利乱成一团,外有胡人辽人等关外部族虎视眈眈,偏偏那皇帝小儿自视甚高,全然没有当回事,还在哄着女人玩,不如我们趁机……”

  男人微微摇头,“时机未到,等。”

  他记得前世死后,魂魄漂泊了几年,接下来两年,天灾四起,南有旱灾,北有洪灾、蝗虫,庄稼欠收,百姓流离失所者众,京都附近甚至闹了两次地动,死伤无数,再加上朝廷贪官污吏太多,皇后贵妃任人唯亲,派去赈灾救民的全是贪官,赈灾银粮能到百姓手上的少之又少,后来又因赈灾多了国库空虚,不得不从没有灾情的地方增加赋税,进一步增加了百姓的负担,让整个天下都处于一种民不聊生的混乱状态。

  边关的胡人辽人趁机联合诸多小部落攻进中原,那才是真正的内忧外患,现在不过是小打小闹。

  又是天灾又是战乱,很快就有诸多起义大军。

  最后结果如何他没看到,因为他再度醒来时,又回到了父子被擒入狱的那晚,那时回来得太晚了,他只来得及吩咐暗部属下撤离隐蔽,其余的一概来不及安排,就在皇宫外和父亲一起被下了大牢。

  但他从回来那一刻起,就在计划着未来的那两年。

  只有在最乱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复仇。

  ……

  虞怜将银子和家人一人分了一堆,各自数好再叠加,数目没错,她数出五百两银子收起来,纯当是支出去的成本收回来了,余下的才是利润。

  她把剩下的将近三百两,数出二百两留着做下次生意的本钱,剩余的分了五十两给陈氏。

  陈氏愣了愣:“给娘?给娘做什么?”

  虞怜笑道:“您贡献可大了,那些包装的绣花是您设计的,也是您带着村里姑娘,教导她们绣花,才能绣出这么好看的包装啊。再者说,这次罐头能卖出去头号功臣非您莫属,若不是您和李夫人有交情,送礼上门,让她帮忙,这罐头还无人问津呢。”

  陈氏脸色微红,哪有儿媳说的这样好。但是虞怜这样一说,她又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很有用,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她真的有这样厉害?

  一直习惯依赖别人的陈氏心里头起了一点小小的火苗,热乎乎的,很有力量。

  紧接着虞怜又分给了公爹、祖母各十两、梅姨娘五两、竹影和华三多也各自十两,余下的几百个铜板就全给了三个孩子,喜得三个孩子扑到铜板上面蹭脸颊,高兴够了,就开始数铜板分钱。

第85章 腊祭 ◇

  ◎只觉得她像极了一只偷了别人家鸡崽的小狐狸。◎

  这个腊八节一家人过得热闹。家里头次有了进项, 全家不管男女老少都分到了钱,手里热乎乎的,心里也暖呼呼的。

  连竹影都喜滋滋得了十两银子, 往常主子给的薪银赏钱比这数目大得多,但拿在手上没什么感觉, 无非就是找兄弟们喝酒吃肉花掉了,这回竹影小心翼翼把十两银子揣胸口的兜里, 准备回头找个荷包装起来攒着。

  这么想着一晚上带着美梦安然入睡,浑然不觉自己月前寄出去的信件已经到了主子手上,还给他家主子爷带来了不小的烦恼困惑。

  腊八节这天除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上一顿饭,重要的当属腊祭, 全家人跟着村里人一块到了村中族地处的祖祠,到了虞怜才发现, 全村不管男女老少全来了,乌压压站在祠堂前, 竟是一个不少。

  她有些好奇, 本以为按照“常理”,像祭祖一类的活动往往存在一定的性别歧视, 认为女子为阴,不宜参与, 通常是家族中的嫡系男子方可祭拜,她好奇问了句。

  二爷奶笑眯眯说:“别的地儿如何, 我一辈子没出过远门不清楚喽, 但在咱村只要是姓华的, 甭管是嫁进来的还是土生土长的, 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来, 他/她不来还指望别人帮自个儿祭拜, 指望先祖庇护?想得美嘞,你二爷也常说,做人做事贵在一个诚字,这敬神祭祖也是如此。别的都不重要,只要一颗心真诚。”

  虞怜笑了笑,这话虽是质朴,却含着最朴素的道理,紧接着二爷奶又说道:“咱祖上也出过一位女族长。”

  “女族长?”

  “说起来还是你家这支的先祖咧,华八锦叔爷的奶奶年轻守寡,后来村里遭了些难,全靠她出奇招撑起来……她也是个苦命的能人,自己守寡儿媳也守寡,好在孙子八锦叔爷是个有出息的……”说到这里,二爷奶停了下来,将话题岔过去。

  她也是忽然想起来,怜丫头这姑娘也是年纪轻轻守寡,她比旁人还不同,她是在木头儿子遭难后主动进门的,这份诚意情分珍贵,现在说这些不是惹她伤心?

