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的小蛋糕
“我倒是觉得,是因为苏御厨在。”
“你又知道了?”
“那可不嘛?不然为什么苏御厨不在的时候他好好的,苏御厨一来, 他便又睡得神志不清了?”
……
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实在是不由衷。
就比如中秋家宴当天,苏渺竟然没有现身家宴,反而到了太子殿偏殿, 坐在那里淡定地剥橘子。
换了别人可能看不出个所以然,但宁渊如今已经对苏渺的性子尤其了解了。
——苏渺越安静,事情却不简单。
虽说宁渊应当能猜到几分苏渺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可苏渺这样静静地, 反而让他在小憩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睁眼。
毕竟之前种种,在宁渊身体恢复之后, 可是一点都不差地回到了脑海中。
不论是渡药的吻,还是颈首相依的路程, 两人的肌肤之亲早已超过了寻常男女之间的界线。
宁渊自知负伤出行造成了马失前蹄的意外,又明白苏渺这般艰险离不开自己的大意。
重点是, 他自知苏渺的举动似乎挖出了几分他从前尚未来得及觉察的含混情愫。
偏殿就这么静了许久,远远看着连角落里两个侍卫都说得累了歇了下去,苏渺声音在榻边响起:“沈确这边的贡橘当真极好,你不尝尝我可要吃完了。”
宁渊睫毛微颤,但神色不动。
苏渺半靠在榻边的雕花木椅上,懒懒地剥开贡橘,往嘴里塞了一瓣:“今日你可只在早晨用了一碗白粥吧?”
“不吃东西可不利于康复,”苏渺侧眸望了眼宁渊,“辛苦带回来的一车鲜花,难得做成了月饼,你也不尝一口?”
宁渊睫毛又轻颤一下。
苏渺吃完一个贡橘,擦擦手,最后望了眼宁渊后往椅背上实实在在地靠了下去:“那我先睡了,你睡你的吧。”
说完,苏渺便拖着脑袋,彻底不管宁渊如何,自顾自地小憩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宁渊终于有些忍不住似的睁开了眼。
他半眯着眸子,远远观察了一眼苏渺之后,终于勉强撑起了身子。
前几日他伤得神志不清,倒是没有发觉。
如今再一看,苏渺除了眼下两抹青黑之外,整个人也是消瘦了一圈。
再见她额角乱着从发髻里溜出的碎发,想来是忙完了手头事情便赶了过来。
心想着这个劝人吃饭恢复的人自己都尚且顾不上自己起居饮食,宁渊便心口一软,伸手不自禁想去替苏渺整理散乱的发丝。
可发之于情,止之于礼,最终宁渊的手还是落在了边上的茶盏上。
可才碰到茶盏,苏渺声音又传来:“装得口渴了?”
宁渊合眸,无奈地暗自叹气。
“无意躲避你。”宁渊道。
“无意躲避还躺这么久?”苏渺歪头轻笑,“那便是不想见到我了。”
“不是。”宁渊还是妥协,“我耽误你太多。”
说出了心里顾虑之后,话也通畅了点:“若不是我,你这次能做得更漂亮些。”
“若不是你,我能不能回来还不得而知,”苏渺垂眸浅笑,“而且这次家宴我有不能出面的理由。”
柳绵绵心术不正,这点从她的作为还有沈确那边传来的南翎殿来往记录,苏渺便能确信。
再加上苏渺这阵子不在,柳绵绵闲下来的时候没少给苏渺的迟迟未归添油加醋,苏渺便足以确定,此次中秋家宴,她苏渺已不是太子殿最好的保障。
左右思量后,反正只有柳绵绵自己负责这些菜才能让她在惜命之下不搅浑水,苏渺也就顺水推舟得了个安宁。
当然,这些道理宁渊也懂,他只是更在意苏渺的初衷。
“那你付出的心血便得不到回报了。”宁渊道。
“总比得不偿失好,”苏渺一笑带过,“总有机会的。”
纵使苏渺不说,但宁渊却能感受到苏渺有三成意思在安慰他,有三成意思在安慰自己,剩下六成,才是苏渺本意所指的“总有机会”。
可也说不清是因果明明中总有安排还是苏渺当真吉人天相,才不过傍晚,一道旨意便传来。
崔公公风尘仆仆赶来,见着苏渺便止不住道贺。
“哎哟苏御厨,咱家可要好好恭贺您了,”崔公公堆满笑意,“不是,该叫您御膳使了。”
苏渺惊得手中茶盏都要落地,迟疑半天才起身怔怔地询问:“什……什么御膳使?”
