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译之
第98章 瓜瓜瓜瓜瓜瓜瓜瓜
可惜厨房里的人都被毛血旺吸引, 没有人看到王大。
他们将孟时做的毛血旺风卷云残一番后,又围着她讨教起了做法。
这些学徒虽然还没有出师,但资质都很不错, 孟时简单讲了讲做法,便能举一反三,问出的问题也切中要害。王二在一旁听,没有插嘴, 但已经通过孟时的讲解和学徒的问题,初步掌握了毛血旺的做法。
他手痒,但天色已晚, 只好暂且放下现在就尝试的冲动, 把学徒们赶去休息,帮孟时解了围。
很快, 人都散了, 孟时也被顾迟秋接走了,王二却不舍得离开。
他想了想,从外面抱了一把柴火进来,厨房里的食材还有多余, 他等不到明天晚上了, 决定现在就好好尝试一番。
刚把火又升起来,却见王大板着脸进来。
“大晚上不回去休息, 忙什么忙?”王大道。
王二早就习惯哥哥无时无刻的严肃了, 戳破他的伪装道:“你不也没回去?大晚上的蹲在门外偷看?一把年纪了,尽玩小孩子把戏。”
人前,王大是哥哥, 又是星子轩的第一大厨,王二少不得得给几分面子, 但私底下他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兄弟倆共事四十年,吃喝拉撒睡都在一处,王大握住刀柄他就知道对方打算切块还是雕花,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
王大被油烟洗礼多年的老脸一红,既然被弟弟看穿,他索性不装了,忙像小时候半夜密谋偷吃时那样道:“快点给我热张饼子,饿死老子了。”
“谁让你那么大气性,说走就走,毛血旺和剩下的饼子都被那帮狗崽子吃光了,你要吃自己弄点面粉做吧,我忙得很。”说罢,王二也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弄起了毛血旺。
可怜王大饿着肚子揉面,不时还被王二弄出来的香气勾得口水直冒。
“喂,毛血旺真的那么好吃?”王大问。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王二道。
王大瞪他,不就是因为没尝到才问的么?要是自己尝过了,现在哪里轮的到他动手,自然是自己这个星子轩的第一大厨亲自复刻。
“揉你的面饼子吧。”王二看出他心思,出言怼道。
两人一个揉面一个炝锅,面食的香气和辣椒的鲜香同时充斥了深夜的后厨。
星子轩不愧为昔日曳州城最知名的酒楼,不过几日,王大王二就摸透了辣椒的用法,推出了一系列利用辣椒作为调味的新菜品。
辣椒的名声在曳州还没有打出来,莫掌柜收到这批新菜牌后惴惴不安,小声跟许旺道:“这玩意儿真的能行?”
王大王二就在一旁,他话音未落,王大已经竖起了眉毛:“我们老王家研究出来的菜有不行的吗?”
“莫掌柜,您把心放回肚子里,这菜绝对行,孟娘子还给咱留了一套锦囊妙计,您瞧。”王二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大字——试吃。
“什么意思?”莫掌柜问。
孟时离开前跟王二解释过,此时他把那些话又转述给了莫掌柜,听完,莫掌柜摸摸下巴的小胡子:“如此,便试试。”
翌日,星子轩在街口支起桌椅,推出新菜品的免费试吃,新奇鲜美的辣味菜肴摆了整整五大桌,曳州城的居民带着好奇心前来,辣椒之名很快传遍曳州,又跟着来往商队一路向西,传入了关内道与长安。
与此同时,曳州城的新任知州却没时间寻访什么新菜色,他带着心腹幕僚一路南下抵达西家镇,径直去了翠县知县周融的家中。
周融搂着小妾睡得正香,蓦然被吵醒,脾气还没发,就听门外的小厮喘着粗气报告,田湟到了。
田什么?
周融刚要把人赶走,猛地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他推开小妾,胡乱把衣袍套好,揪住小厮又问:“你说谁?”
“田湟,知州阁下,现已在前厅等您了。”小厮道。
周融摸了把有些不胜簪的头,回忆了下自己最近干的事,他的政绩虽然不突出,民望也聊胜于无,但自从钱承出事,裕家退出那条交易链后,他也不敢再碰,最近也没干什么能把上峰引来翠县的事情呀?
