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东曼
“你若没活过来,我便想着,反正上辈子已经毁了,即便身躯纯洁,可是灵魂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反正也没想活着,不如干脆在你不在时护你的家人安好,让他们好好活着,也应该是你的心愿,只要能完成这些,我便觉得满足。”
“待完成这些,再去找你也不迟。”
她像是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自厌脆弱的表情逐渐染上了一抹简单满足的笑意,那样纯净。
他握紧了拳头,想求她不要说了。想抱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但她抗拒的姿态让他知道一切不可能,身体也像被钉住了一样,麻木生疼,动弹不得。
她表情忽而一变,下了最后的猛药。
“不行……不能去找你,我得下了黄泉,这次一定记得喝孟婆汤,忘得干干净净,让这肮脏的灵魂也洗得干净些,来生投个简单的好人家,再不遇见一个刻入骨髓的男人,让我连控制自己的心都做不到。像哥普通人一样,男婚女嫁,平平常常,既无风雨也无晴,淡淡地过上一生,该有多好?”
听到这里男人彻底受不了了,他忽然向前倾,将她完全抱在怀中,泪也落了一滴一滴在她头顶。
起初温热,后来发凉。
虞怜差点憋不住酝酿出来的情绪,一拳头砸他脸上。
男人却哽咽着嗓音,脆弱得全然不像个反派皇帝,“怜儿……”
他近乎乞求:“不要喝孟婆汤,不要忘了我……下辈子一块投胎。你若怕苦怕痛执意要喝也没关系。换我去寻你,不用你刻骨,不要你心伤,你只管控制了自己的心,你想要的什么,你付出了什么,我都给你。”
“全都加倍给你。”
他说完,却忽然晕了过去。
虞怜才感觉到他额头发烫,一切戛然而止,她却知道,新的一条路开始了。
未来会不会爱上这个男人她不知道,但她想要的已经握在了手中。
御医匆匆而来,原来男人从前在牢中的旧伤虽然已经大致治愈了,这几年到处奔波劳累、起兵造反,攻下皇城后又马不停蹄去接他们,跟着回来后又在政事包围中周转不停,本就是仗着年轻体壮强撑着,这一回受了情志冲击,加上昨日夜里受寒,这才忽然发烧病倒。
虞怜心里默默向这个男人道了歉,坐在床前细细照料他一天一夜,直至第二日他才醒过来。
再度醒来时,眼神急忙寻找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却见她握着他的大手,趴在他床前浅眠。
他心中松了口气,涌上来无限蜜意。
彻底打开那扇大门任由光完全洒进来时,彻底被占据时,他才发现,那感觉有多好。
她对他的刻入骨髓的爱意,一如他待她,他甚至感觉此时若是她想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给了。
思及自己的情感变化,男人苦笑地扯了扯唇。这不像他理智的性子。
但却无法抑制的感觉到一股股比理智更美妙甜蜜的情绪将他浸泡其中,那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他爱她,亦如她爱他。
往后今生……
“求、求您放了他……”
“皇上,求求您……”
“只要、给他一条生路。”
“我做什么都可以。”
趴在床上的女人侧颜美得宛如上天精心挑选美玉细细雕琢,却忽然皱起了眉头,表情痛苦,喃喃自语些梦话。
那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他再度从甜蜜中剥离,陷入自责心痛。
他伸手温柔地焦急地轻摸她的脸,安抚唤醒:“我在……怜儿不怕。”
“我在这里。”
已经不是上一世了,这是新的开始,他活着,她也活着,她不脏,她比全天下人都干净。
他永远都会让她高高在上,干净纯洁,不染一丝尘埃。
睡着的人仿佛听到他的安抚,逐渐平缓下来。
以一声低喃的“夫君……”结束。
男人愣住一瞬,再度欢喜。
虞怜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男人牢牢抱在怀中,躺在他的龙床上,他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满含爱意专注地盯着她,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眸光都发亮。眸色也不像平常那样深不可测,而是意外的带着少年才有的清澈,直通心底。
见她醒来,含笑亲在她嘴唇上,“怜儿,我心悦你。”
“一辈子都心悦,下辈子也心悦,永生永世只悦你。”
他带着笑意却郑重的许下无数个来生来世。
虞怜忽而一愣,一股奇怪的感觉让她表情怔愣,下一瞬忽略这样的情绪,“你知道了,为什么……”
他抱住了她,两人躺在床上,一个被窝,她被他牢牢环在怀中,身上全是他温热的气息,宛如一体。
“怜儿,你不脏,若要脏也是我脏,是我无能,让你承受那样的痛苦。若是一开始便有能耐,若是一开始就能成功,从上一世我便能娶你入门,你这样好,我即便一开始对你陌生,往后……又怎么能不爱你?”
