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油泡芙酱
顾运坐在长廊边看景,那两位少爷公子,一个逗弄挂在梁沿上的画眉鸟,一个抱臂靠在立柱边上,斜眼看着从里面求好姻缘出来的,或面露痴笑,或脸颊带粉的人,端是一副完全鄙视加不屑的眼神。
顾运毫不怀疑,若不是他们一个个华服锦衣绫罗绸缎,旁边还跟着四五个伺候的下人,就袁骋这模样,早被人打一百回了。
“哎哟,不得了,我做错了。”陈逸然忽然怪叫一声。
顾运属天蝎座的,小时候的仇记到现在,不带搭理陈逸然的。
张若宜象征性关怀一声:“怎么了。”
陈逸然一下跳到游廊边上蹲着,扬声说:“我怎么买了五块牌子来,袁师兄都定亲了,哪能还需要这个。”
也不知道陈逸然是不是故意的。
但袁骋脸色变坏了是肉眼可见。
张若宜生怕他们闹起来,忙笑着说:“这也不算什么,原都是瞎玩的,图个乐子,难道我们还能是认真来求姻缘的不曾?笑一场也就罢了,谁还放在心上。”
好歹没叫气氛僵起来。
正此时,里头小厮喊了牌子上的号序。
陈逸然低头一看,笑嘻嘻说:“到我了,各位,我先进去见识见识那桃花姬了!”
说罢一甩袖子,大步蹿了进去。
进去大约待了有一刻多钟。
陈逸然出来后,面色有些古怪。
张若安好奇问:“桃花姬与你说什么?你的签文呢,与我们看看。”
只见陈逸然重重咳嗽好几声,顾左右而言他,“没甚,果然是骗人的玩意儿,师妹待会儿过去看你自己的就知道了!”
第五十四章
“怪模怪样。”张若安靠在顾运身边跟她咬耳朵, “都说了是取乐玩笑,又不当真的,怎的给我们看一眼都不行了, 莫非他的签文见不得人?”
顾运笑着小声说:“待会儿我的给你看。”
正说着, 那头又叫人进去,顾运瞥了一眼, 可不正是她自己的号牌。
“那我进去了。”她站起来, 一旁丫鬟立刻替着整理衣服裙摆, 跟着脚后头把人送到那院子门口。
丫鬟就被做事的人留在外头。
顾运进入院子后, 边走边看, 环境清幽宁静, 一时风吹过,传来阵阵花香。这桃花坞倒是合了桃花两个字,处处粉粉嫩嫩的,连门廊上都雕刻有桃花图案。
抄手回廊两侧, 站着几个穿一样衣裳的小童, 规规矩矩把客人引进去。
下入到了一个类似天井似的院子。
屋顶中空,抬头能看见蓝天白云,院子旁边栽种大大小小的桃花树, 先下台阶, 从青色大理石台阶上去, 正中位置是一处正方形台面, 放着一方乌木矮桌, 旁边跪坐一个人。
四周围着一圈潺潺流水的沟渠, 不知是哪里引来的水。水质清澈, 在光线的映衬下波光粼粼,水底下铺着一层青灰白绿的鹅卵石。
这地似水榭, 又不是水榭。十分独特。
在坐之人,神色一排悠然,削瘦的身形,穿着天青色的衣袍,长发垂在身后,未带冠子,只用一根木簪簪着。
似乎要造出一股雅致脱俗的意味。
顾运看着对方,暗暗打量。
那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运没有跟对方似的跪坐,而是盘腿的姿势在蒲团垫子上坐下来。
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是那个,桃花,姬?”
她想说这是不是诈骗?
一个男的叫姬?
没进来的时候以为是个女子,心里还好奇来着。
进来才知道不是。
大概是顾运的眼神透露着怀疑和审度。
对方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摆好面前的纸笔,幽幽说:“在下姓姬,名,咳咳,陶华。”
顾运睁了睁眼睛,眉头拧来皱去的。真有这人的,还玩谐音梗是吧?
