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油泡芙酱
姬陶华翻开羊皮卷地图,指给顾运看。
顾运想了想,说:“就走东南方向,从岩县过吧。”
姬陶华问为什么,说:“走这条路可是要远些的。”
顾运说:“走西南路经过定县,挨着襄州近,我现在真还有些担心。”襄州的关系与姚州牧十分微妙,也不知道私下达成同盟没有,顾运现在恨不得绕着他们走。还有一点她说的是,她二姐顾池春嫁在永城,离着定县并不远,顾运心想着若可行倒可以顺道去她姐姐那里看一看,不过现下也并不好确定,只能往那边走再说。
“那行,就依顾小姐的。”姬陶华收起地图,一边说,“最好再买一匹马,两骑一匹马,马儿恐怕会受不了。”
只是现在各地对马匹的管控都十分严格,普通人没有那么容易能买得到,现在一时半会儿的,有钱也无处寻。
顾运说:“买马儿费劲,我看还是先找个村子镇子,不足拘什么,找人买辆骡子车牛车还更容易。”
事实证明顾运说得有理。
马儿没影儿,牛车却是很快就弄到。
只是实在简陋,跟张家给顾运安排的豪华马车完全没有可比性。用房子类比的话,那就是从五进大宅和茅檐草舍的区别。
牛车堪堪只是用几块木板拼接成的后车斗,然后罩上大块的青油布?
甚至从木板的间隙能看到下面的土路,连个坐垫都不曾有,顾运这辈子没坐过这样的车。
侍童小双却是,兴致勃勃说:“我给小姐赶车好了!”
顾运一脸怀疑问:“那你的马呢?”
“这有何难,拴在前面,让它跟牛儿一起拉车就是了!”
顾运无话可说,默默爬上简陋牛车,前头小双坐在板板上兴奋驭牛,姬陶华骑头膘肥体壮的马走在最前头。
这行路组合怎么怎么看怎么怪异。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三人做了一番整理,沿着大道一路行走,速度比只骑马慢了不少。
这样看上去破破烂烂,没想却有一种别样的安全,几日行路下来,什么事情都没遇见。
这日中午,姬陶华坐在马上,挺着背,往远处眺望,缓缓呼出一口气,说:“岩县就快到了!”
顾运从马车上钻出来。
姬陶华看着此刻的顾运,心里不免有些唏嘘,第一次见顾运时这人时绫罗绸缎,钗环叮铃,哪儿哪儿都好看漂亮,端的是个金贵骄傲的大小姐。这遭遭遇意外,赶了十来日的路,就变得一身灰扑扑,头发连个发髻都没有了,因为不会梳,这几日都是小双给她绑的辫子。餐风露宿的赶路,人瘦了,下巴变得更尖。
与之前比起来,那简直就像是小天鹅掉进了泥塘里,天可怜见。
顾运可不知道姬陶华这么想她,下车活动了下麻木的手脚,一边跟小双小声商量,“我坐不得车了,身上疼得很,待会儿让我骑马吧。”
这几日相处下来,小双俨然成了顾运的侍童,与她腻在一起,十分听她的话,岂有不答应的,声音里透着欢快:
“好的,我赶车,小姐你去骑马吧。”
说着也不紧歇了,翻身上马,一气儿赶到县城,找到一间客栈住店,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顾运这才觉得得自己活了过来,赶路这么多天,一个城镇没见着,两三日才能在路边见着个茶廖饭馆,真个活得野人一样。
人松泛下来,脑子才有心思思考,顾运琢磨着要给大伯家写信送过去,打自己出事过去这么多天,还不知道家里发现没有?若是知道了,恐怕已经急坏了。
泡了个热水澡起来,顾运招来小二给她送一套文房四宝过来,伏在在桌上写了长长的三张纸,等墨迹干了之后,仔细封装好,又寻了小双过来,说:“小双,你出去帮我打听打听,寻一个稳妥的信商,我要给家人送封信回去。”
小双只管应下,一边问:“那小姐可是要在这里不走了,且等府里人来接,就不去中州了么?”
“当然不是。”顾运摇头,“就算信能顺利送出去,那边再派人来接也得月余功夫了,我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再者,若是信件意外遗失并没有送达,可又怎么办?我这是做两手准备,怕府上还有奸人在,他们又没有防备,知道我出事,却不见人,别人趁此威胁又怎么办?故而送信是让他们宽心,知道事情都前因后果,我还是要与你们先去中州的。”
小双笑着挠了挠脑袋,转头出去帮顾运打听寄信的信商去了。
而梧州那边,直到那边张府派了人如梧州顾家,两方一见面,说起话来,说她们姑娘们问九姑娘的好,才是知道,坏了,出事呢!