“若能再重来一次,一定要在最开始之前,不让你承受一点痛苦,你嫁给我,我们生儿育女,恩爱两不疑,一辈子白头到老。”
他嘴角翘起,脸上的笑容纯净得像个干净的少年郎,那是他从未有过的甜蜜。
从少时起,便克制自己任何情绪和冲动,为了不辜负爹的期望,身为东元侯权臣的长子,侯府世子,他承担起了一切责任,努力让自己变得稳重,所有带着甜意的食物他都逐渐远离,祖母的九重糕不吃了,柔软的情绪只对家人,努力让自己变成理智冷静的模样,那样紧绷的自己,他以为那便是自己,也早该习惯。
如今品尝了心上人带来的光芒和甜蜜,他才恍然明白,原来,有些情绪是可以对着特殊的人的。
她是那样爱他,为他付出一切。
他亦然可以对她毫无保留。
这感觉,真好。
接下来,这对有情人便躺在床上,互相拥着,来了一场“坦白局”。
男人向她诉说前世今生的一切,她亦带着羞怯将自己的“前世”托盘而出。
上辈子“她”听说未婚夫和未婚夫一家都被下了大牢慌乱无措,又有七皇子怂恿吓唬,她便以为夫君一家要被砍头了,在皇帝下达流放命令之前,她搭上九皇子的关系,入了宫,准备勾引皇上。
凭她的美貌的确是见到了皇帝。
原著里原著在见到皇帝之前就已经遭遇一番糟蹋,但虞怜却忽略这段,直接美化成勾引皇帝未成,被他羞辱丢出宫外,反正华极那时在牢中被关着,也不可能知道原主在见皇帝之前也受了糟蹋,只当是皇帝为了羞辱他,刻意羞辱他的未婚妻。
即便知道华极大约不会介意,但仍拒绝一丝一毫不完美的可能性。
她笑了笑,眸中却无笑意:“那时感觉人生全然无望,你要死了,我未来的夫君都要死了,我又……我又遭遇了那样的羞辱,成了全城的笑柄,又怎么能厚着脸皮活下去?所以……我跳了那河。”
“河水真冷,我却感觉到了暖和,那时我便想,夫君,我先早你一步离开,先让河水洗干净了我的身子。若有来世不小心碰见了你,也叫我干净些,不让你瞧见那些污糟狼狈……”
他粗粝的手指按住了她的唇,制止道:“不许再说伤人的话。”
他细细亲吻她的额头,含着满满的爱意和歉意,甜蜜、愧疚心疼来回交加,使他对怀中人的爱意,每一个呼吸间都在增加。
浓烈,炽热。
第111章 大婚 ◇
京城下第一场初雪的时候, 虞怜再度穿上了嫁衣。
不同于上次简单的大红色嫁衣,仓促简单地入了那人的门,这回她身上穿的嫁衣是全天下最好的那批绣娘在宫内日夜赶工精心制作出来的代表一国之母的凤袍, 脸上的妆容也是由宫里最擅长化妆的嬷嬷一笔一画精心勾勒出来,完全衬托出了她出色的五官和细腻无暇的肤质。
一头长发由福寿俱全的镇国公府老夫人亲手仔细梳着, 一边慈爱念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 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虞怜坐在梳妆台前,本是面无表情的脸, 听着满是祝词嘴角漾开轻松略带甜意的笑容,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 心中越发甜软。
哪怕一开始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迫不得已的作戏,真正到了要嫁他的这天, 思及后半辈子与这样一个人朝夕相对, 互相扶持似乎也不错。
尤其是听到后面那句“此生共富贵。”她心中一动,若是两人此时不是登上最高位置的帝后, 只是一对普通的平头百姓,她大约也愿意交托信任, 和华极从头奋斗,然后一步步地创造更好的生活。
转念又一想, 她虽未曾参与华极举兵的过程, 但她在大后方, 将一家子老弱妇孺牢牢护在羽翼下, 也算是另类的“互相扶持、一块奋斗”了。
只是分工不同罢了。
此生共富贵……又有何不可呢?