“女公子请抽签吧。”对方干脆绕过顾运的怀疑,进入主题。
顾运随着他手的工作方向,偏头一看。
旁边放着一个大如水缸的石筒,里面插着密密麻麻上百根签条。
虚虚一看,顾运又转回来,右手往旁边一捞,捏了一根签子起来。
“喏,请。”递给桃花,不姬陶华。
这人可真不像个算命的大师,大概是这门生意太好做,来钱容易。
顾运双手撑着下巴,眼睛打量着对方,看来看去,片刻,漫不经心问:“姬大师可解出什么没有?能否看出我的姻缘如何不?”
那姬陶华却是举着签子淡看片刻,只见摇摇头,并不说话,旋即,他将那枚竹签随手一扔,又扔回了那个大石圆筒之中。
顾运眉毛一扬,不解地唔了一声?
“稍等。”姬陶华开口,就见他铺开仔纸,用镇纸压住首端,然后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写完了。
说:“请女公子看。”一边抬手将纸张放在顾运面前。
顾运一看,原来是一首诗。
便小声念出来:
“溪西竹榭溪东路。
溪上山无数。
小舟却在晚烟中。
更看萧萧微雨、打疏篷。
无聊情绪如中酒。
此意君知否。
年时曾向此中行。
有个人人相对、坐调筝。”
这是前朝一诗人写的一首虞美人。
写了这么一首诗词给自己。
顾运收起来无畏的神色,直言问:“何意?”
姬陶华只是笑了一笑,说:“在下观女公子情志未开,意不在此,却来问姻缘,却是为难在下了。既看得出还几分无聊无状的心绪,故而觉得这首诗写给女公子正合适。”
顾运抿着嘴,一言不发把写了诗的纸慢慢叠收起来,然后放进荷包里。
而后翘起唇角讥讽,“你算哪门子的大师,端的装模作样,骗小孩子的罢了。”
说罢起身,冷冷地甩了一下袖子,听着淙淙流水声,走了。
只剩姬陶华一个人,在心里长吁短叹。
顾运从桃花坞出来,张家姐妹笑迎上去。
“如何,怎么样?大师与你解什么了?”
一旁的陈逸然都竖着耳朵听起来,袁骋也离得不远。
顾运并没隐藏什么,从荷包里拿出那张纸,鼓了鼓嘴巴,说:“那位大师古怪着呢,我抽了签子,又不给我解,反抄了一首诗与我,你们自己看。”
张若安先接过去,几人围着一句看。
一句句念。
念完,在心里默了片刻意思。
然后,两人都银铃似的笑起来。
“好啊好,大师这是在打趣你呢,果然你还没长大,半点没那种心思的,还叫人家都看出来了,这才不肯与你解姻缘签。如此看来,这桃花坞的大师竟有些意思,不似那等俗的,不怪来此处的人这般多了。”
笑了一回,顾运都觉自己好像没那么多心愁杂念了,引着他们剩下一个个去过“桃花姬”,又闹一场。
求完桃花签,又去别的去除赏景,直至天色稍晚,几个人方才打道回府。
日落西山,桃花坞也闭门谢客。
此时,白日里,人前颇具风骨,姿态洒脱的姬陶华正瘫软仰躺在软榻上,如一位被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的人。
双目无神,仿佛痴呆。
偶尔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声仿佛被生活压弯了脊背的悲叹之音。
“公子该用晚膳了。”侍从将饭菜提进来,在案桌上一一摆放好。
姬陶华身体还没从虚脱荒芜空旷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嘴巴却先一步念叨起来,“小双,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惊人的才华、超脱世人的胸襟,被人看上,引为知己,请去当先生,请去当幕僚,当什么都可以,到底什么时候才不用在这里给人解桃花签啊!”
侍从小双只能安慰:“公子无需气馁,二公子不是说了么,让您在此处耐心等待,有缘人自会上门。”
姬陶华扯着嗓子干嚎,痛苦控诉,“每天见得最多的都是小姑娘,你主子我脸都快要摆不下去了,有缘人到底在何处!”
原来这姬陶华出身栖云山上阳一派,创派的乃是无一道祖,师祖乃是苏仪,曾经也是轰动一时的人物,此派长于持身养性,精于心理揣摩。姬陶华三岁拜入上阳派,与其他两位师兄一起,利用天赋之智,修习纵横捭阖之术。
然,想象总比现实美好。
姬陶华怀着满腔热血激动下山,现在却沦落到香山的桃花坞给人当解姻缘签的先生。
何等的耻辱!
姬陶华大快朵颐着食物,一边愤愤不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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