乍然得知顾运使用被绑架,崔氏吓得魂儿都飞了出去,一脸凝重送走张家人后,眼再也止不住,直往下流。
心里喊着夭寿的天杀的家贼,只在心里骂了一千遍一万遍,对着顾孟庆哭得不止,这番是儿子出事还没寻回,侄女又遭事。
“我们家是犯了什么忌讳,先是丰儿,现在又是九丫头,要报应且报在我身上好了,如今可如何是好,咱们如何与二弟和弟妹交代!”崔氏哭得声嘶力竭!
顾孟庆脸上也失了颜色,只是到底稳住了,沉思片刻后,说:“我去找人帮忙,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九儿找回来。”
顾泰已经去找顾承丰,人早就不再梧州。
顾孟庆与崔氏夫妇虽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蚱,可却是半点不敢将事情生张出去,满得死紧,万一传出半分流言蜚语,那能将顾运整个人毁了。
当日入夜后,顾孟庆快马加鞭,亲自去见求见了司桓肃。
而今他所能想到,最有手段有能力能找回顾运的人,且他舍下一张老脸能请得动的,也只有司桓肃。
顾孟庆在书房等了片刻,司桓肃才姗姗来迟,倒没没有为难,只淡淡问了句,“顾大人深夜造访,未知有何见教?”
顾孟庆并未先说话,而是合掌躬身行了一礼,随后,却见他将衣袍一撩,直直跪下。
司桓肃的眼神有瞬间的变化,沉沉道:“顾大人这是何意?”
顾孟庆面色凛然,“下官因有一事,实在无法,只有请求大人帮忙!”
“到底何事,让孟大人如此?你且先起来说话为妥。”
顾孟庆再次合了合手,面容背痛,“下官实在是无法了,因涉及家中私事,并不敢惊动别人。却是下官的侄女,遭人绑架,已是失去消息好几日。”
司桓肃太阳穴一跳,“侄女?哪个侄女?”
顾孟庆沉声道:“是小九。”
—
顾运和姬陶华在岩县待了三天,信已经使信商送了出去,她又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去永城看看二姐,她二姐自从出嫁后就一直没再回过京城,已经好几年,和家里的联系亦只有年节上的节礼来往。
小双看见她犹疑不定,脆声与她得分析,我也知道你们大门大户里的人,平日里总会被这些事那些事被绊住脚,想寻个空档走亲戚还不能够呢,现因着这个误打误撞的机会到此处,不去岂不是可惜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顾运也知道,而她之所以犹豫不定,不为别的,单只是因为她二姐姐的夫家,并不是个十分好相与的人家。顾运又请出自己是个不能忍的性格,怕自己到时候去人家府去做客,或听到些或见到些憋屈恼火的事,指不定又忍不住发作出来,要再闹得二姐姐两面不是人,那场面就好看了。
就像当初她脑子一热闹南襄侯府时,可不就是如此,完全的自作主张,没顾后果,要不是顾泰私下本来就计划着和离,只怕都不太好收场,别的就罢,若为着这些,将姐妹间的情谊弄坏了,那才叫坏了事,不值当。
她犹豫的正是这个,只是这些话不好对一个小童说。
顾运便只撑着下巴,歪头抿笑道:“那你不怕我耽误你们的功夫啊,你和你主子不是要去中州寻亲投奔人么?”
小双那边姬陶华的风向望了望,见他正在大案桌子上一心一意起挂,没注意自己这边,方才压低了声音说:“小姐你不知道,半年里,这是我们公子第三趟去中州啦,但二公子不想见我们公子,每次都躲着呢,偏偏公子不罢休,隔段日子赚够了盘缠就要跑一趟,非缠着要二公子给他介绍差事。所以,我们根本不着急去中州,指不定这次都见不着二公子呢。”
“咳咳咳!”姬陶华夸张地咳嗽了几声,一脸幽怨地看着小双,“小双,你又编排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败坏我的名声,着实可恶!”
小双嘀嘀咕咕,“我小双从来不说谎话。”
顾运敲着手指,看着这二人斗嘴,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拍板,她要去二姐姐家探亲!