那日跟华极互相袒露心声至今已过月余, 这期间她在宫里住了几日和华极朝夕相对, 两人感情越发浓密深厚,然后被老太太劝回了娘家。
老太太实在看不过眼孙子一旦开窍之后对媳妇的黏腻劲儿,直说既然想补办大婚,新娘子和新郎便不能提前见面,至少要隔开到大婚,日后才能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于是虞怜在男人看似平淡实则眷念难耐暗戳戳不断瞟来的小眼神当中带着一干宫中护卫、宫女嬷嬷回了娘家。
这时她的娘家已经不在那出普通的二进小院了,而是搬进了新帝赐给国丈的新国丈府,这座宅院极大,已然超出了普通国丈的规格,是前朝九皇子的府邸改造的,那男人心细,担心朝堂那些御史有话说,特意封了十岁的小舅子虞时为富贵侯,然后将那座宅院一分为二,一部分为国丈府,一部分为富贵侯府,但实则两府之间开了门,是互通的,倒让人挑不出差错来,只能感慨陛下对皇后娘娘的娘家恩宠极盛。
也的确恩宠。
随后又封了她爹当户部尚书。
户部是什么地方?那是管天下钱粮的地方,可以说是皇帝的钱袋子,对百姓来说更是与他们的生计息息相关。
粮食、人口、赋税、田地等等,哪一样不是重中之重?
新帝下这个旨意的时候,原本不敢质疑的文武百官世家大族也不得不站出来稍稍“抗议”了下。
毕竟虞三郎虽然出身底子不错,但他的履历可不怎么好。前半生当的官就没有一个超过五品以上的,一直在末品无实权的小文官蹉跎着,这样的人怎么能担当一国“钱袋子”掌门人这样的大任?
何况新朝建立,户部要做的事太多太多了,重新登记人口、田地、执行新帝的新政策,盘点新朝国库各项财务、整理前朝留下来的账目烂摊子,重新建立班底等等……可以说户部几乎是所有朝堂机构中的重中之重,不但要找个经验老道的,做事效率高的,还得有一定的权威才能指挥得动下属,用虞三郎这样一个毫无履历只有出身的人算怎么回事?
论起出身,朝堂上盯着户部尚书这个位置的那些人里,随便挑出几个都比虞三郎强,更别说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人也早早在谋划这个位置。
前头皇帝陛下只点了帐下一名颇有谋略实干的年轻幕僚作为户部左侍郎,又点了一名旧朝留下来但为人忠心耿直十分有经验的户部右侍郎,只留了顶头的户部尚书空着,许多人都在摩拳擦掌想拿下这个位置。
冷不丁地皇帝却指派给了自己的岳丈。
就算再怎么宠信皇后娘家,也不该拿国家大事儿戏?
那日朝堂上议论纷纷,几名或出身大族或有从龙之功的领头官员出来提出异议,皇帝半晌没有出声。
气氛几近凝固。
跪在下首领旨的国丈虞三郎磕了头,赶在女婿皇帝开口前立下了军令状:“请陛下给微臣三月时间,若三月时间臣做不好或犯了大错,臣愿引咎辞职,向天下人告罪,从此再不入朝堂。”
议论之声倏然一静,所有文武百官都看向那抹身影。
虞三郎又磕了一头,再起来是跪得身量笔直,说话掷地有声:“臣今日担下这个位置,是为了自己毕生的抱负,更为了陛下一展宏图安定天下的大愿,为了陛下心中盛世,臣愿用这三个月来试试。”
上首的年轻陛下抚掌而笑,连说了三个好字,应允了。
虞三郎磕头谢过皇恩,再起身时,翁婿俩相视一笑,眼中有属于翁婿彼此之间的默契。
若是没有那日两人对政策、对天下的谈话,虞三郎怕也会与其他人一样,以为女婿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封了自己做高官,他断然会拒绝。然而有了那次的畅谈,他心知陛下日后的布局,也知道他对自己抱了多大的期望,他要做的事有很多,不能推辞、不能逃避,也不能做不到。
哪怕不为了心中抱负……为了女儿往后能够安稳当着皇后,他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小儿子尚小,女儿需要当爹的有实权给她撑腰。
人都说好事成双,继封官赏赐新府之后,不久宫中就传出消息,帝后要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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