  二大爷作为村里最年长的长辈主持了腊祭,他先是带着村民告祭先祖,说说这一年村里的添丁进口、收成进项等等,完事之后又叩了一首后说:“八锦叔爷这支的后人如今时运不济遭难回籍,望先祖在上庇佑他们渡过这个难关,从今往后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根繁叶茂。”

  换句话说,苟也要苟久一点。

  老太太和长子华詹领着全家小辈在在底下跪着,听了这话眼眶泛红,华詹也不例外,一家人对二大爷心存感激,也对这里真正产生了归属感,祠堂摆放的牌位皆是他们的先祖,底下跪着的这一片人也都是血脉族人,他们一家并非孤立无援。

  祭拜完毕后,二大爷当着祖宗的面敲打村民,“自木头一家回来,咱村今年添了不少进项,他家建宅、开荒、开工坊开铺子,方方面面需要用人的地方都没忘了咱村里的乡亲,今年转眼也到了年尾,你们手上银子数一数是不是比往年多了许多?”

  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村民好些大声说是。今年的确托了他家的福,手上银子宽裕了很多,能过个好年了,特别是华三多,那厮明明是个懒货,却被怜丫头看重,听说这回得了不少银子,教人羡慕。

  二大爷满意点点头,接着道:“大家都知道木头家的仙食罐子在外头卖得可好,就算是大户人家也抢着要,但名气大了也怕招人惦记,外头那些商人心思可坏了。老朽提前跟你们说好了,若是有人来打听这罐头的事,你们记着一个字也不要透露,还要立即报上来。”

  村民虽然不解其意,但他们有个好处,宗族观念强,村里面谁家跟谁家甭管有什么内部矛盾,对外都是一致护短的,更何况虞怜家开了工坊,给他们添了进项,若还是不知好歹出卖人家岂不是遭天谴?

  再者被请进工坊做事的村民,都在那啥子保密协议上按了手印,哪怕懂的不多,也知道若是瞎说什么,是要赔银子的。

  于是村民们痛痛快快当着祖宗的面应了下来。

  然而二大爷人老成精,心里还是不放心,他年纪大看得也多,知道若是不说清楚,难保没有万一,于是便又强调道:“只要木头家的这个工坊开着一天,你们家家户户就有收银子的一天,若是工坊没了,你们也喝西北风去!我听怜丫头说,等过完年还有别的营生要做,到时需要的人更多,你们有福气,一边种田一边给木头家做工挣银子,一年下来比别的村子不知道多挣多少银子,这些钱攒下来给儿孙娶媳妇攒嫁妆,逢年过节添点肉,不比什么香?”

  “这么说,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村民大声喊:“明白了!”

  “老爷子您放心,咱们都是姓华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出卖一家人,那是下了地狱都要被老祖宗请家法的事儿,咱不干!”

  “就是就是!”

  二大爷满意点头。

  虞怜见了,不免感慨村有一老如有一宝,她其实并没有对罐头技术保密抱有期望,这玩意哪怕村里这边不泄露出去,时日久了,说不定也有那聪明的人研究出来。

  她从不小看古人。

  短时间没有人弄明白,恐怕是因为其中密封杀菌的原理还没有人知道。

  但即便弄明白了,到那时她招牌打出去了,也趁着时间差挣了波银子,攒了本钱,亏是亏不了。

  祭拜完事后已近落日,西边洒了金,偏风大,吹来一股股寒气,直往人脖子里钻,各家各户取了自家贡献的祭品,搓着手回家。

  虞怜一手挽着老太太的手,另一手被梅姨娘抱着小果儿大着胆子挽着,老太太的另一边陈氏也学着儿媳那样,带着两分矜持害羞挽着老太太的手臂,一家子女人手挽手取暖回家。

  一篮子祭品倒落在了男人头上,华詹从祭祖开始心里便存了事有些心不在焉,小小个子的双胞胎哥俩只好一块提着,俩小子委屈巴巴地扁着嘴,偏不能反抗,谁叫他们是这个家里除了爹以外的男子汉?苦力活可不得落头上?

  可寒风刺骨,冷得要命,哥俩想了个办法,把篮子顶在脑袋上,手揣兜里,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活似两只小龟崽在慢腾腾挪动,又艰苦又心酸的小模样,虞怜回头一看,乐疯了。

  腊八节过后,日子像陀螺一样由慢到快飞速旋转起来。虞怜的罐头生意走上正轨,华三多领着一帮子村里年轻小伙计把店铺开起来,赶着年前又大赚了一波,仙食罐子的名声彻底打响了。

  他家罐头种类多,无论甜口还是咸口都有,不但好吃更稀罕的是买回去不用急着吃,放上多久再吃都没事。尤其是礼盒装的,过年过节给亲戚朋友送上一提倍有面子,成了一时的流行。

  有外地商人路过,见了觉得稀罕,还特意买了一些回去,准备拿到府城加价倒卖,生意肉眼可见的红火,别的商户见了眼红,可也只是眼红,这玩意稀罕的不是罐子里的东西,而是能保存许久的时长,到底诀窍在哪里,任人翻来覆去也看不明白。

  李夫人也在这个时候派人上门,她想要华家罐头久存不坏的秘诀,寻常老百姓兴许会迷信故事里的什么神仙吃的食物才能久存不坏,但她这种出身商贾之家的当家夫人自是半点不信,若是真的,何苦拿出来卖,直接自个儿吃了得道成仙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