难道是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周融带着满脑子狐疑,让人整理了衣袍发冠,人模狗样地去了前厅。
他也是官场老油子了,进门便热络地寒喧恭维起新上司,可对方却仿佛没有听见,径直报了个客栈名,又让周融点了些人随他过去,还命令必须微服。
周融被上峰气势所镇,不敢怠慢,带人跟田湟去了西家村上最气派的客栈。
他原以为田湟会入住,可这位新上任的知州不知道什么毛病,带着微服出来的周融和衙役,偷偷摸摸躲过一早还在打瞌睡的伙计,摸到了客栈最好的厢房门口。
厢房里没有人,周融在外头腿都蹲麻了,忍不住问了一句,田湟静静扫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周融心里头直发毛。
田湟倒不是故意玩下属,带着周融全是为了在翠县活动方便,至于那位天潢贵胄莅临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他也不敢打包票。
西家村,顾家小院。
孟时和顾迟秋昨天就回来了,此时一家人刚吃完早饭,蔡阿蛮和阮二蛋收拾桌子,顾迟秋在院子里摆出一张棋盘自弈,孟时则把陆怀中叫了来。
星子轩一行只有几日,却给了孟时不少启发。
对这里的人来说,辣椒是一味新的香料、调料,要熟练掌握它的用法没这么容易,而大众对其的陌生,会拖慢辣椒被推广出去的进程。
此前她的目光一直在用辣椒做菜这件事情上,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一天只吃两顿,且以填饱肚子为最高追求,也就是说“菜”这种增加吃饭乐趣的东西,在普通人的餐桌上是被忽视的。
西家镇这一带的百姓能直接从谷仓买到相对便宜的辣椒,又能方便容易地从孟时这里学到料理的方法,所以上手很快。
可是在孟时能够直接影响的范围之外,辣椒的应用主要还是集中在酒楼和大家族的厨房中,普通百姓吃到的机会少之又少。
走高端路线确实不错,但高端意味着市场窄小、生命力弱,食物这种东西,还是在大浪淘沙的不断内卷中,才能变得更好吃,更丰富,更加扎实地融入进生活的每一寸。
如此一来,孟时的辣椒市场才能真正稳固。
所以她将目光从做菜移到了另一个地方——调料,也即辣椒酱。
相比一系列麻烦的硬菜,辣椒酱的使用场景就要随意轻松许多了,这里的人经常吃粗粮,杂面饼子、窝窝头,这些东西都可以就辣酱吃。
如果要做菜,也可以直接放一勺辣酱到菜里,就不用再另外搭配适宜的香料了,简单快捷。
去曳州前,她曾做过一些辣椒酱,是她以前开小吃店的时候积累下的秘方,根据这里有的香料和食材又做过调整,做完后她给谷仓和村里的人都尝了,得到的反馈很不错,所以孟时打算建一个工坊,大批量生产,然后运到外面去卖。
原料什么的都足够,主要原料是辣椒,剩下的她通过果子店老板打通的进货渠道就能满足,但是建工坊的人手、制作辣椒酱和运出去贩卖的人手严重不足。
谷仓的人都扑在辣椒地里,抽调一些人造个工坊还勉强可行,但如果需要他们长期在新的辣椒工坊做事,甚至需要负责运输和贩卖等工作,就完全不行了。
还是人手问题啊。孟时头疼。
陆怀中把谷仓的人手都梳理了一遍,壮劳力都在辣椒地里,妇人倒是可以去工坊工作,但其实她们中的大部分还是需要在家做饭洗衣带孩子的,都去工作的话家里的活就没人干了。
两人讨论良久,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案,只能先搁置。
陆怀中正要走,拉开门却见一位中年男子立于门前。
男子大约没有料到有人出来,短暂惊愕一瞬后,拱手道:“在下路过此地,车上没有水了,渴得很,斗胆来讨口水喝。”
来人衣着不凡,头戴银冠,眼角的笑纹不显苍老,反倒增添了几许沉稳儒雅。
陆怀中怀疑地看着来人,有心提醒孟时。
这里距离西家镇已然不远,就算渴得很,也可以去镇子上找食肆,何必到村子里来敲门讨水,眼前的人也不像身上没有钱的样子。
孟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观男子干燥起皮的嘴唇,倒也不像是骗人的。
“你先去吧。”孟时让陆怀中放心先走,又叫蔡阿蛮倒一碗水来,打算让人在门口喝了就走。
银冠男子喝完水,客气地道谢,却又提出想用茅厕。
他礼貌中有些尴尬,显得十分不好意思,却又无能为力。
憋着尿的滋味可不太好,看他的样子,也不是能在野地里方便的,孟时想了想,让蔡阿蛮带他去茅厕,她跟顾迟秋说了声,带着阮二蛋出了门。
从茅厕出来,中年男子客气地向蔡阿蛮道谢,目光却被院中摆着的棋局吸引了过去。
棋盘上黑白双方厮杀正烈,两方实力相当,路数却不大一样,中年男子端详道:“这盘棋是你下的?”