“哎哟——您还不知道呢?”崔公公笑得嘴都合不拢,“陛下可是狠狠地夸赞了您为太子准备的点心,赐了您御膳使的职位,还赏了秋后一同下江南呢。”
崔公公贺喜着,也不忘给满头雾水的苏渺梳理经过:“说起这个,您回头可真的得谢谢莫御厨。”
“他可是帮了大忙。”
……
几个时辰前,中秋家宴。
在莫焕山打点下,中秋家宴算是按部就班进行着。
一直到呈完了热菜,各个桌上开始伺候着用上了主菜。
柳绵绵提心吊胆地将一蟹三吃端到了沈确面前,随即又不自觉地望向南翎殿主子的方向。
“容妃娘娘那处可有这般好看?”沈确声音问得不轻不重,却恰好能引得皇帝和皇后听见。
皇帝皇后先后望向这处,紧接着席间其他人的目光也望了过来。
莫焕山顿时便想到了苏渺交代他的话,思索一阵后应着苏渺的交易,在席上开口:“回禀殿下,南翎殿娘娘那道热菜正是出自您的掌膳丫头之手。”
“她是头一次独当一面,约莫是紧张了。”
皇帝侧眸观望了一眼便笑:“那倒是年少有为,叫什么名字?”
柳绵绵行了一礼,又退步出来:“奴才……奴才。”
柳绵绵支支吾吾着不敢报上大名,莫焕山少见她这样,于是便小声提醒。
可正等着柳绵绵开口,南翎殿的容妃娘娘面色便不好了起来。
也不知那处桌上小声说了些什么,很快便又让掌膳公公上来验了菜。
只不过一遭下来没查到什么结果,南翎殿那容妃娘娘只是顺着人搀扶离了席,留下身边姑姑向皇帝请辞。
“陛下,娘娘今日身子本就有些不爽,兴许是着了秋风的寒气,还望陛下见谅我家娘娘匆忙离席。”
“当真不是因为这餐食的问题?”皇帝侧眸问。
那姑姑打眼望了下柳绵绵,随即应答:“回陛下,并非膳食的问题。”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皇帝也猜到了几分。
从前便听闻容妃有个远亲送去了御膳房,如今这些眼神交流也算落实了答案。
只是在场别的人对这层关系不甚清楚,以至于能窥破玄机的,除了参与计划的沈确沈令书,只剩下了皇帝和莫焕山。
莫焕山先前便好奇这苏渺怎么就半道变了卦如此重用柳绵绵,就连今日这紧要关头,都只让柳绵绵一人帮手。
原来是早便明白了。
只是回头一想,苏渺确实不该如此大意愚钝。
原来苏渺竟从头到尾都独身消化了御膳房这中秋家宴上的风险。
要说不佩服是不可能的,毕竟就算是莫焕山本人代入去想,都不认为自己当真可以扛下这么多。
往浅了说,这进退都关系到了在御膳房的生存之道,往深了说,这便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在替御膳房与暗中算计的人搏命。
回想苏渺近日种种,莫焕山竟不由得升起一丝后怕。
“快退下吧,”莫焕山侧眸对柳绵绵说,“别等陛下问责你。”
柳绵绵应了声就要退下,皇帝约莫也是看着容妃的面子,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这之后,到了苏渺交代的第二处交易时,莫焕山遣退了柳绵绵,带着苏渺备好的一整盒月饼到了沈确身边,交给沈确身边的崔公公。
沈确侧眸打量一番莫焕山,说:“方才那人呢?”
“回殿下的话,那丫头手脚笨拙,点心的部分由奴才来伺候。”莫焕山躬着身道。
沈确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席间歌舞时,又不动声色地问:“看你是有自己的打算了?”
冷不丁被问了句,莫焕山竟有些紧张。
可他自知心里正直,答起来也不含糊:“这是苏渺的打算,但奴才也确实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席间陆续传上了点心,却不见沈确桌前有什么动静。
直到皇帝也注意到了这处:“这太子殿下的点心呢?”
莫焕山不紧不慢走到宴席正中的空处,冲歌舞乐师行了一礼之后,在歌舞停息后与俞芮交换一个眼神。
很快,每个桌上都被呈上了一个窄扇形的月饼。
皇帝见了觉得新奇,便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回禀陛下,”莫焕山开口道,“十二桌的中秋家宴,十二个风味的月饼,化零为整,意为团圆。”
“此为太子殿下所奉上的贺礼。”莫焕山还是不禁攥起了袖口中的那张纸。
皇帝听了当真来了兴致:“有趣,说来听听。”
“十二款月饼,看似相同,实则风味各异,意指各宫娘娘与几位大人虽来自各处性格各异,却因殊途同归,相聚陛下身边,”莫焕山句句道来,听着连每一句话都是排演多次的归整,“此为‘团圆’的第一层意思。”
话说到这里,莫焕山有意停顿,给十二个月饼各自展现风味的机会。
“哟,这山楂馅儿的月饼,倒是头一次吃。”
“我这口倒是茶香四溢。”
“这桃肉馅儿竟能做得如此鲜甜,御膳房手艺真是愈发精进了。”
“别说你那个,我这个还能流心呢。”
“这棕褐色的馅心是什么味儿啊,当真稀奇。”
“头一次吃这样的鲜花饼,原来还能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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