第五十八章
司桓肃心里清楚顾运出事与自己有莫大关系, 他在梧州处处捣毁姚州牧的据点,已经斗得如火如荼。
顾运是他明面上的“未婚妻”,所以姚州牧妄图抓顾运来威胁他或者泄愤。
带着属下从江阳一路追踪寻找, 兵分几路探查寻找, 一路往着中州方向而去。
要说顾运也算有点运气,当时选了往岩县的路, 追杀她的两个人却是往着另外一条路去了。
而司桓肃正又是朝着她同一条路线追过来, 顾运他们走得慢, 司桓肃是快马加鞭, 所以很快赶了上来。
但此时, 顾运已经领着小双往永城, 去看望顾池春去了。
因着顾运现在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小双就自告奋勇要陪她去,顾运想想自己一个人确实不成,她连牛车也不会赶, 于是没有一点犹豫就答应了。
小双年岁小, 不需要忌讳,于是两人就愉快地把姬陶华留在岩县,叫他在此等着, 少则两三日多则三五日他们就会回来。
不快不慢赶着车, 约摸花了一个半时辰也就到了。
顾池春的夫家姓赵, 在永城也是有些身份的人家。
四年前顾池春跟这家人刚定亲时, 顾运见过这家人一次, 只记得赵家是那种有些刻板的家庭, 所以并不十分喜欢。未免多生事端, 她提前跟小双嘱咐道:“我遭遇坏人绑架逃出来这事,你在那家可千万一个字都不要提, 就说我是要去中州探亲的就好了,因路过才去拜访的。”
小双十分机灵,最是知道有些人看中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万一知道顾运是从坏人手里逃出来的,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没得坏了她的名声,于是很是认真点头,“这是自然,小姐本来就是去平州探亲的呀。”
顾运嘻嘻一笑,摸了摸小双的脑门,“真聪明。”
小双也望着人嘿嘿笑。
到底是走亲,为着脸面,顾运还特地让人将那辆破烂的牛车重新做了一个车室,好歹有了点样子,虽是依旧朴实,那也能见人了。
付钱的时候姬陶华非常心痛,舍不得,还是小双死命从他荷包里扣出银子来,付了账,一边说:“本来就是小姐的金手镯换来的银子,公子还不给人使钱,好没道理。”
姬陶华气得要敲他的脑袋,愤愤道:“你这小子,越发没规矩,我是你主子,还是她是你主子?我看你是叛变了!”
小双冲他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说到眼前,两人问路到了赵家门前,他家门庭还挺大,不愧是当地旺族。
大门闭得紧紧的,两人到的是巷子里的侧门。小双停好车,先跳下车,转头与顾运说:“小姐你坐着等会儿,我去叫门。”
顾运点点头:“去吧,别害怕啊,人家问你照实答就是。”
小双嘻嘻一笑,“我才不害怕。”顾小姐是不是对自己有误会呀。
顾运等了一会儿,小双叫开了门,说了话,里头人立马跑回去回话,又一刻钟,一个妈妈样的人,后头跟着四五个丫头框框当当迎接了出来。
脸上带着笑,朗声说:“可是姑娘来了?快些下车请进!大奶奶听见娘家来人了,高兴得什么样子!”
顾运才掀开帘子要下车,一只手就伸过来,把她扶了下去。
顾运去看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妈妈,满脸富态,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那位妈妈见顾运神色,便笑着说:“姑娘不认得我了?我原来是萍姨娘屋子里伺候的。”
萍姨娘也就是顾池春和顾青璞的姨娘。
这么一说顾运立马记起来了,“孙妈妈!原来是你啊,您这些年越发有福相了,我竟一时没认出来。”
孙妈妈笑眯了眼睛,“我见了姑娘才是不敢认呢,长高了好些,乖乖哟,出落得这样的美人坯子你,哪个见了不说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来了!”
顾运歪歪头,“妈妈可不要打趣我。”
孙妈妈依旧笑,一边牵着顾运往里走,嘴里说:“可不敢哩,说的都是真心话,姑娘咱们快进去,你姐姐且好等着呢,方才听到回话时她只不敢相信。”
一群人就簇拥着顾运往里走。
顾池春正在堂屋里等着,刚说一句:“可进来了?”
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细碎的笑闹声,就知道是人来了,也不用丫鬟回答,自己就直接起了身子向着外面走去。
眼睛望过去,果然见一亭亭少女身影从影后头被牵着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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