被问的蔡阿蛮摆手:“我棋艺粗疏,这是家师的棋局。”
“哦?你师父和谁的?”中年男子追问。
蔡阿蛮道:“家师自弈的。”
中年男子眸中的惊奇更甚:“这黑白两子路数截然不认同,却棋力相当,普通人能做到其中一方的程度已实属不易,你师父是谁?我可能见见?”
第99章 瓜瓜瓜瓜瓜瓜瓜
中年男子说话间, 陆续有农户打扮的人进来顾家的院子,这些人年岁不一,都一副熟门熟路的做派, 与蔡阿蛮打个招呼,又好奇地打量男子几眼,便绕过正屋去了后院。
“殿……阁下,”男子的仆从不放心地跟了进来, 低声道,“这里人杂,咱还是先走吧?”
中年男人抬手, 制止了手下的劝阻, 问蔡阿蛮道:“这些人是你家佃户?”
“不是,这些都是我师父的学生。”蔡阿蛮道, “阁下若要听学, 直接去后院即可。”
那仆从听蔡阿蛮此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更显心焦。
蔡阿蛮只做没瞧见,搬起顾迟秋下到一半的残局, 打算将其收进屋内。
中年男子让焦虑的随从去外头等, 自己则兴致勃勃地跟随农户们绕去了后院。后院面积不大,土地软, 看起来原先是用来种地的, 不过现在上头摆着各式各样的椅子、凳子、小马扎,甚至还有竹编的蒲团,而那些农户们坐在高矮不一的坐具上, 翘首等待讲台上的人。
讲台很简陋,只有一个小方桌, 后头竖着一块约两丈宽的木板。
“顾先生,我昨天回家练了半宿,但这个肥料的肥字我写不好,您能再讲讲吗?”
“顾先生,我家养了两个大白鹅,您能教教咱鹅字怎么写吗?”
农户们七嘴八舌,都在跟讲台上的人说话,中年男子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淡然整理着小方桌上纸笔的年轻人,他一身月白对襟袍服,外头罩着一件纱衣,上无绣纹,飘飘然如云中谪仙。
这张脸他没有见过,可这副面容却尤为熟悉。
他摸了摸袖中藏着的玉佩,玉佩半山半水,雕工精美,绘有一双隔水相望的男女倩影,将“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意境表达得恰到好处。
这枚玉佩他在十八年前见过一次,是他那位沉浸在相思爱恋中的太子兄长亲手雕刻的,当时他还得意地说这枚玉佩寓意着即使相隔千山万水,他与她也能心意相通。
他那时就说这恍如牛郎织女的图不吉利,他的兄长还不听,硬是将“脉脉不得语”理解成“心有灵犀一点通”。
“诸位请看,这个鹅字……”讲台上,顾迟秋将写好的大字钉到木板上,给众人讲解,他也看到了坐在下面的新面孔,那人一身绫罗,气度不凡,如果是普通农户,大约会以为他是如裕家那样的地主豪商,但顾迟秋认得这张脸——吴皇叔。
他比印象里要年轻一些,眼角的皱纹尚没有那样深刻,腿脚也还灵便,弯腰坐到小马扎上的动作一气呵成。
这倒也难怪,上一世他们煮酒谈天之时,已是甲辰大案之后几年,顾迟秋被流放,吴皇叔也因身份尴尬,常年混迹于边疆荒僻之地,以至于腿脚的风湿愈发折磨人。
那时候顾迟秋因为齐国公和太后的事情身心遭受巨大的折磨,在日复一日的苦役中几乎放弃生机,如果不是这位吴皇叔的鼓励,顾迟秋支撑不到后来流民四起之时,也不可能有再度入京的机会。
回忆翻涌,那些被他压抑在废墟里,艰涩的、愁苦的、愤怒的、独木难支的回忆一幕幕展现在脑海。
顾迟秋言辞简练地讲解着今天要教授的新字,他思路清晰、嗓音温润有力,有学生问问题的时候也解答地非常生动详实,甚至还讲了一段南方偏远之地的风俗趣事,逗得学员们哈哈大笑。
上一篇:寒门千金
下一篇:重生后找到了孩子她爹